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臥龍城的人和事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面對這猛然沖擊至眾人面前的一番話,他們都面面相覷起來,無一不感慨道。
“是你!”楚夜風(fēng)看著眼前之人,慕然想起了那日在風(fēng)旗狩獵場上,攪動風(fēng)云的鼠輩。就是因為他的抱頭鼠竄,連帶自己都曾在混戰(zhàn)中被人轟出了血跡。
一塵也不答話,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張狂的楚夜風(fēng),以及癱軟倒在地下的張得勝,但唯一能帶給他心頭漣漪的,便是地上那攤血了。
那血,鮮紅得有些刺眼。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見血了,但這次不同,在那攤血里,倒映著小人物的不幸,也倒映著大人物的丑陋。
隱約的詭異畫面里。
那大人物正不羈地看著眾人,像看著自己喂養(yǎng)的狗,他不停地發(fā)出怪笑,而這份嘲弄的笑偏偏又那么自然,仿佛天生本該如此。
那笑容愈盛一分,少年便感覺那血液愈紅一分,那深紅的血壓在他的心頭,讓他難受得難以復(fù)加。
雖然他知道一旦自己走出那一步,事后注定將難以善終,甚至對他日后道院天選,也會產(chǎn)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但比起這股難受來,他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若是此時仍不為所動,那就完全違背了他修道的初心,而那初心,便是他來到這道界,立身的最根本力量。一念至此,一個難以遏制的想法沖上了他的頭腦:
他管定了!
楚夜風(fēng)看著眼前這個目光閃爍不停的少年,見他也不說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不由笑道。
“小子,想當(dāng)英雄,你還不夠格,還是回家去吧!哈哈哈!”
“欺凌弱者,操弄生死,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是厲害?”
少年低著頭,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楚夜風(fēng)聽到這番話后,頓時火冒三丈起來,“我看你是活膩了”他大吼一聲,便欲沖過去劈死這出言不遜的小子。
“等等!”
一塵感受到這股攻勢,忙出聲制止道,畢竟他此番站出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出氣。
“怎么,你不會是怕了吧,但太晚了,新仇舊怨,今天你注定跑不了了”楚夜風(fēng)揮舞著斧頭,滿臉不爽。
“你我單挑,若我贏了,你放了他,且事后不能找他麻煩;若我輸了,任你處置”一塵一臉鄭重地說道。
“憑你也敢跟我談條件,今天不僅他要死,你也要死!”,楚夜風(fēng)胸口氣得像要炸裂,以前他囂張慣了,今天不料竟碰到了比他還囂張之人。
“你不敢嗎?”少年追問道。
“你”
楚夜風(fēng)不由一滯,感受著周圍人群的異樣,他隱約感到,一種叫作輕視的情緒從他們當(dāng)中蔓延開來。
“好,我答應(yīng),但我今天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楚夜風(fēng)滿臉殺意,這是他在臥龍城頭,第一次這么想殺死一個人。
“要打便打,不要廢話?!?p> “他娘的,我要殺了你!”
楚夜風(fēng)心中仿佛萬馬奔騰,近乎瘋狂地快要失去理智了。
他丹田處銀光瞬間迸出,一對巨斧緊緊握在手上,銀色利刃投射著他猙獰的臉,肥肥的面龐脹的通紅,連眸子都帶上了相同的顏色。
只見他用力向后一蹬,整個人便高高地躍起,巨斧雜夾著滿腔的憤恨,用力地向前砸去。
一塵言語不屑,身體卻絲毫不敢托大,天殘戟在楚夜風(fēng)出手的瞬間便亮于手中,雖然他曾打敗過平道者境界的許勢,但也只有他知道,那份代價,到底有多么讓人難以承受。
“砰!”
巨斧與長戟相撞,火星頓時四濺而出,一股大力便從倆人兵器的交匯處傳開。
一塵驚了,這胖子的力道對于以力見長的他來說,無疑是一道沖擊,只見他蹭蹭蹭往后退了五步,青石路面都被磨出一些痕跡。
楚夜風(fēng)也驚了,為何砍不動?這小子身上的白光早已將他出賣,明明連道者境都沒有,竟可以與我相抗?
與此同時,他駕馭著自己有些肥胖的身子,在空中靈活地翻滾,隨后便落在了地上。
眾人一片嘩然,這楚夜風(fēng)雖然橫行霸道,但自身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在這一屆征召大會之中,半步平道者盡皆跑路,他本該成為那第一人的。
可這與楚夜風(fēng)對戰(zhàn)的少年,看著比他還小幾歲,怎會有如此戰(zhàn)力?真是匪夷所思?。?p> “你叫白一塵是吧?看來你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鼠輩?!?p> 楚夜風(fēng)經(jīng)過這一次交手之后,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表情凝重地看著少年,仿佛如臨大敵。
一塵同樣看著楚夜風(fēng),從剛才那一擊,他能明顯地感覺出楚夜風(fēng)不是一般的伏道者境界。
“有意思”楚夜風(fēng)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語氣也不再那么尖銳。
“你連道者境都沒有達(dá)到,剛剛竟能和我戰(zhàn)成平手,看來的確是我小看你了”
“但接下來,我可不會再有絲毫留手了!”
從此刻起,楚夜風(fēng)開始收起自己內(nèi)心的那份輕視,打心眼里對少年認(rèn)可起來。
畢竟無論在哪里,實力都是最快贏得尊重的方式。
一塵也不說話,只是將天殘戟筆直地指向楚夜風(fēng)所在之處,戟刃薄若蟬翼,鋒利處的那道亮光便是最好的回答。
“轟”的一聲,倆人又戰(zhàn)在了一塊,斧戟相殺,光影四散,你來我往,飛沙走石。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們,紛紛把眼睛瞪得老大,圍觀著這場越級之戰(zhàn)。極個別不怕死的,甚至踏入了倆人的攻勢范圍,直到被兵器的余威切下了血肉,才嚇得嗷嗷走開。
而那個卑微的小人物:張得勝,也早已爬到了一旁。
久戰(zhàn)不下,倆人已經(jīng)來來回回殺了幾十個回合,楚夜風(fēng)心中也毛躁起來,眼前對戰(zhàn)的小屁孩,連道者境都沒有,若是今日之事傳到了他父親耳里,他甚至不敢再繼續(xù)細(xì)想下去。
“不能再拖了”楚夜風(fēng)心中暗自做了抉擇,開始蓄起勢來。
“受死吧!裂空斬!”
楚夜風(fēng)大吼一聲,仿佛聲遏游云,隨即一陣銀光從他體內(nèi)噴涌而出。
銀光包裹著雙斧,以不可擋之勢向一塵轟去,光芒之中一些奇怪的紋理,不停地產(chǎn)生而又消失,像無數(shù)靈動的小蛇。
而在肉眼看不清的地方,一道道氣旋密布在斧頭四周,牽引著斧頭化作奔雷,一股有如雷神下凡的駭人氣勢彌漫出來。
“唰”
這一記裂空斬徑直向一塵飛去,氣刃還未來到,便將人的臉割得生疼。
一塵深吸一口氣,他用力地握住了自己那桿黝黑的長戟,在旁人驚恐的目光中,奮力舉戟向著那對銀斧沖去。
就在即將對上的那一瞬間,只聽他低語一聲。
氣宙:明王之相。
一種難以言明的氣息瞬間將他包裹了起來,像是某種歷經(jīng)千年而不曾斷絕的古老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