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瑩不可置信地抱膝呆坐在安知舟的床榻上,就這么呆呆坐了將近半個小時。
安知舟有些擔心地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一般來說,孩子情緒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不愿意開口。
白姐已經(jīng)回到她的腦子里休息去了,臨走之前撂下一句話,讓自己轉(zhuǎn)告給月瑩,可她怎么也開不了口。
桌上放著的幾道家常菜早已經(jīng)涼了,她有心想叫王五過來重新把菜熱一熱,讓月瑩吃點東西再說,又擔心開口驚擾了月瑩,會讓她徹底崩潰。
月瑩不住地抽著鼻子,滿腦子都是言兼說的那句,自己只是個誘餌罷了。
如果自己只是個誘餌,他對自己這么好干什么?
讓自己放不下他嗎?挑弄他人的情感很有趣嗎?
她明明都快要相信,自己即將多一個沒有血脈聯(lián)系的哥哥了,可是對方就這樣把自己拋棄了。
言兼哥哥那個壞人,就這么一下子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甚至都沒留下一句叮囑的話。
月瑩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悲傷;言兼哥哥似乎總有什么事在瞞著她。
是的,月瑩相信眼下言兼哥哥的離開也絕對是因為有什么事瞞著她才會走的。
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月瑩的眼淚安靜地往下流淌著——
為什么要瞞著她呢?好好和自己說會怎樣嗎?怎么就偏要當個啞巴呢?
她突然想起,老板娘所說的話,這是個游戲世界,她則是穿越到此地,而言兼哥哥被她稱作,玩家?
老板娘還說了,這個游戲叫做《天煞孤星》……天煞孤星?
對,天煞孤星!
月瑩的腦海中,一切線索相互聯(lián)系起來,言兼哥哥見到那只黃鼠狼時也同樣驚詫,很顯然他之前是沒見過這些妖怪的,正是因為天煞孤星的身側(cè)出現(xiàn)了他人,所以才會讓兩人遭遇危險!
她精神崩潰時,也是言兼哥哥先問了自己,自己的來歷是什么,自己才崩潰的。
而眼下,在這個客棧中,如果不是安知舟姐姐此前穿越過來,他們也肯定要又一次遇險了,最后則是言兼哥哥的離開。
安知舟姐姐和老板娘似乎對自己都沒什么敵意,自己在客棧里很安全。
月瑩在腦海中逐漸抽絲剝繭,把一切一樁樁一件件的逐漸聯(lián)系起來,試圖看清言兼離開的原因。
腦內(nèi)“咚”的一聲,她一下子全部想清楚了。
言兼哥哥肯定是自顧自給她找了個好的歸宿,然后刻意敗壞他自己的形象,想讓自己討厭他,甚至恨上他,這樣自己就會老老實實留下來,不管想回家也好,還是打算徹底留下也好,都不會遇到什么大的威脅。
想通一切之后,月瑩又一次紅了眼眶,嘴里念叨道:“笨蛋哥哥。”
“笨蛋哥哥,笨蛋哥哥!”月瑩口中的念叨聲越來越大,逐漸變成大叫:“笨蛋哥哥!笨蛋言兼?。?!”
懷里突然被塞進來了一個玩偶,是一個粉紅豹,賤萌賤萌的臉上掛著笑意。
月瑩停下叫喊,抬頭看著安知舟,安知舟有些尷尬地笑著看她,伸手想撓撓頭,但是被頭頂?shù)聂⒆訐趿艘幌?,更尷尬了?p> “嘿嘿,我還是不太習慣這身著裝?!卑仓郯淹米尤酶盍艘恍驮卢撜f道:“你不知道,我剛來這兒的時候有多不適應。”
“那天我任務做到一半,有些累了,想下線來著,可是系統(tǒng)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把我的靈魂登出程序變成了靈魂離體程序,甚至還把我塞進了NPC身體里。”
她說著舉了舉手里另外一只星之卡比的玩偶:“幸好,白姐是個好人,她教了我怎么運用這具身體里的法力,以及她最熟悉的造物系術法,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她休息的時候,要我給她代班。我也就做了幾只玩偶,陪著自己?!?p> 說到這兒,安知舟又興致勃勃地起身,轉(zhuǎn)了一圈:“你看,還有這身衣服,也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吧?”
月瑩看了看安知舟穿著的裙子,是一條淺紫色,青色包邊的旗袍,開叉開到了大腿往下一點的位置,左胸印著一枝梅花,但是花朵卻是藍色,看起來有些妖異。
“本來我想穿粉色的衣服來著,可是白姐不同意?!卑仓蹜崙嵉氐溃骸八f她作為老板娘不能穿這么孩子氣的衣服,會鎮(zhèn)不住場子的;我懷疑她在哄我,她這么厲害的人,直接把惹事的人全揍飛不就好了!”
“她就是不想穿我做的粉色小裙子!”像是想通了什么關節(jié)一樣,安知舟猛地叫道,把月瑩嚇了一跳。
月瑩看著安知舟姐姐滔滔不絕地和自己聊天說話,知道其實她是在安慰自己。
她似乎太過依賴言兼哥哥了,就這么一直呆在他的羽翼之下,當他察覺他只會給自己引來災禍的時候,也只會把自己放到他人的羽翼之下,然后自己遠走。
哼!臭哥哥,壞哥哥,一點都不會體諒人家的心情!
月瑩氣鼓鼓的鼓起了小臉,又把話不停口地安慰她的安知舟搞得愣住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月瑩這才反應過來,安知舟姐姐也很擔心自己,自己得和她好好說明白才行。
然后月瑩把自己的推測一一告訴了安知舟,把安知舟的下巴驚得快要掉到了地上,換做是她,她八成就氣到再也不去管這個拋棄自己的家伙了,哪里會想到那么深層的原因,更別提看破這個善意的謊言了。
安知舟還在震驚于月瑩這個十五歲小姑娘似乎已經(jīng)把她完全智商碾壓了這個事實,然后月瑩就開口說出了另一件讓她更為震驚的事。
“安知舟姐姐,謝謝你和白姐姐的照顧,但我不能留在這里?!痹卢摫M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靜,不像是孩子撒潑鬧脾氣:“我必須去找言兼哥哥,他救了我兩次呢。”
“可是,再靠近他,下次的危險可能會比我更強大?!卑捉悴恢裁磿r候又顯露了身形,質(zhì)問道:“你真的覺得自己能為了一個不會死的家伙付出性命嗎?這真的值得嗎?”
“他說過要帶我去找爸爸媽媽的?!痹卢摰恼Z氣無比堅決: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