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
“咳咳,崇兒,此式乃是先上右步,再上左步,同時戟頭外向鉤掛,劈出成右式,柄置左膝頭……咳咳咳……”
劉崇拿著一根碗口粗的木制畫戟,正在按照玉真子的指點揮舞著,戟頭時而靈活多變?nèi)缟撸瑫r而氣勢恢弘如龍。
自打劉崇清醒以來,他二人已經(jīng)在這座山里住了將近三月了。
玉真子口中的‘東西’,便是他的絕學(xué)——赤龍九擊。
這是一套威力極大的戟法,配合吐納之術(shù)混元勁更是如虎添翼。
混元勁乃是道,赤龍九擊乃是術(shù),術(shù)道二者相結(jié)合,再加上劉崇天賦異稟,怕是已經(jīng)超越玉真子巔峰之時了。
玉真子見劉崇心思純良,胸懷天下黎民百姓,又有騰龍之相,方才傾囊相授。
雖然此處乃是深山老林,可憑借劉崇的身手還是經(jīng)常能夠打到些野物為食。
眼見便是寒冬,雖說玉真子的身體因為每日吃肉有些好轉(zhuǎn),可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
數(shù)日后的一個傍晚,練了兩個時辰戟法的劉崇,回到他們落腳的山洞中。
這幾個月來劉崇打了不少野獸,將剝下來的獸皮一層層鋪在山洞的角落里,當(dāng)初的那張虎皮便在最上面一層,而玉真子此刻就靠坐在這虎皮之上。
見劉崇回來,玉真子向他擺了擺手,說到:
“崇兒,為師已經(jīng)將赤龍九擊全都畫在這獸皮之上了,以后你要自己勤加練習(xí),希望你將來不要憑此為非作歹?!?p> “師傅,您放心吧,崇兒對天地盟誓,今生今世都不會以此戟法為非作歹,有違此誓定叫我天雷擊頂化為齏粉?!?p> 劉崇聞言頓時跪地起誓到,他心知如今天下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他曾經(jīng)就是保家衛(wèi)國的人民子弟兵,如今他已經(jīng)決定要匡扶漢室,以正天下,拯救黎民。
他覺得老天爺給他這個機會,就是讓他回來改變歷史的。
其實他也能看出來,玉真子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
可一來是原來身體的主人對玉真子的感情極深。
二來是劉崇為人正直,不忍拋下九旬老人獨自離開,因此他打算在此陪伴玉真子去世后再出山。
玉真子聞言欣慰的點點頭,將一塊繪滿了戟法的虎皮交給劉崇,口中繼續(xù)說到:
“老夫年輕時也曾收過一個記名弟子,姓童名淵,雖說他天賦有限,學(xué)不了這混元勁與赤龍九擊,卻也學(xué)得一手好槍法,以后你若見了他或者他的后人,記得不要槍戟相向?!?p> 劉崇有些不好的預(yù)感,他從沒見過玉真子說過這么多的話。
他走上前去跪坐在師傅一側(cè),抓起師傅的手,輕輕的問到:“師傅,餓嗎?”
玉真子搖了搖頭,眼中的神光漸漸消散,他看著劉崇,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突的笑著說:
“當(dāng)初我便是這樣問你的吧?叫我聲師傅,我?guī)愠燥垺?p> 劉崇突然覺得自己餓急了,他曾經(jīng)發(fā)過誓再也不要忍受這種饑餓。
于是他從懷中拿出一塊肉干,大口的啃食著,一邊啃一邊流淚,漸漸的有些泣不成聲,再看一旁的玉真子已經(jīng)沒了氣息,雙目緊閉嘴角噙笑,仿佛只是睡去了一樣。
曾幾何時,劉崇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的穿越就是一場夢。
可現(xiàn)在,他從未覺得如此真實,此刻他是切身的感受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
天色漸晚,空中也飄起了雪,劉崇跪在玉真子身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一拜救命之恩,二拜授業(yè)之恩,三拜慈悲心腸胸懷黎民。
雪越下越大,安葬好玉真子之后,劉崇一個人回到山洞中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路應(yīng)該怎么走。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漢朝最后一位能夠自己做些主的皇帝——漢靈帝,不是明年就是后年也可能是大后年,就要駕崩了。
如果自己想快速的積累自己的底蘊,那就要抓緊接近皇帝,否則將來皇帝死了,自己不論是投靠哪方勢力,怕是都要受制于人,最后錯失爭奪天下的資格。
雖然他是從后世而來,在歷史發(fā)展上有著先知先覺的優(yōu)勢,可他也不敢小看了天下英雄。
從懷中取出那塊唯一能夠證明他身份的玉牌,在手中把玩觀看。
這是一塊玉質(zhì)細膩的白玉,有著‘安平’二字的一面刻著一條蛟龍,而刻著‘劉崇’二字的一面,則滿是花草之紋。
看起來便知道出自名家,這塊玉應(yīng)該價值不菲,再結(jié)合自己之前做的夢,劉崇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簡單,可此刻他卻沒辦法想起自己的身世,只能以后慢慢打探了。
看著天上的雪,劉崇知道雪化之前自己是不可能出山了。
師傅曾對他說過此處應(yīng)該是太行山余脈,接近雁門郡或者代郡之地。
劉崇決定,開春后向北出山,先尋找城池落腳再圖謀大事。
。。。。。。
中平三年春,在山中磨練了一冬天戟法的劉崇,終于走出了太行山。
“大漢朝,我來了!”此刻劉崇最想做的事便是洗一個熱水澡吃頓好的,在山里整整一冬天,連鹽都沒吃到。
向北行了一日,穿過一片叢林后,劉崇終于見到了一條自西向東的官道,可同時見到的還有滿地的尸體。
劉崇快走幾步,到尸體前看了看,血還未凝,應(yīng)該是剛死不久,看穿著與武器應(yīng)是漢軍。
“黃巾之亂不是過去了么,這里不像是戰(zhàn)場的樣子啊?!?p> 他正在納悶這里怎么會有漢軍尸體的時候,一陣碎碎的馬蹄聲傳來,劉崇一看,原來是一匹黑色戰(zhàn)馬,馬身上伏著一具中箭而死的尸體。
看著穿衣打扮便明顯不是漢朝官兵,雖不知其屬于哪個少數(shù)民族,但應(yīng)該是胡人無疑。
劉崇上前幾步,抓住戰(zhàn)馬的韁繩,把馬背上的尸體掀落下地,又從地下的漢軍尸體處撿了一把環(huán)首刀與一柄長矛。
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尸體的倒地方向與地面的馬蹄印,他發(fā)現(xiàn)尸體不論是背后中箭還是面門胸口中刀,大多數(shù)都是頭向東側(cè)而亡。
“定是胡人騎兵在追什么人”,劉崇沒有任何猶豫的騎上馬向東追去。
劉崇一口氣追出三十多里,沿途雖也有異族尸體,可漢軍尸體的數(shù)量卻遠遠多于異族,而且還夾雜著大量的普通百姓與商人。
劉崇越追越怒,雙眼冒火,可此時的戰(zhàn)馬一沒馬鐙,二沒馬鞍,三沒有馬蹄鐵,所以無論他怎樣抽打戰(zhàn)馬,可還是追得不快。
又追了十里左右,前方傳來一陣陣好似打雷一般的馬蹄聲,劉崇心說,終于追上了。
定睛一看,胡人騎兵足有千余騎,而在胡人騎兵前方三里左右有一隊百人左右的漢騎,雙方你追我趕互不相讓,可距離卻越來越近。
漢人騎兵為首的乃是一位老將,須發(fā)皆白卻也弓馬嫻熟,一邊騎馬奔逃,一邊回頭搭弓射箭,不時有胡騎中箭落馬。
雙方距離越來越短,此刻僅剩數(shù)百步,眼看漢騎就要被追上,那為首老將怒而勒馬,口中大喊道:
“和連,你敢襲掠我大漢,老夫已經(jīng)遣使去往洛陽稟報圣上,待到來日我漢家天軍發(fā)到,管叫你鮮卑亡族滅種,淪為官奴?!?p> 原來這些胡人騎兵乃是鮮卑騎兵,首領(lǐng)正是檀石槐之子,新任鮮卑單于——和連。
“張懿老兒你休要唬我,我看你漢家天子此刻都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吧。
聽說你們漢朝土地上到處都是叛亂,此刻你們怎敢招惹我大鮮卑。
你們漢朝皇帝不來招惹我還罷了,否則將我惹急了親率騎兵打到洛陽去,將你們漢家天子抓回草原放羊?!?p> 說到興起,和連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親衛(wèi)們也都跟著笑起來。
原來被追的老將正是并州刺史張懿,此刻和連見他停下來了,也放慢了馬速,命令手下不許放箭,和連清楚,一個活著的并州刺史還是值不少錢的。
張懿聞言大怒,從馬側(cè)的鉤環(huán)之上取出一柄丈二長槍,拍馬殺向鮮卑騎兵,他自知無法逃脫,心中只求一死。
此刻他是殺一個回本,殺兩個有賺,頗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和連見此哈哈大笑,“老匹夫也敢逞兇?”接過親衛(wèi)送來的狼牙棒,率軍迎擊張懿一行百余騎。
兩軍一相接,張懿便揮槍直取和連,和連此時還不到三十歲,張懿卻年近六旬,如何是和連的對手。
兩人只打馬盤旋一個來回,和連便將張懿的長槍擊落。
張懿心說自己寧可死在這也不能被捉,否則我大漢顏面何在?當(dāng)下拔出佩刀便要自刎。
劉崇拍馬到了近處正巧看見此景,心說你可不能死,救你一命正好成就我進身之資。
他一邊加速一邊大喊到:“使君切莫尋死,安平劉崇前來助你。”
他怕戰(zhàn)場嘈雜,張懿聽不見,這一句乃是以內(nèi)勁喊出,這下不要緊,整個戰(zhàn)場最少有一半人將目光投向劉崇。
他是第一次參與到冷兵器作戰(zhàn)中,此刻被這么多人看著,又是激動又是興奮,臉色略微發(fā)紅。
和連一見是個身穿獸皮衣的少年,這仿佛山中獵戶一般的打扮令他有些輕視劉崇,口中不屑到:“格魯,你去攔住這小子?!?p> 他身側(cè)沒有參戰(zhàn)的親衛(wèi)中沖出一名膀大腰圓的大漢,手持一柄鋼叉,策馬直奔劉崇而來。
劉崇冷笑一聲,如此輕視于我,待會要你好看。
待他二人擦身而過,格魯一叉扎向劉崇胸口,劉崇以手中長矛一撥鋼叉,叉頭受力一偏。
就這么一個小小的空檔,劉崇手中長矛好像活了一般,如同一條出海蛟龍似的,一矛將格魯?shù)牟鳖i刺穿。
其速度之快,一刺一收之間不過瞬息,直到劉崇繼續(xù)奔和連而去,格魯?shù)暮韲挡艊姵鲆坏姥?p> 眾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格魯便血濺當(dāng)場,落于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