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祭司的背影,赫納溫眨了眨眼睛,微微愣神,但下一刻,他快步跟上大祭司。
頗有些急切的問道:“大祭司,一定有什么準備吧!”,說話時,赫納溫搓著手,似乎在想著大祭司像前面一樣,使用任何人都未曾想到的方式,化解看似牢不可破的危機。
但烏克利斯的反應(yīng)卻不似他想象的那樣。
大祭司扭過頭來,疑惑的看著他。
兩個披著銀發(fā)的精靈就這樣對視著,赫納溫的神情則慢慢由期待變?yōu)榱舜魷?p> 烏克利斯輕吐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打著氣旋緩緩消散,他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能借來南晨的力量,借用衪的權(quán)柄,也能讓黑暗與地獄在光輝之國內(nèi)綻放,但,不是任何事物都是既定的,可規(guī)劃的!
就像是隨手在地圖上畫下一條直線,但我們的旅途卻不止如此,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使得我們偏離了既定路線,但也因此,我們見證了更多。
下一段旅途是未知,所以,它才使得我們?nèi)绱似诖?,”,說著,他看向幾人,輕聲道: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guān)系的,沒人說過,我們一定要成功,不過,”,說到這里,大祭司頓了下,露出微笑,“還是要努力一下的?!?p> 看著這樣的大祭司,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刻,名為悲傷的情緒蔓延上來,因為,他們知道,離別的時刻到了。
這時,大祭司轉(zhuǎn)過身來,面前冰脊,面向南方。
他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冰之陸上,又好似傳遍了世界,在每一位旅行者耳邊響起。
“去吧,將未知的變?yōu)橐阎?,將不確定的變?yōu)檎鎸?,將旅途中的見聞填補于空白之上!”
隨后,還未反應(yīng)過來萊棲聽到破風聲傳來。
啪,大祭司抬手便將手中的筆記丟了過來,克伊諾順勢接住。
“記得好好記錄,說不得以后會有人看到,甚至,以你們的視角經(jīng)歷這一切?!?,烏克利斯背對幾人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去。
本來還頗有些激動的赫納溫,頓時變得有些拘謹,訕訕的停下腳步,蓋因大祭司所說的就是他們。
“下面,是屬于你們旅途!”
冰陸的盡頭,那屹立在世界之間的巨劍愈發(fā)璀璨,鋒銳的光輝如同實質(zhì)的利箭逸散而出。
大祭司的身影逐漸遠去,隱沒在遙遠的金色光輝中。
沉默中,克伊諾幾人緩緩對視,面色古怪。
過了會兒,萊棲緊了緊背后的背包,低聲道:
“走吧,可能過些時間,這里就不是我們可以停留的了?!保驮谒麄冋f話間,明明腳下就是冰之大陸,但空氣卻明顯熱了起來。
緩緩頷首,赫納溫將星盤拿在手中,克伊諾也懷抱著筆記,跟在萊棲身后。
寒意與炙熱的光輝一波波的襲來,靈魂靜滯的惡意也不懈的想要灌入腦海,不過還好,星盤逸散的光輝始終籠罩著幾人,隔絕了大部分惡意。
借著掠風術(shù)前進,三人的速度并不算慢,幾人身影在冰陸之上飛掠而過。
這時,遠處的天際轟然作響。
巨大的圣律之劍變得虛幻,只有中央處一道凝實的光輝匯聚,隨后,刺破天際。
恐怖的波動甚至擴散止萊棲幾人的位置。
破碎的冰晶在風中呼嘯而來,可以想象,戰(zhàn)場的中央,大片的冰陸被掀起,磅礴的氣浪裹挾著山巒般的碎塊跨越百里之途。
刺啦,冰塊間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音隨之響起,赫納溫在地面上滑動,他半蹲在地上,一手按在地上,氣流在身后回旋,這才避免了撞上伸手冰刺的命運。
抬頭看向遠處的恐怖風暴,赫納溫不禁做了下吞咽的動作。
強忍住好奇心,他站起身來,風聲隨之激蕩,朝著萊棲兩人追去。
“我們這兒距離南極大陸,大約要有一千多公里,豈不是要好久?”,赫納溫的聲音夾雜在寒風中,斑駁破碎。
浮在半空,萊棲低著頭,將面龐埋在衣領(lǐng)與兜帽內(nèi),他輕搖了搖頭。
“恐怕沒這個可能了,你忘記這里是哪里了嗎?”
做工粗糙的手套雖然不夠舒適,但御寒效果還算不錯,赫納溫手持著星盤,愣了下,隨后才有聲音破開風聲傳來。
“波茲沃海,利維坦之王海撒的禁區(qū)?”
衣袍翻涌,克伊諾抱緊了懷中的筆記與羽毛筆,出聲糾正道:
“這里是屬于這本筆記中的世界,是大祭司的心靈世界?!?p> 正在低頭走著的赫納溫頓了下,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看向高聳在前的冰之山脊。
又是一陣巨響以及炙熱的氣浪后,萊棲的聲音適時傳來,“前面,會沒有路的!”
“空白之地......”,赫納溫自語著。
前方,萊棲面帶苦笑,因為擁有南晨之星的封號,他很清楚,只要跨越前面那道山脊線,再往后就是大片的空白。
但并不是全部,原本他認為,現(xiàn)實的范圍與大祭司所能感知的區(qū)域有關(guān),只是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真正的決定因素是視野,能夠被大祭司知曉并記錄的,便是真實存在的。這樣也能解釋,為何大地會被空白撕裂,但天空不會,甚至有星辰在空白之地的天空閃爍。
所以他們面前那層層疊疊的山脊,其實只有最前面的那座存在山體,而再后方的視野盡頭,則只有懸在空白之中的山巔,充滿詭異。
幾人加快了速度,又過去了一個小時,如萊棲想象的詭異之景展現(xiàn)在幾人面前。
而與之相應(yīng)的,遠處戰(zhàn)場中的動靜也愈發(fā)浩大。
鋒銳的光柱如長劍一般,它太過巨大,就像是蔓延進了無盡深遠的天空之中。
光輝中,那個身影似乎由黃金鑄就。
好似黃金鑄就的發(fā)絲在風中搖擺,他的面容隱沒在光輝中,不可直視,但披覆在身軀上的甲胄倒是清晰可見,其上鐫刻著完美的繁復(fù)紋飾,像是羽翼,像是火焰,又像是揮舞在空中的利刃。但在異端眼中,這只能是衪盛怒的神罰。
金屬般的天使之羽像是利刃,邊緣閃爍著鋒銳的光,與其說是天使,不如說是黃金鑄就的利器,屠戮異端的利器。
耀目光輝的盡頭,大祭司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
破舊樸素的長袍,隨意鞣制的圍巾在風中拖著長長的陰影,像是在向身后蔓延出的手臂,像是想要抓住,挽留些什么。
大祭司抬頭看向天空,看向被神明祝福的天使。
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他低聲說著:
“聽說,這時代一共有三位圣座天使,榮恩燃盡之羽的大牧首,持戒圣律之劍的懲戒天使,還有最后一位,卻是從未聽過他的名?!?p> 烏克利斯像是在詢問,但很可惜,屹立天空中的天使像是塑像一般,并未回答。
如山岳般的虛影漸漸虛幻,逐漸只剩下了外部的輪廓,但卻有一道光無比凝實,如同實質(zhì)。
那是真正的神之怒,高懸天際的神罰,圣律之劍。
對面,烏克利斯也卸去了些什么,淡銀色的眸子愈發(fā)明亮,像是星辰。
銀色的光輝如同水銀般自他的長袍內(nèi)溢出,三重冠冕隨之成型,披在身后的長袍變得無比幽邃深遠,像是一方世界,一方滿溢著星晨的天空。璀璨的銀光同時在他手中匯聚,那是一根古樸尊貴的權(quán)杖。
這時,半空中那個塑像般的懲戒天使突然般有了生命。
模糊不清的面孔緩緩低下,看著地面上那執(zhí)掌天之半闕的南晨祭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隨即,如同劍刃般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磨礪武器一般。
“很難想象,南晨,竟將自身的存在烙印到了如此的地步?!保⒅鴵碛袑嵸|(zhì)般的星光如此說道。
流質(zhì)般的星輝自烏克利斯身軀內(nèi)流淌而出,像是一條條鐫刻在世界之上的河流,又像是無盡的旅途或是攀附在世界之壁上的觸手,聯(lián)通了無盡的未知之地。
“只是,即便如此也難以離開這寒冰的國,不是嗎?”
大祭司踏著星輝,瞬息來到空中,像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便完成了一次旅行,一次踏著星光的旅途。
即便圣海倫納斯在這條路上行進的距離遠比衪想象的更遠,就算背負著南晨之名的天左之晨擁有超越半神的偉力,而非空有尊位。但即使如此,想要擊敗這位代表著衪之震怒的代行者,還是有些不太現(xiàn)實。
更何況,在海薩的冰之國內(nèi),未成神明的南晨無法侵入此間,但光輝之神卻是最古老的神祈之一,衪的名甚至融入了每一縷風中,說不得呼吸的某口空氣,就帶著神明的祝福。
如那句古老的諺語一般,烈日之下,萬事皆行。
這也是為何萊棲他們一直選擇在夜間行進,星辰的光輝會遮蔽一切。
不過,就像是所有盛大的宴會都會迎來結(jié)局一般,屬于烏克利斯的結(jié)局,與漫天金色與銀色之間的,到來了!
......
銀黑色的神殿高聳在星輝之間,那些身影靜滯半空,像是生怕驚醒了某個存在,像是在呵護著某個寶貴的未來。
細碎的星屑盤旋著消散空中,大祭司呼吸沉重,他緊緊盯著書頁上的虛影,生怕錯過那個瞬間。
此刻,弗蘭霍奇也站起身來,身下的座椅隨之潰散。
他緩緩后移半步,使得那卷虛影位于所有人中間,但也就因為他的動作,衣袍之間卷起了輕微的氣流,激蕩著霧氣般的星輝,也顫動了那本虛影般的書籍。
于是,毫無重量的書頁輕輕翻動,露出了一角,但那里的紙頁上空無一物。
這段旅途,本就沒有終點,沒有結(jié)局......
沒救了的咸魚
那句諺語是根據(jù)“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改的。 語出《圣經(jīng)舊約傳道書》第一章第九節(jié)。 世界萬物是上帝在創(chuàng)世紀的時間都安排好的,所以,太陽底下沒有新事物。 全文是: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無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