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復(fù)看著厚厚的紙堆,眼神里的光,又回來了。
翻看了數(shù)頁,越看越激動:
“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畫得如此形象,我感覺,這次考學,有救了……”
“四弟,以后你可以把不懂的地方,勾圈點畫,做上標記,梳理好之后,每日戌時,集中來問我……”
說罷,李正一整理好自己的裝束。
“得嘞,大哥!”
宋允復(fù)笑得合不攏嘴,像個得了壓歲錢的孩子。
“我呢,每日給你梳理兩篇,照這進度,不出二十日,就能搞定,最后十日,我再給你押押題,你呀……且看且珍惜,這可是我熬了大半宿,給你寫的!”
李正一看宋允復(fù)這高興勁兒,心里也著實高興。
“大哥,你這用的,是什么方法呀?怎么夫子他們……講了半天,還沒有你這一張圖,來得管用啊?”
宋允復(fù)一邊翻看,一邊嘟噥道。
“這叫……記憶宮殿,低配版……”
“記憶宮殿?這里有宮殿嗎?”
“宮殿只是一個統(tǒng)稱,只要我們把記憶的對象,放到具有一定規(guī)律的、相對熟悉的物體中呈現(xiàn),就可以叫做宮殿,比如說這里的君子和眼前的大道,都可以算是低配版的宮殿……”
李正一耐心解釋。
宋允復(fù)卻聽得云里霧里:
“可這……還是沒有宮殿嘛?”
“無妨,這些都不是重點……阿弟,你現(xiàn)在回去,抓緊時間理解記憶,一會等我回來,看看你的背書情況后,我再針對性調(diào)整策略!”
李正一拿出斗笠和油紙傘,正欲出門。
此行,他想趁宋璟上朝未歸,悄悄去云韻樓,找那個“頭牌”眉心姑娘,打探一下關(guān)于丹娘的情況。
“大哥,你要出門???可滄海姑娘,還在前廳等你呢……”
宋允復(fù)一愣,才兀地想起,自己剛才忘記告訴大哥這事兒了。
“阿杳來了?”
“對,我剛才忘記說了……”
“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陣了……”
宋允復(fù)埋著頭,有點不好意思。
“那我先去找阿杳,你好好背,對了,我也忘記告訴你了,昨天晚上,阿舅他……在我面前,夸過你!”
“阿耶夸我?”
宋允復(fù)一臉震驚。
“真的!”
“那阿耶……夸我什么?”
“夸你……有進步,若能再接再厲,定有所成!”
李正一想借此機會,鼓勵宋允復(fù)。
“真的?”
“千真萬確!你不信我?”
“信!”
“那就成,我先走了!”
說罷,李正一抬腿便往前廳走。
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和受寵若驚、楞在原地的宋允復(fù)。
“原來,阿耶還是相信我的!”
嘀咕完,宋允復(fù)重新坐回案前,認真翻看著,這些曾經(jīng)生澀無比、互不認識的文字,好似沒那么難受了。
………………
宋宅前廳。
李正一匆匆趕到。
但見杜蕭杳立于堂前,正抬頭仰看著,前廳匾額上的“人間正道”四個大字。
“阿杳!”
李正一輕喚一聲。
杜蕭杳聞聲轉(zhuǎn)身。
她臉上帶著笑,眼含秋波,不失靈動。
一襲煙霞色云錦長裙,在微風中漾起一絲漣漪,回頭的一剎,頭上的一支鎏金點翠步搖,發(fā)出叮鈴鈴的聲響,應(yīng)和著門外的雨聲……
李正一看呆了。
眼前的她,就像是從古墨山水畫里,走出來一般。
驚艷。
“阿杳,外面下這么大的雨,你怎么過來了?”
李正一盯著杜蕭杳,目不轉(zhuǎn)睛。
“我來幫你換藥……手上的傷,好些了嗎?”
杜蕭杳打開小藥箱,柔聲問道。
“多虧你的藥,我好多了!只是今日大雨,你實在不必跑這一趟,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正一拉杜蕭杳坐下,關(guān)切地說道。
“阿尋哥,你畢竟是為我而受傷的,這一趟,當然該來!再說了,醫(yī)者父母心,你既是我的病人,我就該照顧你……”
杜蕭杳熟練地上好藥,又重新包扎。
李正一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時光寧謐,歲月靜好。
“阿尋哥,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杜蕭杳包扎好之后,輕輕關(guān)上藥箱,說道。
“誰說我沒好好休息了?”
“你告訴我的……”
“我?”
“嗯!你眼底的烏青,可逃不過醫(yī)者的眼睛,還有,剛才允復(fù)和我說,你今日睡到午時才起,那昨日夜里,干什么去了?”
杜蕭杳的語氣里,有幾分小傲嬌。
“確實如此,昨日夜里,忙著給四弟梳理《論語》來著,是睡得晚了些,今日定會早睡!”
李正一很誠懇地應(yīng)道。
“那便好……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杜蕭杳說著,便要起身。
“這么快,就要走了?”
李正一不自覺地問出了口。
“嗯……對了,阿尋哥,我阿耶他,昨日提起,想過來當面感謝你對王勃叔叔兄長的救命之恩,我和他說,你受傷了,等你養(yǎng)好了傷,再見面,也不遲……”
杜蕭杳臉上閃過一絲害羞。
“阿杳,該是我,去拜訪令尊……才對!說起救命之恩,你救過我阿舅,還救過我,著實該是我們感謝你才是,其實,我這傷,已無大礙……不然,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今日就去?”
李正一打心底里,想去拜訪杜鏡,畢竟,他是曾隨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而流傳千古的杜少府,重情重義之人。
更何況,他還是杜蕭杳的阿耶。
“阿尋哥,你還傷著呢……就算是要去見我阿耶,也得等你傷好了,剛剛不還答應(yīng)我,要好好休息嘛?”
杜蕭杳微微一笑,站起身。
“想來,見杜少府,也不會太累……”
“誰說的?我阿耶他,極佩服你的詩才,估摸著,會和你聊許久,還有他的……”
“他的……什么?”
“你到時候見了,就知曉了……”
杜蕭杳埋頭一笑,兩頰微紅,像極了春日暖陽下,枝頭頂上最俏麗的一朵桃花。
李正一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這一絲小小的神秘感,讓他更加期待見到他這位——未來的“老丈人”。
對于這一點,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不過,在這古代,男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們自由戀愛,可將來,想娶到杜蕭杳,還得搞定老丈人才行……
李正一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著,不知怎地,忽地想到另一事。于是,湊到杜蕭杳耳邊,悄聲問道:
“阿杳,你有迷藥嗎?”
“???”
杜蕭杳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