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扶蘇不會又要求情吧？
咸陽宮，麒麟殿。
靜！
整個麒麟殿上，文武百官，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個個低著頭像是鵪鶉一樣。
秦始皇高坐于皇位，面色陰沉如水。
始皇帝，尋常之時皆是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然，今日這般面色，可見心頭是如何惱怒了！
有些消息靈通之輩，明白陛下為何惱怒，因此更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了陛下的霉頭。
自然，更多的人則心中惶惶，不明所以。
今日才上殿堂，還一句話都沒說呢，陛下就擺出了這幅造型？似乎最近也沒出啥能讓陛下如此震怒的事情啊。
“陛下！”
如此，默然了許久，李斯上前兩步，道：“上郡郡守上報，公子扶蘇，于上郡郡城周圍遇刺，幸得護衛(wèi)拼死相護，性命無礙?！?p> “幕后兇手乃楚國大將項燕之后，名為項羽，雖已被公子當(dāng)眾斬首，但項家既敢對公子出手，謀反之心昭然若揭，臣請陛下，盡誅項氏一族！”
表面上，李斯此言是給秦始皇匯報的，實際上，這番話是說給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們聽的。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公子扶蘇竟然遇刺？那項家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這是要與天下人為敵?。 ?p> “難怪一大早的，陛下如此震怒了！如今，那些反秦的刺客，竟然開始對公子出手了嗎？”
“沒想到啊，公子扶蘇竟然殺人了？不過想想也對，遭遇刺殺，想必公子也驚魂未定吧？如此血性一怒，倒也是人之常情！”
……
“陛下！”
麒麟殿上，文武百官們議論紛紛，然而，就在此時，一大臣走了出來，道：“那項羽竟敢刺殺公子，的確是罪無可赦，被公子處斬，理所當(dāng)然?！?p> “只是，據(jù)臣所知，那項羽早有謀逆之心，之前口出謀逆之言，便被項家逐出家門，甚至被除了家譜，若是因此而遷怒項家，難以服眾?。 ?p> “章大夫所言有理，那項羽既被除了族譜，便不算項氏一族，若是因他之罪，滅了項氏一族，此舉有傷陛下德名！”
“項家既忠于陛下，為了項羽的謀逆之言，將之驅(qū)逐，宜獎不宜罰?。∪绱?，方能彰顯陛下仁德，令六國歸心！”
又有大臣走上前來，嘴里大聲呼喊道。
此言，倒是讓大殿上不少人都暗自點頭。
項羽口出謀逆之言，項家能將之驅(qū)逐，甚至除了族譜，的確是表達了對大秦的忠心！
而項羽既然與項家已經(jīng)沒有瓜葛了，為了項羽的謀逆之舉，再去屠了項氏一族，的確是說不過去，于情理不合了。
始皇帝端坐著，沒有急著開口，身為皇帝，口銜天憲，一旦開口，事情便徹底決斷下來了。
因此，秦始皇的目光看向李斯，道：“你有何見解？”
“稟陛下，項羽刺殺公子，此乃大罪，雖項氏一族與項羽沒有瓜葛了，然，從項羽除了族名，再到項羽千里奔襲上郡，刺殺公子，前后相差不足一個月，或有項氏一族提前布置之嫌！”李斯低頭，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
“左相此言差矣！律法，對行不對心，左相身為律法之楷模，當(dāng)以事實為依據(jù)說話，豈能作誅心之言？”
然而，李斯的話才剛剛落下，最初開口的章大夫立馬開口反駁！
這個話，說得李斯啞口無言。
俗話說，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李斯所言，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不少人都暗自點頭，覺得他的話有道理，這一切，項氏一族早就提前布置好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有什么辦法呢？大秦依法治國，律法森嚴(yán)卻是對行不對心的！
“王綰，你呢？有何看法？”旋即，秦始皇的目光看向右相王綰。
“陛下口含天憲，出言既是法，此事，當(dāng)由陛下乾綱獨斷！”王綰被點名，只得開口，說了句萬金油的話。
“蒙卿？”最后，秦始皇的目光落在蒙毅的身上。
“陛下，于理而言，左相所言不無道理，于情而言，公子乃陛下長子，身為父親，為兒子報仇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臣附議左相所請，滅項氏一族！”
蒙毅開口，與王綰的和稀泥不同，很堅定的闡明了自己的立場！
“蒙毅所言，懷有私心！當(dāng)年他與王翦將軍大敗楚國，誅殺項燕，他與項氏一族是早有仇怨！”隨著蒙毅表態(tài)，之前的章大夫立馬開口喊道。
如此，麒麟殿上的局面似乎變得明朗了不少。
左相李斯贊同滅殺項氏一族，上卿蒙毅附議，右相王綰則沒有明確反對！
“陛下！”就在此刻，又一人走了出來，吸引了麒麟殿上所有人的注意。
“淳仆射，你有何話說？”看著走出來的人影，正準(zhǔn)備開口宣布的秦始皇暫且將話語咽了回去。
同時，大殿上文武百官們，也都看向此人！
淳于越，官職或許不高，比不得李斯等人，但他的身份卻比較特殊，因為他是公子扶蘇的老師！
公子扶蘇作為當(dāng)事人，他的老師要開口表態(tài)，份所應(yīng)當(dāng)！
“滅國不滅祀，乃是一直以來留下的傳統(tǒng)，左相之猜測雖然有理，但僅憑猜測便滅了項氏一族，此舉定然難以服眾，更讓六國遺民心生惶惶，有損陛下天威，更有損江山社稷！”
“此事，畢竟關(guān)系到扶蘇公子，臣覺得，一切當(dāng)以扶蘇公子的意愿為主！如此，是罪是赦，天下定然信服！”
淳于越走出來，以公子扶蘇的老師身份開口，言行讓人的確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陛下殺人，雖說合情合理，但卻不合法，對于江山社稷而言，的確是弊大于利。
若是由扶蘇公子親自來決斷的話，無論作出何等抉擇，身為苦主，都能讓人信服。
“唉……”下面站著的李斯和蒙毅兩個聞言，心中暗嘆一聲。
他們兩個看得明白。
讓扶蘇自己決定？以他那仁德為名的性子，說實話，能斬殺了項羽，已經(jīng)是讓人覺得詫異了，再讓他去滅了項氏一族？這不可能的事情！
表面上看起來，淳于越所言有理，但他不可能不知道扶蘇的性子吧？卻還提議如此，這算得上是替項氏一族求情了吧？
但是，有什么辦法呢？有心想要反駁兩句，可是，卻根本反駁不了?。?p> 秦始皇也不說話了，李斯他們看得明白，他當(dāng)然也看得明白。
答應(yīng)下來？這無異于答應(yīng)放過了項氏一族，秦始皇自是不愿。
可是不答應(yīng)下來，自己該用什么理由來拒絕呢？
“陛下，扶蘇公子急書而來！”就在秦始皇兩難之際，一個侍衛(wèi)走了進來，匯報說道。
“完了，這不是又要替項氏一族求情的書信吧？”
在這節(jié)骨眼上，突然有扶蘇的書信來了，秦始皇的心里卻是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