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狹窄的驛道,一匹駿馬飛快的在山道中奔馳著。后面隱隱約約的傳來廝殺聲,伏在馬背上的一個黑衣武士,看了看回頭依稀可見的火光,咬咬牙,將馬匹引向一邊更加狹窄,荒無人煙的道路。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隊打著火把的軍隊,順著驛道追了過去,還不斷的有軍官吆喝著,“不要放走奸細(xì)”。整個山谷間夾揉著霧氣,馬蹄聲和兵器碰撞聲和時隱時現(xiàn)的火光。
祁連山脈綿延不斷,山腳下則是寬闊的大草原,位于涼州兩百里外的河流邊上,有一座被群山遮掩的城市,如果是沿著驛道走是絕不會發(fā)現(xiàn)這座被深山遮掩的城市。兩個少女焦急的借著城頭上的燭火向外望去,“少雄哥怎么還不回來?”“就是就是,師父不是說只是探聽消息嗎?”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黑衣武士伏在馬背上喘著粗氣,看著城墻漸漸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依照事先的約定發(fā)出幾聲口哨聲,城樓上的人急忙命人打開城門,他趁機(jī)跑了進(jìn)去,城門又像以前一樣,只有掛在城頭的燈籠中的燭火搖曳在風(fēng)中。
“什么?沒有找到人?怎么可能?你可是找仔細(xì)了?”營帳中,一個中年文士面色陰沉的低聲問道。跪在桌案前的士兵,把頭往下再埋了埋,右邊臉頰冒下一滴滴冷汗,“回葉丞相的話,是的。我們把方圓五里都搜的很仔細(xì),可是現(xiàn)在又是深夜,我們一路都是循著馬蹄聲追過去的話,這,誰知道他能去哪里,這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敝心晡氖繅毫藟憾亲永锩娴幕饸?,“你們先下去吧。”士兵大氣不敢出的,默默地退了出去。
中年文士等人都出去了,氣的一甩衣袖,將書籍,硯臺統(tǒng)統(tǒng)掃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刺客腰間一閃而逝的玉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見得不太真切,但那個應(yīng)該是前朝皇室人員才有的燙金黑龍玉佩,難道前朝皇室還有人逃脫在外?心中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不由得他多想,急忙揮毫,寫下自己的所見所想。
話說,少年騎士見自己安全了,便急忙伸手牽住韁繩,待馬停住的時候,任由自己側(cè)翻在地上。這時,幾個著急的身影,匆匆從城樓樓梯上快速下來,之前那其中一個少女快速抱住趴在地上喘息的少年,借著路兩邊微弱的燭光,看了一眼他的傷勢,不由得向后面著急的喊出聲來,“哥哥,少雄哥累脫力了。”
另一個較為年長的少年穩(wěn)步向前,抱起仍在昏迷的少年,看向旁邊有些急切的少女,沉聲說道,“他沒有大礙的,休息一晚就好了?!笨粗杂种?,想要跟上來的兩個人,給一個讓她們安心的眼神,“不要告訴任何人。”說著就使出輕功離開。
兩人面面相覷,卻還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畢竟他還是受傷了。等年長那人將他放在床上,便轉(zhuǎn)身離去了。果然,還沒等他走出房間,兩個少女就急匆匆沖進(jìn)房間,連招呼也不打,他苦笑了一聲,都說女生外向,自己這個妹妹也太…..他把手縮進(jìn)袖口,摸摸那個玉佩,這次借他外出踩探的機(jī)會試試朝廷的反應(yīng),不過他覺得少年騎士倒也不會在意這一點(diǎn),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是一伙的。
少年靠著枕頭瞇著眼睛,半個時辰他就醒了過來,緩緩咽下半碗米粥,打發(fā)走焦急的兩女,調(diào)節(jié)氣息,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之前那個玉佩分明就是師傅札記里面寫的前朝皇室玉佩,玉佩是由表哥塞給他的,他伸手摸了摸上身?,F(xiàn)在身上沒有,估計是被表哥拿走了,那就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身世跟前朝有關(guān)?少年胡思亂想著,一時之間也沒結(jié)果。
隆武帝正在殿中認(rèn)真的批閱奏折,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內(nèi)侍將密信轉(zhuǎn)交給隆武帝,隆武帝倒是不以為意的接過去,看了兩眼臉色卻是大變,前朝燙金黑龍玉佩的出現(xiàn),至少意味著前朝哀宗的嫡系子嗣還活著,隆武帝反復(fù)再看了兩遍信件,“祁連草原?那不是天云閣所在的地方嗎?難道前朝居然敢藏匿在國師麾下,而國師卻毫不察覺?”燙金黑龍玉佩,那是嫡皇子才有的,他心中閃過一絲難以掩埋的陰霾。
在床上躺了兩天,少年勉強(qiáng)能夠可以下床走動,披著外衣在院子里走動的時候,院子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須發(fā)皆白,面色鐵青的人氣沖沖的跨了進(jìn)來,看著少年正在院子里面走動,長吁了一口氣,“少雄,你身子不適就不要走動,躺著休息就好?!彼L者點(diǎn)點(diǎn)頭,“師父,您怎么來了呢?”
長者轉(zhuǎn)身把大門關(guān)住,“少雄,現(xiàn)在我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很快葉赟就要繼承閣主的職位,我就要搬去咸陽隱居。我估計葉赟很快會答應(yīng)陛下,每當(dāng)朝廷要對外征戰(zhàn)的時候,天云閣將派出弟子征戰(zhàn),少雄,這是你的宿命啊?!?p> 陸少雄低垂著眼眸,壓低自己的聲音問道,“師父,歷代閣主都遵循不干涉朝政的訓(xùn)誡,這也是天云閣能屹立兩朝百年不倒的原因。師兄這么做,他敢嗎?”
老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師兄啊,沒有他敢不敢,只有他想不想。在軍中任職,可不比江湖中這么瀟灑任性,不過也還有幾年時間,你且好好習(xí)武養(yǎng)身,成了親之后,就不怕了。”
陸少雄又和老者聊了幾句,便轉(zhuǎn)回屋子里拿著一本他表哥送他的《經(jīng)世奇謀》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正在這時,一個少女別著一把軟劍悄悄的推開門,繞到他的背后,尋了個機(jī)會正準(zhǔn)備往上撲,陸少雄一邊翻了一頁一邊問到,“冰冰,你練完武了?”
“表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夏冰冰不開心的伸手揪住陸少雄的雙耳,陸少雄哭笑不得,只得伸手將她抱進(jìn)懷里。夏冰冰借勢偎在她懷里,將頭靠在他胸間,“表哥,以后哥哥若是讓你做什么你不要去做好不好,這一次要不是有師父在的話,師父說你可能要力竭而亡?!标懮傩凵焓置嗣男惆l(fā),倒也沒理會她這一句,繼續(xù)翻著書看著。夏冰冰見陸少雄不理他,于是冷哼一聲,跳出他的懷抱,氣呼呼的走了。陸少雄摸了摸鼻梁,連忙起身,看著夏冰冰蹦蹦跳跳離開院子,“練武小心啊,冰冰?!毕谋牭铰曇?,轉(zhuǎn)過身來朝他做了個鬼臉,才離開?!斑@個小家伙?!标懮傩垡荒槍櫮绲目粗x開。
“喂,你看夠了嗎?”正當(dāng)陸少雄站在院子門口踱步的時候,突然從他背后傳來一身清冽的聲音,陸少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葉大美女,你怎么又到我的院子里面了?”
“喂,我可是聽說你受重傷了,所以才來看你的,不識好人心?!弊谠簤ι系囊粋€少女,腰間別著一把軟劍,穿著一身武士裝,讓在下面的陸少雄看不見她的表情。陸少雄覺得奇怪,兩人一向勢同水火,尤其是和夏冰冰,兩人恨不得掐死對方,大架小架打了不小數(shù)百次,要不是上面有先懷夫人和門規(guī)壓著,兩人早就刀兵相見。
陸少雄趕緊敷衍了幾句,他擔(dān)心表妹看到葉瑩在他這里,會大發(fā)雷霆。不過葉瑩也好像有事,說了幾句話便匆匆離去。
陸少雄歇息了幾天,感覺精神好多了,便強(qiáng)打起精神前去和后山練劍,練了一會兒就累得坐在一旁氣喘吁吁的。休息片刻,正準(zhǔn)備起身回書房讀書,一個穿著武士裝的青年,匆匆跑過來,“陸師兄,葉師兄和上官師父讓你立馬去觀云臺一趟?!?p> 陸少雄頓時愣住了,觀云臺?那可是入門弟子初次到天云閣跪拜謝恩的地方。但他還是應(yīng)了一聲,默默地跟著朝觀云臺走去。
隨著山道,陸少雄慢慢朝上走去,山道的石板盡被雨水打濕,云霧繚繞,陸少雄發(fā)現(xiàn)每走一步就耗費(fèi)了一絲力氣,他只得強(qiáng)打起精神繼續(xù)往上走,往日半個時辰的路程便被他硬生生的多走出一倍的時間。
走上觀云臺,便看見葉赟恭敬的站在上官師父的背后,陸少雄平復(fù)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氣息,才走上去,“師父,師兄。少雄來遲了?!?p> 葉赟嘴角動了動,忍不住想說什么,但很快閉住了。上官渝淡淡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來,低聲說道,“過幾天陛下要帶長公主出來散心,葉赟,少雄,葉瑩你們?nèi)巳デ刂?,接上陛下一行?!比~赟點(diǎn)頭稱是之后,便朝陸少雄做了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等葉赟的身影完全在山道上看不清楚的時候,上官渝看著他細(xì)細(xì)的端量片刻,只甩下“萬事珍重”四個字。
“什么?你要和葉瑩那個魔女一起去秦州。”吃過晚飯,陸少雄帶著夏冰冰去后山水潭玩。他躺在石頭上,夏冰冰靠在他身邊摟著他,一聽到葉瑩也要去秦州,立即咋呼起來,非要陸少雄也帶著她去。陸少雄怎么敢?guī)е踩ィf了好半天軟話,才哄住她。夏冰冰伸手掐了陸少雄腰間幾下,跑到水潭邊玩水去了。
三日后,收拾完包袱之后,陸少雄告別依依不舍的夏冰冰,快馬趕上稍早出發(fā)的葉赟,葉瑩兄妹兩。葉瑩看到他最后還是趕上來,眼里略過一絲喜悅,葉赟看在眼里,心思瞬間活絡(lu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