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有人在前臺為各位留了一封信。”進來的是酒店的侍者,一手端著燭臺,一手端著一個銀質(zhì)托盤,長發(fā)整齊地束成馬尾。托盤里是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用火漆封口,利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把信拿進來。
“怎么回事?”白睿問道。利奧搖了搖頭,幾個人依次傳閱信封。埃倫特不由多看了侍者兩眼,侍者低著頭,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褐色的長發(fā)垂在肩上,容貌平淡。
這個侍者……她在哪里見過。
迪恩爬到桌子中央,他左看看,右看看,不耐煩地撕開火漆。
“不要打開!”埃倫特突然斷喝。迪恩眨了眨眼睛,信里面是一張白紙,火漆倏地一下燃了起來,瞬間便把信紙吞噬成灰燼。室內(nèi)傳來尖銳的蜂鳴,埃倫特不得不緊緊捂住耳朵,與此同時,會議桌正中轟的一下炸開了,飛濺的桌椅碎屑掀翻了燭臺,地毯熊熊燃燒起來。黑色的輕煙從信封的灰燼里升了起來,殺機頃刻填滿了整間會議廳。刀斬在了椅子上,另一名刺客旋即舉起鐮刀,鐮刀的刀柄系著長長的繩索,竟把墻壁上部削了下來,埃倫特重重地從樓梯上跌下,雙臂護在要害。
侍者不見了,其他大法官也不見了,她奔跑在長長的走廊里,頭頂?shù)臒粝駷l死的老人一閃一滅,她突然覺得不對,太安靜了,所有聲響像被吸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埃倫特一邊跑一邊拿出手機,信號顯示圈外。不出所料,在拆開火漆的那一刻他們就進入了能力者的領(lǐng)域。排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揮動鐮刀,繩索朝著她的方向直撲而來。
船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埃倫特大口喘氣,汗水刺痛了她的眼睛。血從指縫里汩汩流下,鐮刀就在眼前,但卻再也無法移動分毫。黑衣人試圖收回繩索,埃倫特緊緊握住鐮刀,一寸一寸把他往回拉,借著窗戶透過的微光,她看見他腕關(guān)節(jié)上的細(xì)線,黑衣人都是傀儡,如果她是傀儡師,此刻會藏身在哪個位置?刺客收回手,直覺告訴他獵物逃了。周圍靜得可怕,黑衣人張開斗篷,幽靈一般沒入黑暗,會議廳位于三樓,樓下是一個巨大的宴會廳,桌椅橫7豎八地堆在地上,一架三角鋼琴靜靜地佇立在角落。黑衣人四下環(huán)視,彼此交換目光。
黑暗里突然亮起了火光,有人點燃火折子擲向大廳正中,黑衣人像撲火的飛蛾般紛紛聚往火焰,埃倫特拉下引線,天花板上的吊燈轟的直墜下來,黑衣人發(fā)出微弱的哀鳴,斗篷下溢出黑色的煙霧,人形塌了下來,地上只剩一張破爛的黑布。
埃倫特接連叩動扳機,剩下的刺客是個老練的刀客,子彈懸在空中,切口異常平滑,像被激光切割機割開。一眨眼的工夫他便來到了埃倫特面前,只要輕輕揮刀,她的頭顱就會像斷線的氣球一樣飛出去。刀刃帶起的風(fēng)吹開了埃倫特的劉海,藏在幕后的人愣住了。子彈貫穿了刺客的斗篷,他險險避開。埃倫特用力敲著槍托,最要命的時候槍里居然沒有子彈了。雪亮的弧光撕開了空氣,尖嘯著朝她而來。
“一百四十二頁,第三行。致人流血者,當(dāng)斷手的斷手,當(dāng)斷腳的斷腳?!?p> 黑衣人的右臂轟的炸開了,他捂著斷臂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一塊石塊從頂端剝落,摔在地毯上,一接觸地毯便變回了本來的樣子,竟然是個黑體單詞。
“……文字?”
一面白色石墻蛋殼般護在了身前,斬?fù)艉硠恿耸瘔Φ耐鈱?,石塊紛紛崩落,掉在地上便變回了長短不一的單詞,生物一樣密密麻麻地在地上游動,轉(zhuǎn)眼間便被吸回了書里。黑暗里浮現(xiàn)了一點火光,埃倫特順著光芒望去,拉特蘭站在樓上,左手端著燭臺,右手托著一本打開的法典。燭光給他的眉目鍍上了一層柔光,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屋里的殺機頓時消弭,仿佛他只是打開了一扇書庫的門,借著燭光走過時光銹蝕的書架。黑衣人發(fā)現(xiàn)了新的獵物,從半空中朝他撲來。拉特蘭垂下眼睫,手里又翻過兩頁。
“手持武器、心懷殺意者,當(dāng)如脫籠的野獸,束其手足,縛其首,拔其利齒,令其不得加害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