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聲箭矢破空聲落下,山洞重新歸于寂靜。李詩棠緊盯著已經失去生氣的大鯢,手中的諸葛神弩再度發(fā)出了機璜調整的聲音,代表著弩箭重新裝填搭弦。
還沒有結束,李詩棠盯著那條灰白色大鯢,一口氣都不敢放松。這頭魂獸還沒有出現魂環(huán),換言之,它還沒死透!
而對精神系魂獸來說,只要大腦還在活動,它就還有反擊的余地!
緊跟著,洞口的光芒處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心中那根繃到極致的弦登時斷開,李詩棠一個抬手,手中諸葛神弩已是射出箭矢,沖那人影疾馳而去!
啪!可那人卻只是簡單地伸手一抓,便憑空抓下了射速極快的弩箭。若是仔細看去,還能見到箭身已被他捏得彎曲了。
下一秒,那人影消失在了原地,正當李詩棠的弓弩不知要指向何處時,他已經出現在了女孩的跟前,一把擒住了李詩棠握住諸葛神弩的手腕,竟像要將她的手骨生生折斷!
“咦,詩棠?真是你嗎?”手腕上的巨力突然放了下來,李詩棠定了定心神,重新看向了面前的人:
身材高大,黑發(fā)白膚,臉覆面具,雖然渾身上下都像被大雨澆了一樣濕透了,但無疑是楚璜!
“楚璜學長……?”李詩棠扣住弩機扳機的指頭都在顫抖,低聲道,“你,你不是幻覺吧?”
“幻覺?”楚璜歪了歪腦袋,立刻領悟了她的意思,“說起來,我也見到了類似幻覺的東西,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p> “我也是……不對!”李詩棠突然繃緊了身子,“那家伙的幻境相當真實,我還確定不了你是不是真人!”
“雖然我不明白你經歷了什么,但——”楚璜的口吻依然淡定,“好吧,我該怎么證明我是真的楚璜?”
想起大鯢幻境的特點,李詩棠思索著道:“那家伙的幻境是依托它自己的認知出現的,說點那家伙不知道,但我們知道的事情?!?p> “好?!背娴拈_始證明了:
“前天黃昏,阿發(fā)本想給沿途奇景拍照留念,但照相機的閃光燈卻驚擾了正在休息的千年樹蟒,為了不讓戰(zhàn)斗驚動其他魂獸,我們被迫提前一個時辰跑出了星斗大森林?!?p> 而那天晚上,前輩們一直念叨著要吃蟒肉煲報仇雪恨……李詩棠似嘆非嘆地放下了弩機。
這種糗事只有內部人員知道,也只有楚璜能如此自然地說出來了。
“抱歉,楚璜前輩,”李詩棠低頭抹了把眼睛,再次見到活著的楚璜讓她情緒有些失控,“我好像,有點過激了?!?p> “我理解,你肯定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戰(zhàn)斗,”楚璜點點頭,“保持警惕永遠是好事。
“另外,還有一件事?!彼蝗晦D過身,指向了那條了無生氣的灰白色大鯢:“如果那就是你口中的‘那家伙’的話,不必擔心,它已經死了?!?p> 李詩棠也跟著望向了那條大鯢,只見它暗紋密布的身子上,已然浮現出了一個紫色的魂環(huán)。
這原來是頭千年魂獸!
楚璜走過去,用腳將死掉的大鯢翻了過來,打量了一番:“竟然是大夢鯢,真稀奇?!彼恼Z氣又變得有些遺憾,“不過,這一條少說也有一千年修為,還是精神系魂獸,貿然吸收的話會有很大危險,不能給詩棠你用了?!?p> “大夢鯢?”李詩棠疑惑重復道。能將人拖入幻境中的魂獸十有八九是精神系,她對此并不意外,但這條大鯢的名字,她還從未聽說過。
“嗯,如果在這種環(huán)境里,它的出現倒讓我毫不意外?!背坏?,他看向出口處的光芒,“這里說不準還會有什么危險,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p>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夢鯢夾在腋下,領著李詩棠朝洞口走去。
……
“大夢鯢,是一種只在潮濕巖洞中才可能遇見的精神系魂獸,其生存環(huán)境的獨特性使得探尋者往往九死一生,見過其真身者更是少之又少?!背珜钤娞慕忉尩?,“你也看到了,如果是在那種洞穴里面,沒有哪個魂師敢貿然出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拖入它制造的夢境中,要么被嚇得精神失常,要么就是被引誘到食肉魂獸的面前,借刀殺人。
“啊,順便提一句,我應該屬于后者?!?p> “楚璜學長,你遭遇了什么?”
“你那邊的夢境是看到我死了,對吧?”楚璜語氣平淡道,似乎不覺得這個說法有多奇怪,“那么,我那邊的就是看到你的尸體循著河道漂流而下,當時我想去把你撈上來,甚至忽略了為什么不開啟武魂的事情,結果你就那樣變成了一條鱷魚,帶著我也沖下了河?!?p> “但你最終還是上岸了?!崩钤娞囊哺闪艘豢跉?,“我們都沒出事,真是太好了?!?p> “而且,詩棠你還獨自殺死了一頭千年的精神系魂獸。”楚璜微笑道,似乎有些欣慰,“雖然不能直接吸收作為魂環(huán),但社長他們一定會很驚訝的?!?p> 末了,他還補了一句:“紅燒大鯢的味道很不錯,況且今晚我們還有鱷魚肉湯,很豐盛呢?!?p> ……李詩棠張了張嘴,剛想問“哪來的鱷魚”,跟著便看到了堪稱殘暴的一幕:
他們此時已走出山洞,湍急溪流的下游還布著許多崢嶸的巖石,其中一塊尤為巨大,而上邊還糊著一具從中間斷成兩截的鱷魚尸體。它的嘴巴長且寬,夸張得如一艘能載人的小舟;肚皮似乎被某種銳器硬生生劃開了,內容物還與身體有所連接,這才沒被溪水沖走,可從中溢出的血水卻已被水流刷去好幾遍,接近要染紅整條小溪。
一見到這具鱷魚尸體,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也跟著涌進了李詩棠的鼻腔。
“這是頭兩千年到三千年之間的黑甲巨口鱷,”楚璜略帶幾分興奮地向李詩棠介紹道,“它的肉質在千年鱷魚中算是最上乘的了,這一頭的分量夠我們五個人吃三天——”
隨后,他就注意到了李詩棠僵硬的目光。她像是要下意識躲開那個場面,又止住了自己對死亡本能的恐懼,于是便一直盯著那頭斷成兩截的黑甲巨口鱷,好像在跟它死去的軀殼較勁似的。
楚璜想了想,吩咐道:“詩棠,你留在這里照看大夢鯢,我去處理那條巨口鱷。
“注意四周,雖然你已經盡可能洗去了潛芳幽香的香氣,但就算沒有‘誘餌’,也可能會有魂獸襲擊。一旦有情況,立刻叫我?!?p> “好的,楚璜前輩?!崩钤娞膹娙套∥覆康牟贿m,移開了視線。
她不是沒見過死亡的場面,但才目擊完幻境中楚璜的凄慘死相,現在又來一條被一分為二的鱷魚,那些被生死關頭壓下的反胃感便涌了上來,她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起碼擺脫掉鼻間濃烈的血腥味,喘口氣。
楚璜去處理巨口鱷的尸體了,她就站在岸邊,盯著那條被自己刺穿大腦、魂環(huán)上浮的大夢鯢,思緒開始游離。
“精神系魂獸啊……可惜我不是精神系魂師,不然至少能爭取一下,無知覺間讓別人入夢的魂技還挺有意思的……但我一個二環(huán)吸收一千年的精神系魂獸,負面狀態(tài)得疊滿了……
“話說回來,一千年的大夢鯢只能將親眼見過的東西作為制造夢境的‘原料’,這條大夢鯢更是將夢境的重點放到了驚悚片上邊,也就是說,不管是蟲海還是人類斷肢,亦或是浮尸,都是它親眼見過的?”
再次想到“夢”里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李詩棠打了個寒顫,但接著思考了下去:
“并且,它還清楚這些事物會讓人類產生恐懼……不愧是同級中智慧最高的精神系魂獸……
“這條大夢鯢到底都經歷過什么……竟然能收集到那些頂級驚悚片素材,還能替換演員……技術挺高超的啊……電影行業(yè)需要這種魂獸……”
正在這時,她突然抬眼,看向了遠處的樹林。一道人影在她視野中一閃而過,一道黃光在那人影原先的位置一沖而上,飛向了天空。
緊跟著,這人影子一晃,竟然就來到了自己跟前!
未等他現明真身,李詩棠已是右手一抖,諸葛神弩飛快顯現,遙遙指向了面前的不速之客。
“你是誰?”李詩棠毫不避諱地將箭頭對準了對方的要害。
“哦喲,意識不錯?!蹦堑郎碛巴W×?,是位身材瘦高,形似竹竿的男子。他語似調侃道:“但請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路過此地而已?!?p> 看這男子的速度,應該是位敏攻系魂師。在某些魂師聚群行動中,通常會讓速度最快的敏攻系走在最前頭探路,一有發(fā)現,就會立即通知所在隊伍。
然而這位男子剛剛已經發(fā)出了信號彈,這代表著他“有所發(fā)現”。
他是發(fā)現了還有別人在此地,還是別的什么?
比如說,極其稀有的千年精神系魂獸?
“原來是這樣?!崩钤娞姆畔轮T葛神弩,似乎松了一口氣。她沒轉頭,提高了聲量道:“阿璜學長,有同行的前輩過來了,說是來打個招呼?!?p> “什么同行的?”楚璜的聲音于背后響起,他似乎在正拖拽著什么,往這邊逐步走近。
而那位原先姿態(tài)悠閑的竹竿男子,臉上的表情卻逐漸復雜起來。因為正向他一步步走來的這個男人渾身浴血,血煞之氣直沖天際。他一手拖著一截鱷魚的身子,腳步卻并未因此減緩,反而沉穩(wěn)有力,氣勢非凡,絕非尋?;陰熆杀?。
這個小姑娘與戴著面具的神秘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帕加索斯
遲到了,最近有點難產,看看能不能把狀態(tài)調回來(?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