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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流星的少女

二十五,斗士之拳

騎流星的少女 趙之魚 4225 2021-09-09 08:27:17

  對于蓬勃而無可阻抑的新力量,馮一男不是第一次獲得,但這一回帶來的沖擊前所未有,以致于他一度以為感知世界的片段缺失是由于新力量引發(fā)的躁動不安所造成的。其實不然,產生混亂的那一刻是因為被吸入了結界域。

  突如其來的結界域硬生生地劈開了他與原來世界,馮一男一下子喪失了清晰可辨的意志,有如溺水。但是這種混亂僅持續(xù)了短短數秒,體內的力量便幫他找到了與新域界的平衡。

  他看到了“帝君”,正懶懶地趴在白茫茫的地面上,碩大無比的前爪上有一個生著金色羽翼的嬌小女人。他們被困在這里有些時日了,如果不是唐納德被囚禁在別人的結界里,“帝君”大概早已被練成了超級蠱妖。

  “帝君!”

  馮一男高喊,身體竟隨著精神的引向輕飄飄地朝“帝君”飛去。在這里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可以飛升,可一旦有所松懈,他便要墜落下去,無有止終。為了維持一種穩(wěn)態(tài),結界里的人面臨著體力與精神力的雙重消耗。

  “嗷嗚——”

  “帝君”一動不動,只是有氣無力地干嚎一聲作為回應。它得保存保持清醒的體力,減少所有與維系生存無必要相關的精力消耗。

  “你是?”金翅薩梅爾問道。

  “‘帝君’的朋友。我救你們出去?!?p>  “你也是彌兒姐姐的朋友?”

  “嗯?!?p>  “終于盼到了...可這結界不好破...”說完薩梅爾也不再發(fā)出聲響了,她同樣需要保存維系平衡的精力。

  “結界,結界...”馮一男不停地重復,直到某一刻恍然醒悟,想起來幫唐納德從水晶里出來的過程。要是能找到這個結界的“眼門”,事情就有了轉機。

  “我需要找到結界的眼門。”

  “眼門?”薩梅爾對結界的了解不比馮一男多多少。

  “好像是一個聯結點,結界最薄弱的地方。找到了眼門,我可以試著擊碎這結界。”

  過了半天,薩梅爾問,“你有把握嗎?”

  “盡力而為。我只有這一個辦法。按這個法子剛才在外面救了個人,就是把我騙進來的家伙,‘眼門’也是他教的?!?p>  “老混蛋!祈禱老天保佑吧!”薩梅爾輕撫幾回“帝君”,柔聲說“‘帝君’,看你了!吼幾吼,吼出眼門。”

  “嗚嗷——嗚嗷——”

  “帝君”的胸腔里敲過一通沉郁鏗鏘的戰(zhàn)鼓,抖了抖鞭尾,呼騰立起,挺胸昂首,引項使出搖天曳地的金剛吼。

  兩吼之后,界域震動不已,“帝君”也支撐不住開始下墜,但顯現“眼門”方位的特殊征兆并沒出現。

  經過短暫地積蓄力量,它把腦袋猛力擺了幾擺,拼盡全力發(fā)出最后連環(huán)三吼,然后加速直線墜落?!暗劬笔チ俗晕乙庵尽qT一男與薩梅爾卻顧不得,只四下里張望,期冀能找到引向“眼門”的蛛絲馬跡。

  “云,那里的云!在那里!”薩梅爾高聲喊道,難掩喜悅。

  天上有一處云朵,由近及遠漸漸散開,好似湖面上層層漣漪,片刻后又快速聚集攏在一起,遠望復成氤氳一團。

  “交給我了!”馮一男快如一道電光,穿云破霧直達天際。而薩梅爾則振翅向下,奮力去追失去了全部支撐的“帝君”。

  既然選定了突破點,就管不了是真是假,馮一男唯有相信薩梅爾的判斷,拿出翻江倒海的氣概拼力一搏,因為即使選擇錯了,對于不得法門的人,想在數分鐘內找到更像真的“眼門”亦為癡妄。

  “嗷——啊——”

  馮一男仰天怒吼,以此空心去念,淬出本能之華,閃現欲火之光,像匹雪原上的孤狼,靈魂與肉體合二為一,不再有一絲一毫隔閡,唯存一念——活下去。此刻,無淋漓的鮮血絕無可能澆滅心中,血里,白骨,髓腔上的無色火焰。

  他不再因力量的膨脹而亢奮,盲目的狂熱被嚴肅的沉靜取代,而之所以微微翹起嘴角是因為對生的渴望,對未來的篤定,他堅信一定能帶他們出去。

  但出拳之后,他依然感到驚詫,不是由于閃電般的拳速,也不是因為蓄若江海延綿不絕的能量,而是一兩拳后已然粗通拳意,好似醍醐灌頂,莫名卻酣暢爽快,直達某點而見有無限光明。

  在普吉島時,馮一男和當地的泰拳師父學習過搏擊術,不知是天生愚鈍,還是習練得太晚,總不得入門,兩年時間僅習得一些招式,對練也大都找六七歲的小孩子,而且時常敗下陣來。泰拳師父說他羈絆成見太多,拳意難通。

  不到一分鐘里,馮一男打出了數百拳,真如狂風驟雨欲卷水上葉舟。被擊打的云團,先是軟綿綿無處著力,后變得堅硬似鐵,硬碰硬必有毀損,馮一男積聚全力于一拳,一拳將云后天幕擊出碎紋,結界隨即像冰層一樣“咳咳喳喳”斷裂。

  見有了效果,馮一男松了一口氣,一身大汗?jié)袢魷u,好像剛沖完澡,若是不濟,這樣下去不等力竭,就先脫水而亡。

  “帝君!”

  正想去尋帝君與薩梅爾,馮一男轉身時瞧見了“帝君”碩大無朋的身軀慢慢升上來。原來是薩梅爾在艱難地托舉著它,纖細無骨的手腕看起來像是一只金絲雀,而小巧的腦殼上頂著一頭象。

  當“帝君”被馮一男接過去,薩梅爾激動地報以微笑。猛然間由負重累累變得輕松無比,反而會一時虛脫無力,幸而馮一男一手攬在懷來,否則這只有傷的金絲雀將墜入無境之淵。

  馮一男帶著“帝君”和薩梅爾突然現身,唐納德猛一驚,腦海里報復白曲瑪培和奪回“萬妖窟”的計劃頓時成了碎片。他裝出無辜和無力的可憐模樣,以受害者的口吻說,“我也是受了白曲瑪培那老賊的蠱惑。咱們可以聯手對付那個家伙?!?p>  “對付他這種獵妖師,我有個絕佳的法子。”薩梅爾一邊幽幽地盯著唐納德,一邊一字一頓地說。

  “白曲瑪培就是個惡魔,干盡了壞事,可能輕饒了他。”唐納德氣憤地應和。

  “什么法子?”馮一男問。

  “都說妖蠱極其兇殘,無時無刻不想著殺死自己的主人,不知是真是假呢?”薩梅爾翻著白眼。

  唐納德一聽臉色煞白,急忙叫嚷,“你們不能這么干!白曲瑪培才是大惡魔,他想放出妖神,毀滅全世界!”

  “真假一試便知。”馮一男回答薩梅爾。

  “哼!Fuck!你們昏了頭!它們在我的結界里,聽我的命令,放出來立馬要了你們的小命!”唐納德激動地歪了歪身子,想跳罵卻沒有氣力。妖蠱是絕不能使的,以他眼下虛弱的狀態(tài),根本壓制不了蠱妖的仇恨和暴戾。

  “試一試好,可得費些力。”

  “沒事,但是得快!”

  “你們...你們...癡心妄想的混蛋!”

  “就兩步,打破他囚拘蠱妖的結界,放蠱妖出來?!彼_梅爾掰著手指頭,先后擺出“一”“二”之形說道。

  喊著喊著,唐納德嗓子破了音,“你們不能這么干!白瑪曲培就要回來了,他回來誰也走不了!妖蠱若沒人壓制會禍亂人間的!”

  “打破容易,結界嘛?”

  “也不難,我可是循跡大師哦。在他結界里待了那么長時間,怎么能忘呢?”薩梅爾展開兩翼,扇了幾扇,有一根金色羽毛飛出,到了唐納德胯下停下,好似黏在了玻璃上。

  “打!”

  聽得音起,馮一男心領神會,不等唐納德反應過來,氣通脈貫一拳搗下,猶如游龍擺尾,“嗑喳喳”,空氣里顯出一條黑漆漆的縫隙,轉瞬裂成一洞暗光。

  一陣玄風裹著五色煙霧呼嘯而出,圍著唐納德轉了幾轉,又散成長蛇蟒形,內中伸出無可數的爪牙,探出無可數的眼耳鼻舌,不知怎得就把唐納德拖拽進了“蛇腹”。

  不見任何掙扎,聽不到一聲喊叫,“咕嚕?!币魂嚦翋灥穆曧?,煙霧又聚作一團。

  “快擊散它!”薩梅爾感到了深堅的恨意和殺氣,好像是地獄里最惡毒的生物爬了出來,想要吞噬一切光明之物。

  等馮一男出拳已經遲了,況且煙團是擊不散的,它時而散開無影,時而又集聚成形,遠近難辨,悠忽無定。

  “走吧!約定的時間到了,管不了它了!”馮一男一手托舉“帝君”,一手牽著薩梅爾,躬身往上一縱,有二三十丈高,在一根戳在巖石里的鋼筋條落下腳。他沿著進來時造的“云梯”,一“梯”一“梯”跳出洞窟。

  出了“萬妖窟”,馮一男不敢松懈,用拳另打一口直奔泰晤士河,望見河水粼粼波光了,才降下速度緩口氣。

  上了堤岸,找一棵樹下小憩,等了半個多小時,圓子從天而降,身帶勁風激起水面丈許白浪。

  “失誤了。白瑪曲培比預計的更難纏,差點回不來!”圓子灰頭土臉滿身焦塵,就像剛從火災里逃出來。

  “‘帝君’?薩梅爾!厲害,男哥,出手不凡!”圓子說著把手按在“帝君”項背上,施以愈療之術,一向孤傲的“帝君”仰頭蹭蹭她的手。

  薩梅爾卻不記得見過這個自來熟的女孩子,而且對“帝君”與她的親昵很是詫異,遂問,“你是彌兒姐姐的朋友?”

  圓子笑了,說“我是彌兒公主的‘息圓’吶?!?p>  “你是息圓?”薩梅爾睜大眼睛。

  “是啊是啊,干嘛都這種表情?你們去哪里了,怎么弄得跟死里逃生似的?讓彌兒公主好找!”

  “對不起,讓彌兒姐姐擔心了。多虧了這位小哥哥,謝謝你?!?p>  “他是馮一男?!?p>  圓子看顧完“帝君”,又來瞧看薩梅爾。隨著光照,一股暖流注入薩梅爾虛弱不堪的身體。“要小心了,不然你漂亮的翅膀就永遠飛不起來了?!?p>  “哦,他就是馮一男?”

  被圓子的愈療之光照后,薩梅爾舒服了好多。她仔仔細細地打量馮一男,好像初次見面。

  “看起來倒像個東方書生,但沒那么弱,也沒見動不動就流眼淚啊。那拳,那勇猛,我——”

  圓子打斷話,“他是變了,變了很多。彌兒公主讓你外圍等著,你帶著‘帝君’去了哪里?”

  薩梅爾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只是情節(jié)有取有舍,并且把擅自行動的理由偏向了“帝君”,是它擔心薩拉迦娜,又不大聽話。

  “回來你自己和彌兒公主解釋吧?!眻A子把薩拉迦娜與格魯爾遇險的事也告訴了薩梅爾。

  “事不宜遲,趕緊救人。我可以進格魯爾上師的精神界,像彌兒姐姐那樣。”薩梅爾自告奮勇。

  “已經有人選了。他去?!眻A子指指馮一男。

  “我和小哥哥一起去,好有個照應?!?p>  “不行,你有傷,心神不定,萬一被邪魔侵入,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p>  “我可以的。沒有問題!彌兒姐姐一個人都沒有成功,小哥哥需要人幫忙。小哥哥,哦?”薩梅爾執(zhí)意要去。

  格魯爾的精神界對薩梅爾有種不可抗拒的魔力,就像撲火的蛾子已不能自己改變飛行的方向。她正被自我愚弄,罪魁禍首就是由一種強烈的情緒所引發(fā)的盲目和本能,而本能又助漲了這不見因不見果的盲目。

  “對不起,薩梅爾小姐,我堅持我的立場?!?p>  圓子沒有準許薩梅爾和“帝君”登上飛行器,并告誡他們,在薩拉迦娜恢復正常之前,須安靜地待在一個地方,不要再惹麻煩,直到薩拉迦娜去找他們。

  “根骨”重構異常順利。從手術臺下來,馮一男便行動自如,不像前兩回總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盡管說不清是什么在變?!案恰笔悄芰康摹靶钏亍?,當能量的流動達到一定數量級就能讓人有所感,而靜止的“根骨”,無論強弱優(yōu)劣皆在體感之外。

  “切記,莫要執(zhí)念談戀,務以放下向前為要?!?p>  在馮一男準備好聯接精神橋時,“息圓”提醒他。原本進入精神界前還有一項精神法門的訓練,時間七日,但馮一男放棄了。

  他心里清楚,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七日內達到薩拉迦娜格魯爾那樣的修行水平,與其增益無多,不如爭取盡早的時間。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和意志游出海心。

  盡管前有薩拉迦娜失敗之鑒,很有可能是條不歸路,但馮一男的內心洋溢著無以言表的喜悅,由此發(fā)出的光輝甚至蓋過了正盛的力量之光。

  他由斗士變回了記憶中的普通人。他沒想過,有一天竟能以英雄之姿再次見到那個女孩子。她的名字,如雪峰圣潔,如天籟空靈——薩拉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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