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王瑃母子四人來到靈鳩鎮(zhèn)。剛進(jìn)鎮(zhèn)子，就看到街首東側(cè)一深宅大院，門口掛著白幡，進(jìn)出之人都是身穿素衣白袍的年輕人，并無一個長者現(xiàn)身。
王天仇覺得好生奇怪，暗暗運起奇門遁甲之局，查看之下，天仇不禁暗暗吃驚：局相顯示，月干正臨了“乾宮”之位，說明這家主人年齡也就比自己稍長幾歲，再看時干夾裹“玄武”落在“巽宮”，雖說眼下為空，但在后日的子時，就可填實，莫非有妖孽在后日子時要奪了這家主人性命？
天仇又審視一遍“乾宮”情況，“乾宮”月干雖然臨了“死門”，但目前盛旺，表明這家主人只是昏厥，三魂七魄俱全。
王天仇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問題告知大家，待找好客棧，安置下母親和天鳴后，王天仇和玄光就回到大宅子附近，找個小酒館，打探起消息來。
二人剛進(jìn)酒館，跑堂立刻過來客客氣氣地問：“二位客官用點什么？”王天仇道：“隨便編排三、四個小菜，再溫一壺黃酒?！薄昂绵稀Ｄ簧缘?。”跑堂應(yīng)了一聲，不一時將糟魚、醬肉、白雞、釀藕和一壺黃酒端了上來。趁著跑堂端菜，王天仇問了一句：“小二哥，那戶人家是什么白事呀，怎么進(jìn)進(jìn)出出的都是年輕人，一位老者都沒看見?。空媸瞧婀值煤?。”
“喲，您不是在鎮(zhèn)上住吧？”跑堂的還沒答話，旁邊桌的一個中年人答話了?！拔叶耸锹愤^此地，覺得奇怪，故此一問，兄臺此言想是知道些端倪？小二哥，麻煩給這位兄臺添一壺酒、一盤糟魚，我來惠賬。”王天仇向此人拱了拱手。中年人本是個酒膩子，一聽別人給自己添酒加菜，愈發(fā)興奮，話匣子就打開了。
原來，此戶主人復(fù)姓歐陽單名一個誕字。其父曾作浙江清吏司，家境殷實，可謂珍寶山集，富甲一方。后其父做古，歐陽誕接管家業(yè)。
歐陽誕讀書不行，買賣經(jīng)商倒是好手，沒幾年家資愈加豐厚。俗話說“飽暖思**”，歐陽誕年有二十六歲，正值青春旺盛，既然有了錢，他一連娶了四房貌美如花的老婆。
說來也真是奇聞，這四個老婆是他在湖州進(jìn)貨時，從湖州帶回來的。四人長得非常相像，就連他自己也時常分不清楚。四個美人特別喜歡燃熏名貴的降真香，歐陽誕家財萬貫，只要他夫人們高興，無論多貴重的降真香，他都買回家中，每個月花費購買降真香的銀子總要到千兩之?dāng)?shù)。四位夫人娶到家后，歐陽誕每日晚上縱情聲色。
半個月前，歐陽誕醉酒之后因過度縱欲享樂，耗盡精血患下重疾，將附近和臨縣郎中請了個遍，結(jié)果昨天中午還是不治而亡。他這撒手一去，四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也就成了寡婦，個個哭得梨花帶雨死去活來。
歐陽府內(nèi)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姓李，從小看著歐陽誕長大，對少主人存有深厚感情，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心中很是悲痛，因此這兩日都是他吩咐下人、伙計跑前跑后操持后事，先是為少主人停尸守靈，接著又和少主人的四位遺孀共設(shè)靈位，早晚焚香燒紙誠心拜祭。
因為歐陽誕走的年輕，其親友家老人都極為忌諱，只差遣年輕人去給磕頭，故此出入歐陽府自然就看不見老人。王天仇和玄光聽這位酒客把事情講完，酒菜也吃個差不多了，結(jié)算酒錢，揮手告辭。
王天仇從街上買來許多紅絲線，以及朱砂、雄黃等物?；氐娇蜅Ｖ?，王天仇將紅絲線分別擰出四股，內(nèi)摻朱砂、雄黃等物，外用一個黃紙包裹。
第二天上午，王天仇和玄光身穿道服，來到歐陽家門口。王天仇手中還拿著一本功德簿，敲了敲歐陽誕家的大門。門口家丁一看府上來了二位上門化募的道人，急忙入內(nèi)稟報。
李管家聽到稟報，走出大門拱手對王天仇說道：“我家主人剛剛過世，現(xiàn)在正忙著祭奠，二位到別處去吧?！闭f完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jìn)去。
王天仇卻微微一笑：“你想不想讓你家主人復(fù)生？若是想的話，貧道能做法讓他還魂?！崩罟芗乙宦牪挥X大感詫異，可他轉(zhuǎn)念一想，這裝神弄鬼的和尚、道士太多了，恐怕是化緣不成來騙錢的，于是也沒有搭理他，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回去。
王天仇見狀又說道：“你家公子身亡沒過三天，錯過時機切莫后悔?！崩罟芗衣犃T此言心中一動，轉(zhuǎn)身與王天仇說：“煩勞二位稍等，待老漢進(jìn)去稟告夫人們再做計較”。李管家轉(zhuǎn)身向四位夫人稟告之后，她們均是又驚又疑，一致不同意讓二位道士進(jìn)來試試。
李管家此時倒有些糊涂了：平日里四位夫人和少主人是卿卿我我，毫不避嫌，怎么如今就不讓道士試一試呢？不行，我要請他們來試試，說不定少主人陽壽未盡呢？就算沒救過來，也是無憾。打定主意，李管家來到大門前。
李管家向王天仇和玄光施禮之后急忙說道：“剛才老漢有所怠慢，還是請二位進(jìn)來試一試，成與不成，都有銀子奉上。”王天仇讓李管家借一步說話，走到無人之處，他故意皺起眉頭道：“不是貧道不肯讓你家主人復(fù)活。按陰間慣例，死人要想還陽，須得有人替代才行，我擔(dān)心你家無人愿意代替啊?！崩罟芗乙宦牬搜砸埠荏@詫，低頭尋思：四位夫人貌美如花，讓他們替代，肯定是不愿意，也罷。自己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了，又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死不足惜。如果真能替了少主人還陽，也算報了老爺待自己的恩德。
李管家言道：“道長，老漢愿意替代少主人，請做法換回少主人性命。老漢來生銜環(huán)結(jié)草，報答師父?！闭f完話，李管家又恭敬下拜。王天仇連忙拉起：“既然您愿意。好，我這里有一個紙包，你貼身帶著。一會兒就告訴夫人們，祭拜辛苦，今天已經(jīng)圓滿，撤去家人、火燭，各自歇息。明日清晨將主人入土。到了亥時三刻，你穿著黑服躺在主人棺木之上，待看到八只燈籠閃耀，就抖開紙包，我自會幫你換魂，保你主人福壽綿長。一會兒，如果夫人問起此事，就說已經(jīng)將倆道士打發(fā)走了，因接待客人，所以耽擱了稟告時間?！崩罟芗仪Ф魅f謝，接過王天仇給的小紙包，貼身放在懷里，回去不提。
亥時三刻，李管家換上預(yù)備好的黑衣、黑鞋，懷揣王天仇給的黃紙包，摸黑躺在了少主人的棺材上。
李管家順手一摸，棺木上怎么都是窟窿眼兒？難怪夫人們讓大家只能遠(yuǎn)處吊唁，不得接近棺木就是怕發(fā)現(xiàn)此事？不管他，反正過了今晚，少主人能否還陽，自然就見了分曉。
約莫又過了半更，靈堂外突然刮起大風(fēng)。這陣風(fēng)起得疾刮得猛，風(fēng)中隱約似有野獸嚎叫之聲。李管家似乎預(yù)感到了有什么黑影出現(xiàn)在了靈堂白布的上方，沒錯，真的是八只巨大的燈籠！李管家慌忙掏出王天仇的黃紙包。
“唰！”一聲響亮，不大的紙包自動攤開后，忽然伸出來四條紅繩，穿破靈堂上方的白布，好似抓住了什么東西。接著就聽到“咕咚、咕咚”，靈堂內(nèi)落下四個被紅繩緊緊束縛的活物。李管家正在納悶，突然王天仇和玄光兩人，手里各拿火把出現(xiàn)在靈堂。
李管家借著燈光打量，原來四條紅繩，分明鎖著四只面露兇光的五尾白貓。李管家將目光移向王天仇，流露出詫異神情。
王天仇微微點頭，讓玄光打開棺木蓋。玄光單手一推，棺木蓋落地。王天仇拿出一粒丹丸，讓李管家撬開少主人口。李管家不敢怠慢，摳開了少主人的口之后，王天仇將丹丸放入，叫李管家拿來清水一盞。
清水拿來之后，王天仇變魔術(shù)般的又拿出黃符一張，口中念到：“清清乾坤，祥光瑞地。浩浩陽罡，內(nèi)外光明。邪不擾正，魂魄安寧。息息歸元，明智神通。開目凝神，妙術(shù)合真?！蹦町?，王天仇手中黃符忽然燃著，頃刻間化為灰燼。王天仇將灰燼引入水杯之內(nèi)，將符水灌入歐陽誕口中。
“哎呀。”原本‘死去’的歐陽誕，呻吟一聲，復(fù)活了?！拔以谀膬?？李管家？這兩位是？”歐陽誕恍惚地看著周圍，還沒有緩過神來?！肮影?。你死近三天了，是這兩位師父把你救活了?！薄拔宜懒耍俊睔W陽誕自言自語：“那天記得和四夫人喝酒，然后...，再然后，就是看到你們了?！薄吧僦魅税。崩罟芗覍W陽誕不省人事后的情況一一向少主人回稟。“哦?！睔W陽誕恍然大悟，勉強站起要給王天仇行大禮。王天仇趕忙扶?。骸皻W陽公子，可以回憶一下自己遇到的四位夫人是否可疑。”經(jīng)王天仇提醒，歐陽誕仔細(xì)回憶起來，自己認(rèn)識四位夫人的“奇遇”。
那是一年前，歐陽誕去湖州采購毛筆。
湖州毛筆為當(dāng)時制造筆業(yè)魁首，明代《湖州府志》曾有這樣的記載：“湖州出名筆，工遍海內(nèi)，制筆者皆湖人，其地名善璉村?！皻W陽誕主要采購的“玉蘭蕊”更是筆中名品，每支筆賣出去都有數(shù)倍之利。這次的采購異常順利，歐陽誕心中高興，微醺之后，沿著條小河踏青散心。
走到一座小橋時，一位清秀的姑娘怯生生的施了一禮：“這位公子，看您風(fēng)度翩翩，似飽讀詩書之士，我家有祖?zhèn)髅P數(shù)枝，因急需銀兩，不知公子可否有意惠存？”歐陽誕風(fēng)流倜儻，見姑娘美貌非常，身上還隱約中散發(fā)出一種奪魂攝魄香氣，又聽說其家中有祖?zhèn)髅P，更是喜不自勝，連忙還禮道：“多謝小姐美意，某愿求一觀，煩勞小姐引路?！睔W陽誕曲曲彎彎跟著小姐來到一處宅院。
小姐推門請歐陽誕進(jìn)院，喊道：“姐姐們，把咱家祖?zhèn)髅P請出來，我?guī)Я宋伙栕x詩書的公子來了。”“來了。”一陣燕語鶯聲后，三位姑娘共捧出四支錦盒來到院里。歐陽誕驚呆了，出來的三位小姐和帶自己進(jìn)院的小姐長相一模一樣，都是清秀中帶著嫵媚，最奇的是，她們似乎都散發(fā)著那種奪魂攝魄的香氣。帶自己進(jìn)門的姑娘開口道：“這位公子，我們手中的筆乃是家父從每只湖羊身上僅取最好的一毫，再用岳陽君山島采伐的上等湘妃竹、鑲嵌上等降真香所作，近十年方得功成。家父分別將四筆取名‘梅香芙’‘蘭香菁’‘竹香蕓’‘菊香芷’。家父有命，此四筆分別給予我姊妹四人，將來權(quán)做嫁妝?，F(xiàn)因父親亡故，無錢安葬，怎奈我等皆是女流，只有請來一遠(yuǎn)房表舅幫忙料理。怎奈家中少有積蓄，故我姊妹四人，不得已拿出，如公子喜歡，就請出價。以全我姊妹葬父盡孝之心?！闭f完話，姑娘深深一禮，然后緩緩打開四支錦盒。
歐陽誕隨手取出一支，但見此筆筆桿潤滑如玉，上刻“蘭香箐”篆字，筆身斑斑紅點朱砂仿佛，上面鑲嵌的上好降真香色重油厚，輕輕打開豪尖，扇面分開，隨手一攏，不散不粘。歐陽誕連呼：“好！好筆！請小姐不吝賜價。”“不知公子看上了哪個？”“在下都看上了，都想要。”“嗯，每支筆要價黃金十兩，公子可覺值得？”“值得，值得?！睔W陽誕隨手拿出包裹。“公子且慢。剛才我說了，這筆為我姊妹四人嫁妝，今待價而沽，情非得已。今蒙公子喜歡，所以取出請公子一觀。方才公子說四支筆都要，可是收了四份嫁妝。公子真有此心？”
歐陽誕見四女美貌異常、談吐清雅，斗膽回道：“小生不才，雖無功名，但家中錢糧寬裕、綢緞不缺，且至今孑然一身，如四位小姐不棄。小生當(dāng)然愿意與四位小姐結(jié)成琴瑟之好。一來小生家中從此添了許多煙火氣；二來你們姊妹也少了離別之苦。不知各位小姐意下如何？”四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嬌羞之色。
歐陽誕見此情形把持不住，“咕咚”就給四位姑娘跪下了：“四位小姐放心，如能遂愿，小生愿意來生銜草結(jié)環(huán)，厚報姐姐們的恩情?！彼奈还媚锛泵ι焓窒鄶v，歐陽誕趁機擁住其中兩女香肩，兩女不躲不惱，其他兩女也是對著歐陽誕報以微笑。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四位姑娘拿出米酒、瓜果、點心與歐陽誕一桌而坐。歐陽誕不覺大醉，當(dāng)晚就宿在四女家中。
第二天，歐陽誕讓四位姑娘請來遠(yuǎn)方表舅，商談安葬她們父親事宜。其中一位說，自己一早已經(jīng)把四十兩金子交給了那位表舅。表舅已經(jīng)答應(yīng)全力幫助，并說她們都是待字閨中，不方便拋頭露面，既然都已經(jīng)同意嫁給歐陽公子一人，昨夜又讓歐陽公子留宿家中，今天就應(yīng)該收拾行囊，隨他回老家，不用在此停留，以免鄰居說了閑話，玷污名聲。如果以后四位外甥女有時間回湖州時，看看自己就行了。歐陽誕覺得這位娘子說的在理，自己貨品已經(jīng)采購齊備，如今又得了四位娘子，確實該早點兒回家。
就這樣，歐陽誕就帶著四位姑娘回到自己家中，擇吉日與四位娘子一起拜了花堂。成親后，歐陽誕盡享閨房之樂，除了必要的生意。幾乎不出門，每夜都輪流與一位夫人同房，不到一年身體就垮了。
歐陽誕不只一次詢問幾位夫人，何時去祭奠岳父，隨同感謝那位料理岳父的遠(yuǎn)房表舅?？勺约悍蛉藗兡?，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歐陽誕也曾湖州進(jìn)貨時，多次尋找自己夫人們的家宅，可無論怎么費盡心思，都找到那天自己去過的地方，那所宅院更好似憑空消失一般。今天聽到王天仇提醒，自己這幾位夫人的身份確實疑點重重。
對啊，我夫人們呢？老管家說我“死了”三天，那我夫人們此時在哪里？“歐陽公子是想找你的夫人們？”王天仇問道?！罢恰５篱L如何知曉？”歐陽誕答道。王天仇伸手一指著地上的四只五尾白貓說道：“你看。它們都在這里。”“啥？你？它，它們？我？我夫人？”歐陽誕一連串反問。
“對呀。這就是你那些嬌滴滴的夫人啊?！蓖跆斐鹇纴恚骸按怂难臼且桓C白貓，概因長在湖州得筆墨之地利，故修得一點靈氣，后又借著這點靈氣，參禪打坐、悟道修行。四只白貓如今已有五尾、身懷降真香之氣，說明它們最初是巧借偷熏寺廟之內(nèi)煙氣修煉，至今已然經(jīng)過了至少二百年修行。它們雖已能變化人形迷惑眾生，但若修成“妖仙”需得修到九尾之?dāng)?shù)才可。從五尾修到九尾，至少還要六、七百年。這四只白貓為更快成就，就想通過吸收男人陽氣與熏食名貴的降真香達(dá)到快速修煉目的。它們會選擇你，一是因為你身強體壯、陽氣旺盛，二是你家財萬貫，可供它們耗費大量的降真香熏焚。正是這兩點，你才活了一年。半月前，它們覺得你身體枯乏、陽氣衰竭，另因近一年你天天陪它們熏焚名貴的降真香，已經(jīng)將自己變成了在它們眼中不可多得的‘降真香介子’只是因為時間未到，再等半個月才可下口。所以，它們用迷藥將你迷暈，詐稱你已身死，將你裝棺，棺內(nèi)放了些上好降真香滋養(yǎng)，又真怕你憋死，影響效力，所以暗中派人將棺木上方和下方都鑿上許多窟窿，里外涂成黑色，再派家人守靈，如有祭奠之人，不得靠前。名為保護(hù)，實則避免別人接近看出破綻。今夜，貧道特意吩咐老管家回稟你家四位夫人，三日已滿，建議撤去靈棚和祭奠。四妖算好時間，今夜正好是你熏聞降真香恰滿一年，正好下口分食。遂答應(yīng)老管家要求，待到子時一過，將你分而食之。哪知道天理昭昭，遇著貧道兄弟，救你一命，收它四妖?！蓖跆斐鹫f完后，歐陽誕驚得冷汗淋漓。
當(dāng)看到火光下，四只白貓朝他露出哀求的神情時，還是朝王天仇拱手行禮：“道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只是，這四只白貓，雖然意圖加害在下，虧得道長相救，并未得逞。道長是否可以念在它們沒有傷生害命的情形，放它們一條生路？”王天仇笑道：“公子是跟它們耳鬢廝磨一年，有感情了？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除了它們的道行，放它們一條生路。”王天仇說完，提起四條紅繩，使勁一輪，四只五尾白貓皮當(dāng)時就被拽了下來。被拽下毛皮的五尾貓，滾了幾滾之后，即變成了普通白貓。王天仇拿起火把，將四只白貓皮燒毀，霎時間滿院彌漫著濃烈的降真香味道。
焚燒貓皮之后，王天仇對著歐陽誕說：“這四只白貓靈氣與修行道行已被完全剔除，再活一年，它們會入輪回投胎。你既對它們有情，就再收養(yǎng)它們一年。你‘夫人們’留下的四只筆確是罕有珍品，足可頂你一年來降真香損耗之資。”王天仇帶著玄光告辭，李管家趕忙遞上白銀一盤，王天仇只取十兩告辭。
偌大的院內(nèi)，歐陽誕呆呆地看著四只依偎在自己腳邊的白貓，以及映照在火把下的，滴在白貓身上的，自己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