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獵物
玉錦兮還是頭一回見有人把白撈的好處往外推的，不由笑了笑：“親兄弟尚要明算賬，利是無論如何也要給你的?！?p> “那也不用這么多，不用！”
郭明生幾經(jīng)推辭，到最后才勉強答應(yīng)了兩分利，還覺得甚是受之有愧。
玉錦兮問：“你們家也沒分家，你這么做沒問題吧？”
郭明生拍著胸脯道：“放心，我娘巴不得我有些正事兒做呢?！?p> “成，那等明兒咱們回去，我就到衙門里過戶去了。趁著年前行情好，咱們也小賺一筆。”
郭明生想想那幾千兩銀子就興奮，目光閃閃地問：“你打算賣什么菜？什么果子？”
玉錦兮道：“菜不過就是尋常的那幾種，只不過比夏天價高些罷了。果子嘛，先賣夏橙如何？”
郭明生恍然大悟：“哦，怪不得——”
接下來的話卻不好說了，玉錦兮早就給了他兩筐夏橙，讓他送到東宮，充當(dāng)太子遷宮的禮物了。
他當(dāng)時要給錢，玉錦兮都沒要，說不值幾個錢。
可那是擱在夏天里，如今可是冬天，他至今記得東宮屬官看到那兩筐橙子的模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就這兩筐橙子，可著實為他賺足了名頭，若不是出來冬狩，上門請托的人都能堵得他出不了門。
就算是在獵場，還有不少人問他能不能幫忙弄些橙子呢，都被他含糊過去了。
這下好了！
郭明生興奮地道：“那我明天就給雷三他們說，讓他們到鋪子里買去?！?p> 玉錦兮點頭：“嗯，三天之后就是吉日，正好開張。對了，莫忘了給雷三的狐貍皮?！?p> 兩個人就明日的細(xì)節(jié)又商議了一番，這才各自睡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玉錦兮先在空間里整治好了早飯，這才出了空間，把還在呼呼大睡的郭明生喊醒。打開帳篷通風(fēng)換氣，郭明生還在床上大喊趕緊關(guān)上。
玉錦兮哈哈大笑：“你不是穿著衣服呢嘛！”
“那也冷?。 ?p> 郭明生見那帳篷門不透風(fēng)了，這才從床上跳下來，他這兩年在外面過日子過糙了，也不叫人進來伺候，自己把大毛的衣服穿上，見帳篷里火盆已經(jīng)燒盡，也不著急換，先去撩袍子。
玉錦兮急忙道：“到外頭去，外頭去，我這就要擺飯了！”
竟是忘了這個，真是失策！
郭明生嘿嘿地笑著，跑到外頭解決了三急之事，回自己的帳篷瞅了瞅，看那嬌滴滴的小爺孟祥杰已經(jīng)退了燒，正由人伺候著喝清粥，只有一盤香油拌咸菜絲佐飯，幸災(zāi)樂禍地表示了一番關(guān)切，順帶洗漱了。
孟祥杰倒還知道道謝，他昨天燒得迷迷糊糊，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至于徐岳楠他們幾個，也不會閑得沒事兒干去查問他們昨天到達的時辰。
就算是他們問他也不怕，昨兒他和牧哲兄已經(jīng)商量好說辭了。
孟祥杰今兒是沒法子出去狩獵了，昨天打的賭也只好作罷。郭明生炫耀一般地拿了自己的全套家伙什兒，轉(zhuǎn)頭回了玉錦兮的帳篷，桌案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
郭明生先盛了一碗小米粥，配著醬牛肉片兒吃了。又去拿拳頭大小的羊肉包子，一邊吃一邊把孟祥杰的慘狀說了。
玉錦兮笑著搖頭，給自己盛了一碗臘八粥，就著一盤豬頭肉拌黃瓜慢慢地用飯。等她一碗粥用完，郭明生已經(jīng)吃完倆包子了。
等她吃完一個花卷，那邊又下去了一大張麻醬甜餅，外加倆煎雞蛋。
玉錦兮眼看著桌子上的早餐全都被他咽下了肚子，不由問：“吃飽了沒有？”
郭明生摸摸肚子，遺憾地道：“也就半飽吧！”
玉錦兮失笑：“齋僧不飽，不如活埋。吃吧！”
又給他弄出來一盤火腿片，一碗豆腐腦兒，倆焦圈兒，想想怕是不夠，又給他端了一籠燒麥。
郭明生一邊吃一邊嘆：“牧哲兄你這本事太大了。不過我也想開了，你本事大不假，可胃口不成，還是我好，啥都不耽誤?！?p> 玉錦兮笑得不行：“沒錯，沒錯，你說得對?！?p> 得虧她有儲存食物的習(xí)慣，要不還真不夠這家伙吃的。
吃飽喝足，郭明生就要出門了。玉錦兮把帳篷里的東西盡數(shù)收拾了，今天吃過午飯之后就要回城，留給大家的時間都不太多。
郭明生這邊派了人去打聽太子什么時候出門，好制造個偶遇。誰知道不但在營門口“偶遇”了太子，還遇到了一大早趕回來的徐岳楠等人。
都是年輕人，聽說孟祥杰沒事兒了，干脆掉轉(zhuǎn)馬頭直接跟著又跑出去狩獵了。反正跟著太子的隊伍呢，帶不帶護衛(wèi)都不是事兒。
太子出行，跟著的人不是一般的多，還得打著明黃的旗子。玉錦兮沒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們。
見郭明生已經(jīng)把狗放了出來，便把大乖放出去接應(yīng)，然后找了個沒人的樹林，把那些麋鹿全都放了出來。
太子終于如愿以償?shù)孬C到了麋鹿，也讓始終提著一口氣的東宮屬官和護衛(wèi)們放松了下來。
玉錦兮真想直接離開，不過不行，她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wù)沒完成，中午還有一場盛宴，需要所有人都參加的。
這也是所有人最看重的一場盛宴，光熹帝要在這場宴會上，宣布此次狩獵的獲勝者是誰。
這也是為什么下場狩獵的都是郭明生這樣年齡的人了，太子才十六歲，這場冬狩擺明了是給太子長面子的，稍微有些臉面的將軍都不會下場，生怕一不小心就多獵了獵物，搶了太子的風(fēng)頭。
像敏國公世子，也就是郭明生的堂哥，就沒下場，他比郭明興還大五歲呢。有了郭明生在，他連自家兒子都沒帶來。
郭家還指望郭明生能夠在這次狩獵中大放異彩，好在光熹帝面前留個好印象，好弄個好官職在身呢，自然就不能多帶子弟搶他的風(fēng)頭。
玉錦兮自然知道這個，所以一直關(guān)注著獵場上的情況，見別人的獵物多了，就偷偷在郭明生的那堆獵物下又塞了兩頭黃羊。
有她這個作弊的，郭明生理所當(dāng)然地拿了本次狩獵的第二名，第一名自然是太子的。
郭明生見自己的獵物堆里沒有麋鹿，卻多了兩頭黃羊，就知道是玉錦兮搗的鬼。樂呵呵地接過了皇帝表哥親手頒發(fā)的獎勵——一把鋒利的龍泉寶劍。
光熹帝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贊道：“倒是沒白偷跑出去兩年?！?p> 郭明生紅了臉。
光熹帝哈哈大笑，這個小表弟因為親事的事情跟家里人鬧別扭直接跑到了沃難關(guān)，可是當(dāng)年京城轟動一時的大事件。
扭頭看看正橫眉怒目瞪著自家兒子的郭駙馬：“朕見他如今倒是穩(wěn)妥了許多，也是個有福氣的，還能立了功回來，姑丈莫要再訓(xùn)他了。”
郭駙馬心中得意地道了一聲成了，臉上卻不顯，只收斂了怒意道：“皇上可別夸他了，都是家里人把他給慣的！”
“小兒子嘛，嬌慣些也是常理。”光熹帝笑呵呵地道，“好在恒毅是個好的，如今放在眼皮子底下，讓他這個當(dāng)兄長的管著便是?！?p> 恒毅是郭明興的字，見光熹帝提到了自己，急忙上前應(yīng)命。
有了光熹帝的這幾句話，郭家人的心里便有了底。兵部和內(nèi)閣自然也有大員隨行，不必交換眼色就知道，看來對于沃難關(guān)的事情，光熹帝已有定論了。
論功行賞的事情，兵部是做熟了的，回去之后立刻寫了條陳遞到了內(nèi)閣。郭駙馬又親自跑了一趟內(nèi)閣，不過短短幾日，郭明生出任府軍前衛(wèi)正五品千戶的消息便傳到了郭家。
公主府沸騰！
郭明生開心大笑的同時還沒忘記自己的好友，拽著他爹的袖子問：“牧哲兄呢？牧哲兄是什么？”
郭駙馬也不嫌他孟浪了，笑道：“他不過是想得個散官，又有什么難的？李相聽聞他還曾經(jīng)出過海，說他是個難得的義商，直接給了他一個武略將軍。”
武略將軍是從五品的武散官，也不算低了。郭明生有些失望，但知道朝廷的官職不是他一個小輩可以隨意置喙的。好在牧哲兄要求不高，這個職位便足以滿足他的需要了。
郭明生歡喜地道：“真好，我這就告訴他去！”
一溜煙兒跑沒影了，郭駙馬還想好好跟他說一說差事的事情，又哪里抓得住他？不由一跺腳：“這臭小子，怎么還這般冒失？！”
樂怡大長公主嗔道：“他都是個千戶了，怎么還訓(xùn)他？”
郭駙馬拿她沒辦法，自己親自去了敏國公府那邊，向老夫人報喜去了。
老夫人寵郭明生比大長公主還甚，聽到這個好消息，就一迭聲地讓人趕緊布置家宴，要好好給小八賀一賀，還要人去寫帖子給親朋好友送一送，三天之后再開個大的。
郭駙馬急忙勸：“娘，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小八才是個千戶，太招搖了不好！”
敏國公也勸，郭二老爺也勸，三個親生兒子一起勸還是比較有影響力的，老夫人不堅持送帖子了，可家宴是一定要的。
家宴沒關(guān)系，反正他們郭家的人有的是，大的小的全都加起來，開個幾十席都沒問題。
郭家大大小小的好幾個廚房都一起忙碌了起來，老夫人說今天晚上要開家宴，那就必須把這家宴辦熱鬧了才成。
誰知道廚房使勁渾身解數(shù)整治了宴席，正主兒卻死活找不到。
郭駙馬奇怪地問郭明興：“小八到底去哪兒了？”
郭明興也有些納悶，不過好在郭敬良今日休沐在家，知道他小叔的消息：“八叔好像是去鋪子里了。”
“什么鋪子要他去？”老夫人耳朵一點兒也不聾，立刻問道。
郭敬良便解釋道：“老祖宗，八叔和好友合伙開了一家鋪子，昨兒才剛開張，就在隆福寺那邊。”
隆福寺就在隔壁的仁壽坊，離家不遠(yuǎn)。
老夫人一愣：“小八缺錢了？”對著郭駙馬道，“你克扣他的月錢了？”
郭駙馬哭笑不得，急忙辯解：“沒有，娘，沒克扣他。他其實就是掛個名兒，什么都不管，純粹是為了幫朋友忙的。”
“那他去鋪子做什么？”老夫人追問，別以為她人老好糊弄。
郭駙馬只好繼續(xù)解釋：“他那好友，就是跟他一起從沃難關(guān)回來的那個，和小八一起進門的，還帶著個小閨女，娘您還記得不？”
老夫人嗔道：“這個我自然記得，那小閨女長得可好了?！?p> 郭駙馬道：“對，就是他。他得了個武略將軍的散官，小八這是給他送消息去了?！?p> 老夫人這回懂了，她對孫子好友得了什么官職并不在意，不過這并不影響人家熱情好客：“那就一起叫家里來熱鬧熱鬧，咱也給他賀一賀?！?p> 她倒還記得玉錦兮不是京城人。
郭駙馬只好派人去找，好在下人還沒出府門就碰上了剛回來的郭明生和玉錦兮。
聽說老夫人發(fā)話要辦家宴給他們倆祝賀，玉錦兮笑道：“真是多謝老人家還記得我?！?p> 郭明生催她：“快走，我祖母性子急，這都讓人來催了，定是著急了?！?p> “等等，還沒跟珍姐兒說呢?！?p> “哎呀，這有什么？你去傳個話，讓珍姐兒也去那邊赴宴去。”郭明生對著下人道。
玉錦兮：“別，她一個小人兒吃得早睡得早，這會兒怕都是用過飯的了?！?p> “用過了就過去玩兒！”郭明生堅持道，“你不知道我祖母的性子，這家宴上人多得很，珍姐兒少不了玩伴！”
郭明生說的不錯，等進了敏國公家尋常待客的花廳玉錦兮才發(fā)現(xiàn)，郭家的家宴果然非同一般。
偌大的花廳里擺了整整兩圈兒桌椅，里圈的是老夫人為首，郭駙馬這一輩的都坐在此處；外圈的是以敏國公世子為首，坐的是郭家的第三代和第四代。
至于第五代的那幾個，歲數(shù)太小，不是跟著自家娘坐，就是壓根兒沒參加。
一見他們進來，老夫人立刻眉開眼笑地招呼：“小八坐祖母這邊，玉家哥兒也坐過來?！?p> 這是莫大的榮耀，玉錦兮謙辭了幾句，到底是拗不過郭家眾人的熱情，到底還是坐在了郭明生的下手。
“還有你家小閨女呢？怎么沒來？”老夫人還記得珍姐兒。
玉錦兮恭敬地道：“晚輩和光德一起過來的，已經(jīng)讓人叫去了，一會兒就到?！?p> 老夫人就讓人去迎，總要人到齊了才好開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