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癡
薛文松垮著一張圓嘟嘟的胖臉，道：“捕爺，實不相瞞。小生因上次秋闈舞弊，被夫子逮到了現(xiàn)行。小生心中惶恐不安，所以昨天晚上便打算去求他放我一馬，不要檢舉告發(fā)。
但到了門口，小生又打退堂鼓了，想著依夫子的個性，肯定會以此為要挾，勒索小生巨額封口費(fèi)，所以才作罷了。”
“原來如此。這么說，上次你與章炳元在學(xué)堂吵架，也是因為這件事了？”邢煜參面色鐵青，道。
“是的?！毖ξ乃纱瓜铝四X袋，倏地又猛地抬起：“捕爺，小生昨晚連夫子的面都沒見著，更別提會殺了夫子，小生，小生是清白的?！?p> “是不是清白的，本捕自有分寸?！毙响蠀⒚嫫に沙诹艘恍犃搜ξ乃蛇@番自辯的言論，他心中對薛文松的懷疑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
“邢捕頭，我想問一下你，顧瞻昨天晚上來見章炳元的時候，是空著手來的嗎？有沒有帶什么東西呢？”蕭籽術(shù)拽了拽邢煜參的袍袖，仰起小臉，問道。
“這個問題很早的時候我就問過他了，據(jù)他所說，他在來四號房之前，特意在一樓買了一份標(biāo)準(zhǔn)餐給章炳元吃，只是沒隔多久，飯量大的章炳元又喊餓。
所以，顧瞻才跑下樓去又訂了一份，也就是在戌正時分送達(dá)的那份晚餐?！毙响蠀⒌?。
“噢噢！對了，驗尸房送來的驗尸報告里，除了在尸體胃部殘留物中發(fā)現(xiàn)那些食物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成分呢？”
“嗯......”邢煜參從懷里取出驗尸報告，遞給了她，“喏，你瞧瞧?！?p> “多謝?！笔捵研g(shù)欠了欠身接過，閱覽完畢，面上頓時浮起一抹豁然開朗的笑容。
“那個，捕爺，小生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可不可以請您放我回去？小生家中還有臥病的老娘要照顧?！毖ξ乃晒粗^望向邢煜參，懇求道。
蕭籽術(shù)忙道：“薛公子莫急，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向你討教呢?！?p> 薛文松轉(zhuǎn)過頭看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遲疑了一瞬，弱弱地道：“姑娘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p> “薛公子，你與顧瞻顧公子交情如何？”蕭籽術(shù)開門見山地問了。
“小生與顧瞻同窗十年，推心置腹，交情匪淺?！毖ξ乃傻?。
“那，顧公子與章夫子之間的關(guān)系可真如顧公子所言那般親密么？”
“應(yīng)該是的。顧瞻是夫子的得意門生，才華橫溢，滿腹經(jīng)綸，不僅門門功課出類拔萃，又生得俊秀，貌賽潘安，頗受夫子喜愛，有意將他栽培成新科狀元。只不過，”
薛文松頓了頓話音，“聽說最近夫子經(jīng)常向顧瞻借錢，而且每次都是獅子大開口，兩人之間也漸漸生了隔閡。
此外，我還曾有一回經(jīng)過書房，無意間聽見夫子向顧瞻說媒，笑言要將自己的孫女兒翠花許配給他，全龍梅鎮(zhèn)的人都知道，這翠花可是出了名的丑女。
也不曉得夫子是開玩笑還是動真格的，就為這事，顧瞻不止一次地向我抱怨呢?！?p> 僅因為太過于欣賞顧瞻，就把他這么一個前途無量的俊俏后生嫁給丑女，做自己的孫女婿，這章炳元還真是個狠人啊！
蕭籽術(shù)不禁吐了吐舌頭。
她又問道：“今天早上，你和顧瞻一同來到天字四號房，是你提議要破門而入的嗎？”
“不是?！毖ξ乃傻羌磽u頭否認(rèn)，“我當(dāng)時的確十分擔(dān)心夫子的安危，但，提出要強(qiáng)行撞開門闖進(jìn)去的，是顧瞻?！?p> 薛文松想了想，有些奇怪地道：“可是，我當(dāng)時感覺好像并沒有費(fèi)很大力氣就把門給撞開了，或許是因為我身子壯一些，這門也沒那么牢固吧?！?p> 蕭籽術(shù)聞言，眸光頓熾，趕忙問道：“當(dāng)時是你負(fù)責(zé)在前面撞門嗎？”
薛文松想都沒想，又把頭甩了甩，道：“是顧瞻主動在前面挨著門用肘部撞，我在后面助力。才撞了幾下，門就打開了。
另外，我好像還聽到了‘嘶’的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p> ‘嘶’的一聲？
“原來如此?！笔捵研g(shù)頻頻頷首，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兇手的作案手法以及殺人動機(jī)，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
“邢捕頭，你快派人把顧瞻傳喚過來吧，我已經(jīng)可以斷定殺害章炳元的兇手就是他了?！?p> 邢煜參愣了愣，但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果斷地命了幾個捕快將顧瞻捉了回來。
顧瞻被左右兩個大漢架著，一進(jìn)門就滿臉委屈地對邢煜參喊冤：“捕爺，不是已經(jīng)洗脫了小生的嫌疑么？怎么又把我?guī)У竭@里來了？”
邢煜參沒有睬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蕭籽術(shù)，以及剛睡醒一覺后聞訊而來的殷子胥。
殷子胥伸手掩下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微張眼皮，好奇地問蕭籽術(shù)：“聽說你已經(jīng)揪出了真兇？”
蕭籽術(shù)瞪著顧瞻那張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臉蛋，咽了咽口水，眼神迅即變得凌厲，“當(dāng)然。殺害章炳元的真兇，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p> “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鳖櫿耙浑p桃花眼睜得滾圓，細(xì)長的眉梢斜斜挑起，“小生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冤枉小生？”
真是沒救了！
蕭籽術(shù)用力地拍了拍羞得灼燙的臉頰。
這顧公子連生氣的模樣，都如此美得令人著迷呢。
殷子胥見她犯花癡，怫然不悅，重重地咳了一聲以示警醒。
蕭籽術(shù)猝然回過神來，克制自己將視線移向別處，不去看他的臉，避免受其蠱惑，然后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顧公子誤會，本姑娘并沒有冤枉你。
我現(xiàn)在就把整件案子的經(jīng)過大致講一遍，顧公子可得豎起耳朵聽清楚了。”
顧瞻目光一滯，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小姑娘好像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種傻白甜，相反，卻給人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
他這邊正怔神，那邊蕭籽術(shù)已經(jīng)開口講了起來：
“章炳元遭到殺害的時間，是昨天晚上從戌初到亥初這段時間內(nèi)，而且是在吃完了晚餐半個時辰之后，這一點，已經(jīng)可以百分百確定。”
“嗯，根據(jù)驗尸結(jié)果，基本可以推斷死者是在亥初左右身亡?！币笞玉闳嗔巳嗝夹模o跟著搭腔。
“錯了。世子憑什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死者是在亥初左右身亡的？”蕭籽術(shù)毫不留情地反駁。
“很簡單啊，章炳元點的晚餐是在戌正時分送到房間的，往后推半個時辰，不就是亥初嗎？哪里錯了？”殷子胥愕然地看向蕭籽術(shù)，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