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wǎng)絡聊天工具剛開始流行的時候,張平平和曉靜學會跑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聊天。茫茫人海,竟然得到季鵬的聯(lián)系方式,張平平興奮地向季鵬發(fā)出連環(huán)追問“你畢業(yè)以后去哪工作了呀?現(xiàn)在哪里????杭州?杭州什么地方?學校?哪個學校?電話多少?”
回到小黑屋,張平平興沖沖地跟曉靜說“我馬上得去杭州見老同學,他可優(yōu)秀啦,一直就學習特別棒,又是班干部,那可是眾多女孩們追捧的偶像啊,當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我,我跟他即是鄰居又是從小學到高中一路同學……”
曉靜看見張平平激動的樣子,笑著問“看樣子,咱倆人都好同一口吧?”
季鵬正在浙江大學讀碩士,還有半年畢業(yè),導師推薦他參與中科院的項目小組,畢業(yè)后可能要去中科院發(fā)展。張平平拿著季鵬的地址,下了火車,又換乘公交車,迫不及待地往季鵬的學校走。自從高中以后,季鵬跟她的接觸很少,大學期間也只見過一次,張平平差不多忘記那次見面時季鵬對她的平淡,沒細想想人家是否歡迎她的到來,便憑著一腔舊情或者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懷什么的奔赴而來。張平平做決定常常憑一時興起,做不到三思后行,這跟曉靜還真有點相象。“嗨,見老同學而已,要想三遍嗎?”一路上,她由此及彼地思索著。
快到站點時,她看見季鵬在校門的站點靜候著她,心里立刻得意起來“看嘛,他怎么不會歡迎我呢?”
季鵬今年二十八歲,他蛻變得更加溫文爾雅,眉眼仍是兒時的模樣,但增加不少英氣,人都說女大十八變,原來男孩也一樣會變。他非常有禮貌地帶領著平平在校園里參觀,像是接待訪客一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平平不太期待的話題,譬如不同院校間相同專業(yè)的差距,某些領域的專業(yè)大家有多牛氣等等,顯然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平平告知他自己是來考試的,季鵬并未追問太深,貌似有些急著結束與她的會面,大概這樣的接待他要應付不少。他著急的樣子讓張平平也不安穩(wěn)起來,不知道該跟他再些聊什么。校園參觀結束,季鵬停下腳步問她:
“那復習的怎樣?需要資料的話,我可以給你找一些?!?p> “呃,不用,我跟逄麗經(jīng)常見面,她給我好多資料,足夠用?!?p> “不要壓力太大,盡人事聽天命吧,努力就好?!?p> 他對人的客氣程度比大學時候更甚,是他用更加成熟的方式跟人交往,還是有意跟自己拉開距離,還是有什么別的情緒?不論怎樣,至少他應該對自己更熱情些,畢竟還是多年的鄰居。但他的態(tài)度確實生疏淡漠,平平忽然想起多年前撞見的一幕,難道是王雅麗在季鵬面前說過我什么?哼,她干得出來!那季鵬跟王雅麗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呢?張平平心里開始七葷八素的。
她不說話的時候,季鵬也不說話,并沒有主動多聊天的意思。
“你跟咱們同學聯(lián)系嗎?有個同學錄的網(wǎng)站,我看到好多同學都注冊了,還能留言聊天。”他們一直在走,沒有找地方坐一坐。
“噢,不清楚?!奔均i沒什么興趣。
真是奇怪啊,他與郝峰一樣,同樣與自己認識幾十年,但她跟季鵬卻從來客客氣氣,耍不起性子,更不敢隨意玩笑。而他自長大后,也總對自己拿出一種接近不得的姿態(tài)。
“張平平,我很高興你跑來看我,在這遇見也確實不容易。你也是個上進的人,考試需要咨詢什么可以給我電話……當然,你交友能力強,也不缺朋友,呵呵?!边@是季鵬在整場會面中表達最出格的一句?!敖挥涯芰姡课襾磉@不過幾個月,能有什么朋友?”張平平對他剛才露出的話尾巴非常敏感,但他顯然不想再接話。
“行,那今天就這樣吧,謝謝你陪我。保持聯(lián)系?!睆埰狡街坏米约菏瘴病?p> “好,我也不能多陪你,下午我女朋友論文答辯,我得去聽。”
告別后,他們各自離開的身影,都顯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