一時間碧光大盛,刺得光圈外的兩人睜不開眼。白芷身體之中飛出一道紅光,射入碧血丹珠,珠體由碧綠轉為赤紅,而白芷也化作一片白色的小紙人,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新樂彎腰撿起小紙人,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小心收好。雖然心中悲慟,但現(xiàn)在卻不是由得她哭哭啼啼的時候。她攤開手掌,按照白芷教給她的法門運功念咒,赤紅色的碧血丹心化作三道紅色細煙,注入她的額頭,隱沒其中。
嚴道育與一葉被隔絕在光圈之外,奈何不了兩人,早已急不可耐,此時見光圈消失,碧血丹珠則變成赤紅之色,沒入新樂身體,都是惱怒非常,今天看來只能活捉新樂回去才能交差了。
正當一葉一掌過來劈向新樂之時,背后突然一道冰寒真氣直擊而來,一葉不得不回身對掌,一看來人竟是當初被自己打傷后躲起來閉關的謝湘。
然而謝湘卻只是虛晃一招,并不與他相斗,只把他從新樂身邊引開,又一腳踢飛數(shù)顆碎石,射向一葉和嚴道育,饒是有一葉幫忙盡數(shù)擋住石子,也把嚴道育嚇了一大跳。
而后謝湘身形如箭,疾速掠過,一把帶起新樂,跑開數(shù)十丈外。
“阿彌陀佛,謝宗主一代宗師,卻也使偷襲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一葉陰沉著臉,盯著謝湘,恨這魔頭又來攪局。
“一葉老禿驢,你一個和尚,對一個小女郎動手動腳,本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何不可?再說你身為廣濟普真的掌門住持,和一個下毒弄蠱的妖女出雙入對,還有臉說別人?
何況這小公主是本座的人,你回去告訴你主子,趁早死了這條心,免得什么珠子皇位沒搶到,自己先一命嗚呼了。”謝湘一如既往面帶譏諷,別人說他一句,他要還上十句。
一葉面色黑得如同燒焦的鍋底,頭頂幾乎要冒出青煙,僵著臉一聲不吭。
謝湘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動新樂,他就會朝太子劉劭下手。雖然真正交起手來,一葉自信未必會輸給謝湘,但如果他只是一心一意想取太子性命,自己終歸也不可能一步不離地跟著劉劭,何況六極宗和天師道的勢力遍布朝野,現(xiàn)在自己在大宋根基不穩(wěn),硬要對上他們并無勝算。
嚴道育此時萬分希望一葉能阻攔謝湘,兩人只要打起來,自己就能對新樂下手,但是剛想開口,就看到謝湘像利劍一樣冰冷的眼神掃到她臉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畏畏縮縮地把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
謝湘對著二人得意一笑,抱起新樂轉身離開,絲毫不擔心兩人會不會窮追不舍,因為只要劉劭一天沒有坐上皇位,他們就奈何六極宗不得。
然而對于謝湘的出現(xiàn),最最震驚的莫過于新樂了。
她眼看著當初受傷又走火入魔的人,如今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沒事人一般地對曾把他逼到絕境的人冷嘲熱諷。低沉的嗓音,俊美的樣子,都一點也沒變。
自己曾經(jīng)對他日思夜想,然而現(xiàn)在,只想埋怨他為什么不早一點來,哪怕就那么一小會兒,白芷就不用消失了?,F(xiàn)在這樣,白芷豈不是白白死去?
新樂心里悲痛至極,根本無暇體會與心上人重逢的喜悅,滿心都是失去好友的哀傷,厭厭地靠在謝湘胸口,一聲不吭。
“你怎么看到我一點都不高興?難道一年半載未見,妙妙已經(jīng)移情別戀?”
謝湘抱著新樂施展輕功極速飛奔,說起話來卻氣定神閑,毫不費力。許久不見新樂回答自己,低頭一看,只見她把臉埋在自己胸前,正在無聲哭泣。
其實新樂并不知道,不是謝湘來得晚,而是他來了之后一直隱藏氣息躲在樹上觀望。
碧血丹珠的秘密,謝湘也十分好奇,他一看到白芷,直覺就讓他覺得她不是普通人。之后白芷種種言行,看著顯然對新樂用情至深,謝湘就更不愿出手了,只等著看這個情敵如何抉擇。如果她拋棄新樂獨自逃命,那就是不戰(zhàn)而敗,如果她為救新樂而舍去自己性命,那更是省了謝湘動手的麻煩。
結果真的如了謝湘的意,情敵被一葉嚴道育逼沒了,自己再出來英雄救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新樂為失去友人哭哭啼啼,毫無心情和他溫存。
不過來日方長,謝湘早已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知道這種時候千萬急不得。于是將新樂摟得更緊一些,不再出言調(diào)笑,把她帶回六極宗,梳洗一番,喝了安神藥,讓她先好好休息。
方凌煙宗瑞二人看到師尊出去一趟真的把失蹤許久的新樂公主給帶了回來,心中既驚訝又佩服。謝湘給他們說了事情的始末,還有許多隱情,須得回頭問新樂才能知道。
方凌煙暗道自己師尊實在是運氣太好了,那樣把人丟了還能找回來,而且這一年多都沒什么動作的太子一黨,謝湘一出關他們就突然動了起來,簡直像是算準了時機一樣。
不過這樣一來師尊了了一件心事,心情肯定不錯,做徒弟的也不用在師尊跟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陪小心了。
“師尊,可要安排朧月回去侍奉公主殿下?只是公主的另一位侍婢繁星身亡的事,恐怕殿下還不知情?!狈搅锜焼柕馈?p> “一般說來,她剛失了朋友,現(xiàn)在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本不該再刺激她,但是如果等她不難過了,再告訴她這件事,豈不是又要重頭再來一次?到時本座還得再哄她一遍,簡直沒完沒了。你等下就讓朧月過去吧,讓她說話小心些?!?p> ……
方凌煙在心里默默同情了新樂一把,好端端地為什么會想不開,要喜歡自家?guī)熥疬@樣的男人。
“師尊,既是這樣,王僧綽那里該如何處置?他要找公主殿下,應該是為了當初巫蠱弒君的事情??梢屗姷钕??”宗瑞突然問起了一個大家已經(jīng)拋諸腦后的人。
謝湘撇了宗瑞一眼,“你倒還記得這個好姐夫,新樂應該也不知道她姐姐東陽公主也已經(jīng)一命歸西了。你先找王僧綽弄清楚他到底想如何,再看要不要讓他們見面。關系不好的姐姐雖然死了,總算好姐夫還在,能見到故人,也算可以聊以慰藉?!?p> 方宗二人領命而去。
回到房里,謝湘看著熟睡的新樂。淚痕猶在,小臉和一年多前一般白皙嬌嫩,吹彈得破,忍不住俯身輕輕地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