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恒聽了老者這番話,似乎也明白了七八分,原來中間還有這等緣由,難怪這幫喚作“青苗子民”的人會把自己誤認(rèn)為是他們的那個“神王使者”,只怪自己也來得實在是巧。張立恒費解的是,眼前這青苗族大長老所說的“白苗族邪巫突然入侵,青苗族遭逢大難”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就是兩個村族,如何又會談得上是“入侵”那么嚴(yán)重。張立恒雖然實在山村中長大,但因為他父親是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家中書籍不少,自小讀書認(rèn)字的他自然也知道“入侵”一詞是該用在什么地方。
張立恒看眼前包括那大長老花里木的在內(nèi)這些青苗族長老個個都是神情激動,又見他們眼神中帶著不低的期盼,定然是把自己認(rèn)準(zhǔn)了就是那所謂的“神王使者”。看到這種情形,張立恒料想他們青苗族眼前必定蒙難不輕,不然又怎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子虛烏有的祖訓(xùn)當(dāng)中,不過今日陰差陽錯讓自己撞上了,江湖中人行俠仗義,怎么也得幫他們一幫。
張立恒打定心意要出手幫這些蒙難的青苗族民,但也要跟他們解釋清楚自己并非是他們青苗神王派來的使者,于是對大長老花里木說道:“老人家,你們真的認(rèn)錯了,我只是恰好在從山間出來經(jīng)過此處,并不是你們的‘神王使者’?!?p> 花里木聽到他們的巫女說張立恒是從那塊巨石中來后,心中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他是苗王的使者,也是自己青苗一族如今唯一的救星,如何會讓張立恒三言兩語打發(fā)過去,他語氣謙恭的說道:“尊駕莫說不是,既然尊駕是從青苗圣地中來,又在巫女祈禱之時從神石上降臨到,那便是苗王令尊駕來救助我青苗一族的使者了?!?p> 張立恒愕然,問道:“我什么時候從老人家您說的青苗圣地中來了?”
花里木問道:“請問使者剛剛從何處而來?”
張立恒如實答道:“我先前經(jīng)過一片深林,又穿過了一處矮石林,剛剛是在那一塊大石后面攀越過來,這才到來此處?!?p> 花里木神情肅穆的說道:“那便是了,尊駕經(jīng)過的矮石林便是我青苗一族的青苗圣地,而青苗神石光滑無比,從未有人可以附身于上面,更不要說是從其上攀越過去,尊駕則有此大能,必是青苗神王使者無疑!如今我青苗寨中青苗子民十之八九一為白苗邪巫所控制,如此下去青苗一族就將不復(fù)存在。我等青苗族長老力量微末,不足以抵擋白苗祭出的邪巫,只得求助于使者尊駕,望尊駕千萬不要置之不理??!”
張立恒不想花里木如此執(zhí)拗,就是認(rèn)定自己是那神王使者,看來自己怎么解釋也是徒勞,只得打定主意幫他們一把后便馬上離開好了。張立恒也沒有再跟大長老花里木再糾纏那神王使者的問題,而是問道:“花家老人家,那你說的白苗族好端端的是如何要控制你們青苗族的族民,你說的白苗邪巫又是怎么一回事?”
花里木聽張立恒這話,只道張立恒這“神王使者”是要出手救助,不禁大喜,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各位長老,大事不好!”
那聲音剛落,只見到一個身影從林間的小路疾奔而至。來人剛站定,大長老花里木便出言訓(xùn)斥道:“大力苗使,今日神王使者降臨,多大事情亦不可青苗圣地之前不可大聲吵鬧!”
張立恒見那被大長老喚作“大力苗使”的漢子生得手長腳長,頭扎青花色頭巾,心中不禁一怔,這人背影好熟悉,像是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等“大力苗使”轉(zhuǎn)臉望向自己的時候,張立恒心中一震,這不就是自己當(dāng)初在蜀中棧道見過的那個怪漢花古木!
“大力苗使”花古木茫然的看了看張立恒,然后又詢問大長老道:“這……這位是神王使者?”
大長老眼睛一瞪花古木道:“青苗巫女誠心禱告一日一夜感動青苗神王,這位便是神王派來驅(qū)逐白苗邪巫的使者,大力苗使不得無禮!”
花古木被大長老這么一喝叱,又偷偷瞄了瞄張立恒的這般模樣,本來心中懷疑的他也相信了七八分,馬上對張立恒說道:“青苗族大力苗使見過使者!”
張立恒想不到當(dāng)初在蜀中棧道上遇到的那個青花色頭巾漢子花古木會是這青苗族的大力苗使,難怪當(dāng)時也聽他說過什么青苗寨之類的話。張立恒還以為花古木會認(rèn)出自己來,拿自己到時候解釋起來就好辦了,但見到他望向自己卻是完全是陌生人的眼神,心想莫不是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與他交過手?
張立恒不知道他在絕谷中生活了七個多月,胡子頭發(fā)也沒有修理過,這時他的樣子與山中的野人也差不了幾分,就是東方?jīng)Q這些與他相熟的人見到這時候的他也未必一下就能認(rèn)出來。當(dāng)初與他在蜀中棧道交過手的花古木也只是匆匆見過幾面,又怎么可能認(rèn)得出張立恒來。
只聽到大長老問花古木道:“大力苗使,什么事情讓你如此驚慌,莫不是那些白苗的邪巫要對我們的青苗子弟下殺手?”說到這里大長老一不禁心中一顫。
花古木有回復(fù)了焦急的神色,急急說道:“不是,但比這個更加糟糕!白苗邪巫雖然用邪蠱控制住了我們的青苗子民,但還是有所顧忌沒敢傷害他們;但如今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青苗圣地的所在,白苗的一幫邪巫正朝著這邊過來!”
大長老聽完,卻是冷哼一聲道:“哼,白苗的這幫邪巫實在猖狂,青苗圣地其實他們能沾污的!如今我們青苗請出了神王使者,這幫邪巫要是敢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大長老花里木的話音剛落,只聽得不遠處一個妖媚的女子聲音傳來:“喲,花里木大長老好大的口氣,我看你們青苗寨是怎么讓我們有來無回的!”話音剛落,狹窄的林間小道上走來了一群以一女子為首,十幾個全身上下都是穿著白色衣衫的人。
說話的正是那為首的女子,只見到那女子白衣白褲,腰間束一寬大的白色帶,一雙手臂上分別掛著一大串的銀飾,走起路來碰撞之聲“叮?!弊黜?;最惹人注目的卻是她一雙放著媚光的眼睛與散落在肩膀的滿頭雪白的頭發(fā)。
這時候,兩幫人一青一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苗的大長老花里木對著那白發(fā)女子怒道:“白苗邪女,你對我青苗子民下邪蠱不止,竟然還帶著你們這些邪巫闖到我青苗圣地,今日你們就別想再回去了!”
那白發(fā)女子對花里木的話絲毫沒在在意,反而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道:“哈哈,哈哈!花家老頭兒,你還不知道吧,你們青苗一族現(xiàn)在就剩下眼前的十幾個老弱殘兵了,還敢在這里跟本巫叫囂!”說時她的眉眼又把目光放在了青苗族巫女身上,用著輕佻的語氣說道:“喲,還有這個所謂的青苗巫女?!?p> 張立恒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她這般的,在一邊看得直皺眉頭。那被張立恒剛剛撞到的青苗巫女見白發(fā)女子把矛頭指向了她,她上前兩步,不客氣的說道:“白蛉兒,你這白苗的邪女也敢自稱巫女?莫要玷污了巫女神圣的地位!”
被喚作“白蛉兒”的白發(fā)女眼睛登時一冷,緩緩的說道:“花錦兒,莫以為整個苗族就只有你一個才配當(dāng)?shù)蒙衔着?,我白蛉兒一樣也是我們白苗一族神圣的巫女!?p> 原來這兩個女子一個叫花錦兒,一個叫白蛉兒,聽她們說話的口氣顯然是原來相識的。白蛉兒話剛說完,只聽到青苗族這邊有人就“呸!”的一聲說道:“一個邪巫也敢自稱苗族巫女,你這白苗邪女好不要臉!”
白蛉兒被青苗中的人這么罵了也沒有意思惱怒的神色,悠悠的自顧著說道:“誰規(guī)定是你們青苗的女巫就是女巫,我白苗的女巫就是邪巫,苗家女巫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們來評定誰是正誰是邪了?這么多年來,你們青苗一直自恃為苗族正統(tǒng),一直都沒把我們白苗放在眼里。但這又怎么樣,看看今天你們青苗一族的模樣,還不是被我們白苗趕得要躲在這山里不敢出去!”隨后語氣一下子變冷:“沒有什么正不正統(tǒng),只要誰的巫術(shù)高明,誰才是苗族至高無上的女巫!你們青苗一族到今天就算是走到盡頭了?!?p> 青苗大長老花里木怒罵道:“你放屁!你們這些白苗邪巫不走正途,足多歪理,遲早會受到苗王的懲罰!”
白蛉兒聽了又是一陣瘆人的大笑,一拍手掌道:“把人都帶上來!”聲落,只見到白苗中幾個白衣漢子押著兩個五花大綁的人上來,看那兩個的打扮明顯就是青苗的族民。
青苗大長老花里木一見到那兩人,臉上一下子就變了色,失聲叫道:“阿金、阿燦,怎么會是你們!”然后一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似的盯著白蛉兒,怒極問道:“邪女,你究竟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