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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書匠

第282章 女人心

不嫁教書匠 姝娟 2612 2021-09-04 06:22:47

  二號上午,他坐在辦公室里,在電腦上瀏覽新聞。

  門開著,施工噪音很重,他聽不見別的聲音。

  當他感覺到面前站著人時,抬起頭。

  王護士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不等他說什么,她把一件外套輕輕放在桌上,說:“中秋節(jié)那晚落我家的”。

  這一句又勾起了那晚的故事,他有點窘。

  她又像第一次見面時那么大方得體。

  想到發(fā)生過的事,他感覺很抱歉,站起來,笑著說:“謝謝”!

  “我也來取我的東西,我的飯盒在你宿舍呢”!

  她笑著說。

  “哦,是的是的,我給你取去”。

  他說著走了出去。

  王護士看著他匆匆離去,臉沉了下來,剛才的克制已經到了她的極限。

  他的電腦開著,旁邊一個白瓷茶壺正在裊裊生煙,一個白瓷茶杯剛倒好茶,一條細長的葉片隨著熱氣沉浮。

  她走出辦公室,在走廊上他迎面趕來。

  她又笑了,接過飯盒,他們都點點頭,禮貌地各自走開。

  王護士并沒走遠,在白樺林里徘徊,抬腕看看手表,二十分鐘到了。

  她冷笑一聲,往回走。

  施工聲暫且停歇,嘎達嘎達的高跟鞋聲在走廊里特別響亮。

  她第二次站在他面前。

  他趴在桌上不動,手邊是那個茶杯,空了。

  她隨便地推搡了一下他,他沒反應,他睡著了。

  她又一冷笑。

  小樣兒,我一個護士,搞定你睡一大覺還不小菜一碟?

  她把手心攥著的包藥粉的紙往垃圾桶一丟。

  走過來在他的腰間亂摸,摸到了一串鑰匙,往下緩,但是很費勁。

  氣惱地又是推搡他一下,好歹擼了下來。

  她把鑰匙在手中一攥,哼,你睡吧!

  她出去了。

  高跟鞋嘎達嘎達急促地消失在門外。

  她到哪里去了?

  她來到他的宿舍,不慌不忙地試了幾把鑰匙,打開宿舍門。

  進屋時把飯盒往門口的課桌上一放。

  哼,她又是一哼。

  她徑直朝那個箱子走去。

  胡亂地把箱子蓋上的東西扔在床上,拎起那個相框,看著相片里他們深情對視,她嫉妒得發(fā)狂。

  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她從來沒得到過。

  這輩子沒人那么看她。

  呸,她往玻璃面上啐了一口,把相框一丟。

  這時她的眼里只有那個箱子搖晃著小鎖頭。

  那么個小鎖頭一根筷子就能撬開,害得老娘費勁吧啦地偷鑰匙,好吧,陪你玩玩。

  嘎巴,小鎖頭開了。

  箱子是大揭蓋,她把整個箱子面一掀,靠在墻上。

  箱子里的一切盡收眼底。

  這個唐鳳枝忽略了一輩子的箱子,被初來乍到的王護士打開,只能說這個女人心機道高一丈。

  女人心,海底針,不要得罪女人,女人報復起男人來,有你想不到的魄力。

  她都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這么做,一種不甘心!

  非得破壞他一些什么,而且她對這個箱子特別好奇。

  也許這里就有她被嫌棄的秘密?

  箱子里是一些舊得不能再舊的衣裳,她劈里啪啦一頓亂翻。

  手觸到箱子底,摸出一個鞋盒子大小的木質匣子。

  也上著鎖,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鎖。

  她暫且沒理會,丟回去,又往里翻。

  順著箱子底放著一個細長布套,她摳了出來。

  粗魯地解散線繩,把布套一褪,拿出一個畫軸。

  刷拉一展,一副紅梅圖拎在她手中。

  她摸了摸,是畫上去的梅花,難道他畫的?

  都說他書法漂亮,沒聽說會畫畫。

  她覺得沒什么看頭,隨便地卷了起來,吧嗒,丟進布套。

  這時有些失望了,掐腰站在箱子前往里探看。

  不死心地伸手在里面翻,摸出一個柔軟的東西,是個毛織品。

  是個黑色的圍脖,一看就是他的,女人誰戴黑色的?

  這是手工的!

  她的毛線活特別拿手,不禁挑剔地打量著這個圍脖。

  用她眼光判斷,編織水平一般。

  在她抻展中,目光落在圍脖一端,就在她的手捏著的地方,繡著一朵花,一朵梅花。

  是紅絨線反復穿插而成,很用心,那需要心思與心意,一瓣瓣編織。

  雖然圍脖時間久遠,但深藏箱子底,那朵梅花鮮艷依舊。

  重新面世的梅花見到的就是這個女人,梅花不語,沉靜地看著她。

  她盯著梅花,抓圍脖的手緊緊地捏著。

  她瞥了眼那個畫軸,點點頭。

  明白了,紅梅圖,紅梅圍脖。

  明白了,這兩個東西是一個故事,她看了眼相框。

  就是那里那個女人!

  以女人的敏感,她串聯起一個故事。

  那個故事她活到快五十歲都不曾有過,在她白開水似的感情經歷中,只能有限地猜測故事情節(jié)。

  而那種猜測,那種情節(jié),像一把刀剮割她的心頭肉。

  那種碎心之痛提醒她:你這輩子白活了!

  她戳在那里,心胸劇烈起伏。

  自己真可憐!

  可憐沒有故事!

  這時她回想起那晚他的溫柔,他有力的擁抱,那是她這輩子最浪漫的夜。

  一個月短暫的相處中,她滿心的幸福感,讓她平生才有戀愛的感覺。

  這就是她的故事!

  唯一的故事!

  而這一切在他眼里,只不過是逢場作戲,是孤身男人的釋放,她是釋放工具。

  他用完了,她要侵犯他根本的時候,他把她一腳踢開。

  滾!

  他心里的那個女人才是他動情的人。

  他收回溜號的心,又堅守情圣修行去了!

  而她只能甘拜下風,走不進他的心,復制不了他們的故事,何談打敗?

  想到這里,她要歇斯底里了。

  她恨不得撕碎了那畫,撕碎了這個圍脖。

  轉而一想,哼,有了。

  她把東西盡量恢復原樣,鎖上小鎖頭。

  把書,相框,雜物放回去。

  一切都沒有任何痕跡。

  圍脖留在她手中。

  她掂了掂,團了幾下,往褲腰間一塞,拿起鑰匙,走了出去。

  她又一次回到辦公室,該死的男人還在睡。

  她用復雜的眼神看了他好久。

  姓林的,你咋就那么死心眼子?

  我不要你分文,讓你住到我家來,我像侍候主子待你,你咋就不開竅?

  我可以說漂亮,你也說了,我還年輕,在江東這破地方,我遇到你不容易,你遇到我不容易。

  緣分讓我們走到一起,你端什么架子?

  真是上趕著不是買賣,賤骨頭。

  她憤憤然,把他一推搡,他睡得死死的,任由她推搡,她只有推搡才泄恨。

  她把鑰匙串掛了回去。

  后退到門口時回轉身,嘎達嘎達,高跟鞋遠去了。

  施工隊午休后又開始了叮當響,他醒了過來。

  一個姿勢太久,脖頸酸痛,胳膊麻脹。

  電腦黑屏了,他點開,發(fā)現已經下午。

  他驚訝極了,以為看錯了,他清楚記得吃過早飯來到這里的,那之后就睡了?

  睡了這么久?

  他努力地回憶著,想起王護士來過,他也看見了她送回來的衣服。

  對了,她還把飯盒取了回去,也好,免得我送了。

  就此打住,不再來往。

  他覺得很餓,站起來,活動一下身體才好些,他往宿舍去,要煮點東西吃。

  腰間鑰匙串掉了下來,他又掛好。

  直接進了食堂,把剩飯菜混在一起熱了熱,端著一個鋁盆往宿舍走。

  開門,關門,這時發(fā)現門口課桌上有個飯盒。

  那不是王護士的飯盒嗎?

  他記得清清楚楚,他從宿舍取走,在辦公室門外走廊親自交到王護士手里的。

  怎么還在這里?

  她又回來了?

  她來干啥?

  怎么進來的?

  他想起剛才掉下來的鑰匙串,那個搭扣從來不松扣,怎么就開了?

  聯想到自己反常的奢睡,他不寒而栗。

  他只是喝了桌上的那杯茶水,突然很困,想趴一會兒,卻昏睡了好幾個小時!

  她給我下藥?

  不能吧?

  她那么賢惠善良的女人,生氣也不至于下藥!

  那是下三濫的手段!

  偷鑰匙入室?

  這是卑鄙的手段!

  這屋里,一沒錢,二沒值錢之物,她……!

  他實在想不通她為什么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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