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玉虛宮。
煙火繚繞的漆金塑像之下,一位中年道人盤膝而坐,雙目微闔,兩手抱圓,正在虔誠祝禱……
此人相貌平平,體型清瘦,隨便陪襯的一身灰袍,一雙布鞋,一把拂塵,若是走在鬧市之中,任誰都會錯把他當(dāng)成一位下山行游的無名道士。
不過,只要是稍稍有一些修真常識的人都會注意到,他那看似純樸的道袍卻有些非同尋常:
日上三竿,一道道陽光從大殿的窗欞之間流淌了進(jìn)來,這時,只見他的袖子上隱約閃爍起了璀璨的金光!
那是什么?
仔細(xì)一看,他那樸實無華的灰色袖子上,竟然繡著三道金線!
一般人可能不了解,但只要身入玄門,就會明白,這三道金線,代表著怎樣崇高的地位。
玄門弟子之中,尋?!暗朗俊钡男淇谝话阋悦蘧€做繡。
一道紋繡,代表初入道門,是為普通“修士”。兩道,代表中等,三道意味著高等!
隨著修為提高,地位上升,資歷變深,也就從“修士”,一步步晉升成為了“道人”……
到那時,袖口的紋飾也就會作出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從普通的“棉線”轉(zhuǎn)變?yōu)檎滟F的“銀絲”!
當(dāng)然,道人的地位,由于修為的不同,依舊也分上中下三等,其中的區(qū)別,同樣也可以根據(jù)他袖口銀線的多少,來加以區(qū)分!
至于“金線”紋飾的袖口,則只有“真人”才有資格穿戴……
如此看來,此刻,這位正在閉目盤膝,默默祝禱的中年男人,如果不是一位道法精深的“上等真人”,那么,他必然也是一派之長了!
因為,按照玄門之中的慣例,“三道金線”除了代表本人修為境界的高度,也能夠作為一個門派首領(lǐng)的象征。
不錯,此人名叫李金安,道號“潛龍”,不僅修為高深,劍法超群,同時,他也是當(dāng)今蜀山的掌門!
這時,殿外由遠(yuǎn)及近,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人也不敲門,一把推開了朱紅色的殿門,三五步?jīng)_了進(jìn)來。
這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衣著一身綢子長裳,面如冠玉,儀表堂堂,盡管眉宇之間,透著些許的稚嫩,但由于腰間陪襯的那一把古樸寶劍,立刻就有了三分颯爽英姿。
一進(jìn)大殿,不等他開口說話,李金安面無表情,只從嘴角吐出兩個字來,冷聲呵斥,
“放肆!”
少年一怔,渾身微顫,急忙長揖到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倒退著走了出去。
站到了殿門外,少年恭聲說道,
“孩兒李乘風(fēng),拜見爹爹!”
經(jīng)得稟報,這個少年才得以進(jìn)入大殿,不過,正當(dāng)他要開口的時候,李金安又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來,
“上香!”
這個行事莽撞的少年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忤逆父親的旨意,只好照辦。
上了香,當(dāng)仰望著眼前這尊威武的漆金塑像時,他的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他,還有他的父親,此刻所敬拜的“神像”并不是他們的蜀山祖師,也不是玄門弟子人人尊崇的“三清道祖”,而是來自于“圣壇”的祖師!
圣壇,其實就是各個下院對上司宗門的“敬稱”。
萬劍門,就是蜀山的上司宗門,也是公認(rèn)的玄門第一!
依附于天下第一的玄門宗派,雖然得到了它有力的庇佑,同道不敢挑釁,妖魔不敢入侵,但也有一個不利之處,那就是,從此以后,蜀山必須叩拜萬劍門的祖師!
這就像一個兒子,明明有自己的親生父親,卻不得不改稱別人為“爹”……
這對于任何有骨氣的人來說,顯然是一種侮辱,更何況是一向以俠義自居,以懲奸除惡為己任的蜀山!
也難怪在聽到父親在此祝禱三天之后,李乘風(fēng)心有怨氣了。
正在他憤憤不平的時候,又聽李金安冷然吩咐說,
“叩首!”
上香之舉,已經(jīng)讓李乘風(fēng)深感不滿,如今,竟然還要他叩拜別派的祖師??。?p> 妄想!
盡管雙目緊閉,但李金安卻早已經(jīng)洞若觀火,然而,他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再一次冷聲呵斥,
“叩首!”
不過,這一次,李金安作為父親,甚至作為掌門發(fā)出的呵斥,似乎沒有發(fā)揮效用。
李乘風(fēng)瞥了一眼冷冰冰的漆金塑像后,心中更是生出一股無言的恨意,此刻,當(dāng)他再是看到父親畢恭畢敬,對別派的“圣壇祖師”虔誠敬拜的模樣,心中無端升起一陣反叛之意!
只見長裳微動,他倒退開去,劍眉直立,怒目圓睜,情不自禁地手按寶劍,瞪視著大殿上的塑像,輕狂地說道,
“我姓李,我不拜這尊神像,若要拜……那我也只拜我們蜀山的開山祖師!”
聽到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李金安眉頭微皺,兩眼一瞪,宛似鷹隼直視,令人膽寒,口中怒斥,
“住口!”
看到父親終于動怒,李乘風(fēng)心里雖然害怕,卻也暗暗竊喜,滿不在乎地說道,
“爹你怕什么?此時此刻,大殿之時,只有我們父子二人……”
哪知,李金安卻指著神像,義正言辭地說,
“無知!這大殿之上,除了你我,還有通天徹地的‘天鈞祖師’,更何況,我們頭頂還有朗朗天穹,腳下有浩浩蒼山,何謂無人?!”
話語之間,只見他長袖搖曳,拂塵微擺。
李乘風(fēng)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父親的身邊,饒是他怎么運氣,也無法動彈!
無奈之下,李乘風(fēng)只好裝模作樣,對著神像叩了幾個頭。
哪知,他的小心思全在父親的掌握之中,不等他坐直,就又聽到李金安冷聲呵斥,
“心不夠誠,再拜!”
回頭看著父親嚴(yán)肅的神情,他不敢再心存僥幸,只好虔誠叩拜。
直到這時,李金安才稍稍滿意,他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為父交代的事情,你可曾辦妥了?”
李乘風(fēng)微微稽首,盡管心里有些怨氣,但說到父親交代的事,他立刻來了興致,臉上微有自得之色,
“遵照爹的旨意,孩兒將下山迎接圣壇使者的隊伍增加了一倍,連同孩兒在內(nèi),共計二十五人!至于今年給他們的供奉禮物,孩兒增加了一倍之外,又另外準(zhǔn)備了一百顆南海珍珠,三十棵深山血參,十二朵上品靈芝,還有……”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滿,
“記得過去,每每到了中秋前夕,圣壇使者降臨的時候,咱們蜀山只需準(zhǔn)備一些黃金白銀,綾羅綢緞,也就應(yīng)付過去了,今年怎么要準(zhǔn)備這么多?再說了,這么多奇珍異寶,咱們自己留著多好呀,為什么要白送給那些人?”
看他一臉憤懣,李金安淡然一笑,問道,
“看你氣急敗壞,一路上山,想必早就想要跟我一吐為快了吧?!”
李乘風(fēng)劍眉微皺,冷哼一聲,直言不諱,
“是!”
他深呼吸一口氣,直視著父親的眼睛,質(zhì)問道,
“當(dāng)年,蜀山迫于玄門各派之間的紛爭,這才不得不依附于圣壇,成為它的下院!然而,時過境遷,圣壇雖然聲威依舊,領(lǐng)銜玄門,但我蜀山也在不斷壯大,現(xiàn)如今,更是弟子眾多,高手如云,聲勢浩大,尤其在川蜀大地上,老百姓只知道懲奸除惡的蜀山劍俠,又何曾聽到過圣壇的名字!”
他鼻孔里冷哼一聲,
“區(qū)區(qū)幾個使者,爹只需安排幾個弟子下山迎接就是了,又何必讓我親自出門?還要我下山十里,恭敬相迎?!”
對于兒子的抱怨,李金安不置可否,只淡然一笑,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繼續(xù)!”
聽到這話,李乘風(fēng)也就不再顧忌,只想一吐為快,他鏗然一聲,拔出腰間寶劍,直指著眼前的神像,氣壯山河地說,
“當(dāng)年,本門人少勢微,不得不依附于圣壇,以致任人宰割,茍且偷生!到了今天,形勢已經(jīng)漸漸改變,我們完全可以打碎這尊神像,脫離圣壇的挾制,在修真界大有一番作為,可我們……”
說到這里,他兩眼通紅,又氣又怒,
“我們卻依舊束手束腳,幾位長老,連同……連同掌門,誰也不敢邁出這一步!最終結(jié)果,只好年年向圣壇俯首稱臣,供奉不計其數(shù)的禮物……”
看他痛徹心扉,生不如死,李金安卻依舊淡然處之,輕揮拂塵,點頭說道,
“不錯,繼續(xù)!”
話茬一開,這個稚嫩少年更是情不自禁,他不禁聲氣哽咽,搖頭感慨,
“爹,其實,即使再多損失一些金銀寶物,孩兒都能接受,畢竟,孩兒從小就看慣了!您讓孩兒親自下山,孩兒心中雖然有些怨氣,但也不會過分埋怨,可是……”
說到這里,他臉色通紅,微有怒意,
“可是,自從收到圣壇使者降臨的消息之后,你就沐浴更衣,焚香祝禱,叩拜‘圣壇祖師’,從不間歇,甚至比對本派祖師還要恭敬,時至今日,你甚至已經(jīng)三天沒有走出過玉虛宮了!”
他頓了頓,更是聲氣陡升,怒不可遏,幾乎是在指摘父親的不是!
“咱們蜀山雖然寄人籬下,可終究也是名門正派,你貴為一派掌門,卻如此卑躬屈膝,向圣壇使者獻(xiàn)媚,是不是有失身份?”
對于這樣的指責(zé),李金安面無表情,徐徐閉上了眼睛,他繼續(xù)祝禱,只從嘴角吐出兩個字,
“繼續(xù)!”
面對父親一副針插不進(jìn),水潑不透的樣子,李乘風(fēng)又氣又怒,幾度張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得垂頭喪氣,搖頭說道,
“沒有了……”
看到兒子漸漸平靜了下來,李金安輕揮拂塵,問道,
“吾兒既是如此看重本門之名,想必對此極為考究,為父倒是有心考你一考,本門所來何由?”
李乘風(fēng)毫不遲疑,斬釘截鐵,
“蜀山一脈,由清一祖師李太玄所創(chuàng)!傳說,祖師天賦異稟,少年悟道,早早成名,他游歷四海,窮究玄學(xué),卻始終不能擺脫無量之劫,遲遲不能踏入逍遙之境!”
這時,他兩眼放光,興致勃勃,激動地說道,
“直到有一天,當(dāng)祖師登臨本門的天絕峰,在巍峨的鶴嘴崖上親眼目睹云海翻騰,紫氣東來,突然大徹大悟,領(lǐng)悟出了不同以往的《正氣歌》心法!”
李金安點頭說道,
“是??!從此以后,清一祖師便在天絕峰間結(jié)廬修真,研究道法,偶爾出山,更是從無敵手,祖師之名越來越甚,以致許多弟子門人不辭勞苦,跋山涉水,只為聽他講道,許多隱士真人也紛紛慕名而來,最后拜在了他的門下?!?p> 作為清一祖師的后裔,此時此刻,李乘風(fēng)滿心自豪,慨然說道,
“父親說的是!由于天絕峰當(dāng)時并未有名,兼而地處蜀南深山,外人就將祖師開創(chuàng)的宗派稱之為‘蜀山’。在祖師爺?shù)捻频Z叩問之下,隨著《正氣歌》越發(fā)完滿,山中弟子越來越多,蜀山之名也就越發(fā)有名了?!?p> 他頓了頓,盯著自己的父親,興奮地說,
“光陰似箭,自從清一祖師仙去,本門歷經(jīng)七任掌門,至今已有三百年歷史,門下弟子眾多,高手如云,可謂盛況空前……”
看他沾沾自滿,幾乎得意忘形,李金安卻十分冷靜,作為父親,他馬上就給這個幼稚的兒子潑了一瓢冷水,
“這話不假!可你覺得,如果沒有了圣壇作為倚仗,蜀山還能繼續(xù)保持今日的平靜嗎?”
面對父親的叩問,李乘風(fēng)一陣語塞,但要強的他終究還是一下子站了起來,硬氣地回答,
“不平靜又如何?!難不成,我堂堂蜀山,百年宗派,竟然要一直受人庇佑,而無法自立?!”
聽他近乎孩子氣的回應(yīng),李金安苦笑一聲,
“在我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蜀山還不曾依附于圣壇,當(dāng)時是你祖父執(zhí)掌蜀山門戶,門下弟子也不在少數(shù),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外強中干!世俗之中,常常有文人相輕之說,其實,玄門各派,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有道是,樹大招風(fēng)!自從有了名聲之后,蜀山之上就從來沒有過一天的平靜日子,隔三差五就有玄門修士前來拜山,川蜀同道更是時時前來挑釁,一旦比試斗法,死傷在所難免……”
說到這里,饒是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不禁也聲氣哽咽,
“之前的蜀山,我未曾經(jīng)歷,因此不得而知。但單單是我所親眼目睹的比斗之殤,就已經(jīng)不在少數(shù)……僅在我李家一門,你的兩個堂叔,一個伯公,就是因此而死!
這一刻,李乘風(fēng)的心情是沉重的。
自從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戴上了“掌門公子”的光環(huán),每天錦衣玉食,身邊名師環(huán)繞,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師門,竟然經(jīng)歷著如此曲折!
李金安沉吟良久,無奈地笑道,
“當(dāng)時,萬劍門和玄天宮都是修真界頂尖的門派,為了爭奪第一之名,萬劍門大肆擴張,除了新建天山下院、玉劍閣之外,還強行合并了無塵劍苑,隨后,又繼續(xù)向中原發(fā)展。當(dāng)他們第一次踏上蜀山的時候,你祖父立刻就答應(yīng)了,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整個玄門再也沒有人敢無端上山挑釁……”
他正襟危坐,思路清晰,一字一句說道,
“你說的不錯,清一祖師確實是百年不遇的玄門真人,本門的《正氣歌》更是獨樹一幟的修真法門,但自從祖師仙去,盡管歷任掌門砥礪奮進(jìn),一眾先賢篳路藍(lán)縷,可是,幾百年來,玄門之中又有多少人,真正敬重我蜀山之名?!”
李乘風(fēng)一陣踟躕,默然無語。
他接著說,
“慢說整個玄門,僅在川蜀大地,我蜀山之北,就有聲名遠(yuǎn)揚的青城山,南面還有人才濟濟的飄云觀,西面更有歷史悠久的天一道場,一直以來,這些玄門宗派,無不虎視眈眈,看本門日漸強盛,更是視我們?yōu)樾母勾蠡??如若不是承蒙圣壇的庇佑,他們又豈會置之不理,坐看蜀山一日日壯大?”
面對當(dāng)頭淋下的一瓢又一瓢的冷水,從小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的李乘風(fēng),幾乎就要崩潰!
目睹著剛剛還意氣風(fēng)發(fā),傲氣沖天,此刻卻渾渾噩噩,鉗口不語的兒子,李金安徐徐站了起來,伸手摁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
“孩子,道祖曾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附,世間萬物往往都是禍福相生的!你看見咱們依附于圣壇之后,每年損失了一筆筆金銀,一盒盒奇珍,卻沒看到咱們借著‘圣壇下院’之名,漸漸踏入了修真界,并借此獲得了平靜的發(fā)展空間……”
說著,他攜兒子來到了殿門前,遠(yuǎn)眺著蒼茫群山,神情無比復(fù)雜,慨然說道,
“當(dāng)今天下,波詭云譎,西域妖人蠢蠢欲動,魔族三支來勢洶洶,玄門之中,派系林立,一直以來,紛爭不斷,我蜀山卻勢單力薄,只有依附萬劍門這棵大樹,才有希望發(fā)展壯大……”
說到這里,他拍了拍兒子的肩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正如你所期望的一樣,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有一番作為!”
望著眼前的無限河山,李乘風(fēng)的心口砰砰直跳,他的靈魂深處突然有一種別樣的沖動,這一刻,當(dāng)他再是仰望著身邊這個平日里緘默無語的父親時,他終于明白,這個父親人如其名!
潛龍!
如今的忍辱負(fù)重,都是韜晦之計,日后騰飛,只待天時?。?!
這時,李金安突然問了一句,
“你知道,易經(jīng)六十四卦之中,有哪一卦,自始至終都是大吉嗎?”
李乘風(fēng)不假思索,答道,
“是第十五卦,謙卦!”
面對父親饒有深意的眼神,他試著去思索“謙卦”的含義。
這時,他眉頭一動,不禁恍然大悟:
原來,父親是在借用卦辭,勸勉自己,為人處世,一定要謙虛謹(jǐn)慎,切不可狂妄無知,夜郎自大!
當(dāng)他側(cè)頭去看,正好對上了父親慈祥的目光,只聽他點頭說道,
“孩子,你說的不錯!人生在世,只有時時懷著一顆謙虛謹(jǐn)慎之心,才能永遠(yuǎn)立于不敗之地,萬萬不可因為一時得勢,而忘乎所以!”
想通了這一切,李乘風(fēng)豁然開朗,虛心受教,躬身領(lǐng)受,
“父親,孩兒一定謹(jǐn)記教誨!”
看他誠心誠意,李金安終于也松了口氣,輕揮拂塵,說道,
“去吧,按照行程推算,圣壇使者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踏入蜀山地界了,替為父辦好這件事情!”
李乘風(fēng)躬身領(lǐng)命,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正在這時,李金安眉頭一動,囑咐道,
“對了,把我那根千年人參也包裝好,等到他們下山的時候,由你親自送給圣壇使者……”
聽得這話,李乘風(fēng)一臉詫異,驚聲說道,
“可是爹,那只人參可是二叔千里迢迢,從長白山帶給你治病的……”
他還要繼續(xù)說下去,但是,看到父親那決絕的眼神,也就不敢再多說了,只好微微拱手,苦聲說道,
“孩兒這就去辦!”
看到兒子有些不情愿,李金安苦笑一聲,徐徐走進(jìn)了大殿,頭也不回,朗聲說道,
“每年派出一批使者,前往巡視各個下院,這是圣壇的規(guī)矩!不過,我兒呀,你或許有所不知,這當(dāng)中卻還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
李乘風(fēng)一愣,心道,什么規(guī)矩?卻聽父親笑著說道,
“那就是……每隔五年,圣壇都會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使者前來,以示恩典!如果為父猜得不錯,你今天或許有幸遇上大名鼎鼎的‘劍門七子’之一了……”
什么?“劍門七子”!
聽得這話,李乘風(fēng)頓時心跳如雷,激動難言!
直到這時,他才終于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當(dāng)即對著父親深深一揖,隨即匆匆離去。
李金安則仰望著大殿上的莊嚴(yán)神像,繼續(xù)虔誠敬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