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反轉(zhuǎn)
成功奪取舵樓重地，黃辰心臟跳動頻率一路飆升，激得他面色潮紅，呼吸急促，他知道，這條八丈多長的雙桅帆船是他的了。
黃辰一個勁用手巾擦手，以平復(fù)激動的心情，指揮眾人收攏俘虜，更趁著混亂搶到一門弗朗機(jī)炮。這東西船員中只有趙弘毅懂一些，他讓張刑、郭大眼充當(dāng)幫手，以慢得令人發(fā)指的速度裝好炮彈，黃辰手指膠著戰(zhàn)斗的前甲板，下令趙弘毅開炮。趙弘毅毫不猶豫點燃引信，“嘭“地一聲巨響，鉛彈、鐵子、碎石噴涌而出，一瞬間擊飛七八人，甚至波及到一名友軍海盜。黃辰面不改色，示意趙弘毅繼續(xù)。
當(dāng)弗朗機(jī)炮二度奏響，徹底打散了漁人心底最后一絲抵抗的勇氣，紛紛伏地投降。
黃辰一方人數(shù)有限，算上他自己亦湊不滿雙十之?dāng)?shù)，即使下手快一些，也只堪堪抓到二十幾個俘虜。另一方海盜有三十余人，抓獲的俘虜幾乎比黃辰這邊多出一倍。
一條八丈多長的雙桅帆船價值不少于四百兩，實非一筆小數(shù)目，雙方皆無半點退讓的意思。
黃辰站在舵樓前，望向?qū)γ婧１I，嘴角含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大小也算船主級的人物，絕不會傻乎乎的湊上去，平白自掉身價，而且也于談判不利。
僵持片刻，黃辰始終不急不躁，穩(wěn)坐釣魚臺，對方終于忍耐不住，一個中年矮壯漢子走上前來，怪聲怪氣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黃方船員聽了不禁勃然大怒，隱隱將他圍住，或擒或殺，只待黃辰一言而決。
黃辰微微嗤笑，心道：“這點小伎倆也想激怒我？”開口問道：“兄弟不認(rèn)識我？”
那矮壯漢子冷笑道：“不識。小兄弟是何方神圣，哪路神仙？敢搶我鄭頭領(lǐng)……”
黃辰立刻打斷他的話：“你叫我黃爺就行。”
“……”那矮壯漢子雙目浮出猩紅之色，顯然內(nèi)心動了殺機(jī)。
“想殺我？我是該稱贊你勇氣可嘉呢，還是不知死活？”黃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說完之后，他單手緩緩舉起六七斤重的火繩槍，頂在他的腦門上。船上氣氛本就劍拔弩張，黃辰此舉更是如同火上澆油，引發(fā)雙方船員激烈對峙，海盜間內(nèi)訌一觸即發(fā)。
“你敢殺我？”矮壯漢子又驚又怒。黃辰拿槍抵著他，等于直接打船主鄭權(quán)的臉、打大頭領(lǐng)王斌的臉，這廝莫非得了失心瘋不成？他知不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樣的嚴(yán)重后果？
“你說呢?！秉S辰笑容甚涼，殺氣四溢。
矮壯漢子色厲內(nèi)荏的叫囂道：“殺了我，你也別想活！”
“砰！”
黃辰扣動扳機(jī)，鉛彈瞬間貫穿矮壯漢子的頭顱，身體后仰重重摔在甲板。
艙面霎時間陷入死靜，敵我雙方誰都沒有料到黃辰真敢開槍，一時皆愣在當(dāng)場，手足無措。
“殺你還用償命？笑話！記住了，人，可以什么都沒有，惟獨不能沒有自知之明，下輩子千萬別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你有下輩子的話……”黃辰面不改色的將槍拋給身旁的張刑，沖對面揚聲道：“你們，換個會說話的過來。”
黃辰此話一出，對方海盜全懵了，為頭目報仇？繼續(xù)談判？他們該如何抉擇？良久人叢中行出一人，來到黃辰面前，抱拳說道：“黃船主，你無端奪船殺人，可是不將我等放在眼里？你們村寨固然勢大，我們鄭頭領(lǐng)、王大當(dāng)家亦非可欺之輩?！?p> 黃辰不語，招招手討來楊東的火繩槍，那人立刻露出幾分懼意，悄然后退兩步。
黃辰啞然失笑道：“兄弟莫慌，我絕非濫殺無辜的人。”
前車之鑒就在腳邊，那人豈肯輕信，打起十二分警惕。
黃辰又慢悠悠道：“兄弟說我奪船殺人，殺人這一點我不否認(rèn)，但你都看到了，那是他自己故意找死，著實怨不得我。至于奪船……海盜搶劫，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么？”
那人反駁道：“此船我們攻打已久，損傷不小，眼看就要奪下，黃船主卻來撿現(xiàn)成便宜，到哪去說黃船主也占不到一點道理。”
黃辰嗤之以鼻道：“何用說理，這船就是我的。”
那人面色一漲，發(fā)出威脅道：“黃船主，奉勸你別將事情鬧大，屆時胡二爺都保不住你?！?p> 黃辰不耐煩地?fù)]手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你在這和我磨牙有何用處？還不如幫助你們鄭頭領(lǐng)去奪另一艘漁船。到時候你我兩家各得其一，豈不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你老母！”那人心中大為不忿，但卻不敢同黃辰撕破臉皮，正躊躇著，后方鄭權(quán)傳來撤退的指令，另一邊到了關(guān)鍵時刻，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瓦解敵人的抵抗。
黃辰揚揚眉毛，仿佛在說：看吧，你們鄭頭領(lǐng)和我想法一樣。黃辰并未天真的認(rèn)為鄭權(quán)就此罷手，后者不過是暫時退讓，事后定會同他秋后算賬。果然談判那人立刻領(lǐng)著二十幾人退出漁船，留下十人，名義上看管俘虜，實則監(jiān)視黃辰。
人多的時候黃辰不懼，現(xiàn)在人少更不會怕了，旁若無人的指使手下、俘虜砍斷右舷的繩索，升起篷帆，準(zhǔn)備起航。那十名海盜面面相視，剛欲有所行動，黃辰淡淡說道：“你們想與我開戰(zhàn)？”
“……”海盜們聞言面如土色，暗暗吞咽口水。黃辰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頭目說殺便殺了，他會介意再殺十個小角色么？想明白這一點，眾人全都安分下來。
黃辰滿意地點點頭，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他不是屠夫，能不殺最好不殺。黃辰所在漁船處于海盜船左側(cè)，而另一艘漁船則在海盜船之后，他立于船首，雙方?jīng)_突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鄭權(quán)頗為狡猾，得到兵力支援卻隱而不發(fā)，瞅準(zhǔn)機(jī)會突然出手，一舉擊潰漁兵，成功殺上漁船。鄭權(quán)邁上敵舟前回頭看了黃辰一眼，發(fā)現(xiàn)篷帆高升，船首轉(zhuǎn)向，濃濃殺意再難抑制，幾欲透目而出。
黃辰攤開雙手，這既是一種挑釁，同時也表示他隨時恭候。
鄭權(quán)冷冷一哼，心罵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小雜種！我看你能猖狂到幾時！”旋即視線轉(zhuǎn)回漁舟，手下兒郎不斷向前發(fā)動沖鋒，漁兵紛紛潰散，爭相逃命，大局似定，鄭權(quán)更顯志得意滿，大步流星登上敵船，督促眾人以最快速度掃清殘敵，解決戰(zhàn)斗。
漁船漁長帶著余眾聚集舵樓困獸猶斗，就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甕中之鱉時，他驀然長嘯一聲，大喝道：“阮大，還等什么？給我殺！”
眾海盜初時不明所以，不過很快他們便明白了，船舷兩側(cè)艙口接連飛出火磚、火罐，海盜猬集甲板，躲避不及，頓時被燒死燒傷十?dāng)?shù)人。緊接著艙口涌出二三十號人馬，沖在最前方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上下的青年，其身量不高但頗為健壯，容貌剛毅硬朗，雙目銳利似鷹。此子便是漁長口中阮大，他一手執(zhí)藤牌，一手握腰刀，撞進(jìn)人群刀斬牌砸，率一眾漁兵殺得海盜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鄭權(quán)面上一陣青一陣白，任誰從獵人淪為獵物都不會有好臉色。
阮大雖有藤牌護(hù)身，可他只攻不守，短短時間內(nèi)身上便添了三四道傷口，阮大不以為意，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數(shù)步之遙的鄭權(quán)。
“殺！”鄭權(quán)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暴喝揮刀迎上阮大。
腰刀長僅三尺出頭，一二斤重，既短且輕，騎兵使用倒是無妨，但步戰(zhàn)歷來提倡配合團(tuán)牌用。鄭權(quán)單刀對上阮大刀牌，即便武藝相當(dāng)亦難匹敵，更何況阮大武藝高出他不止一籌，結(jié)果可想而知。鄭權(quán)僅僅交鋒一兩個會合就丟了腦袋，周圍眾多手下甚至來不及救援。
阮大撿起鄭權(quán)首級高高舉過頭頂，大聲吼道：“賊首已死，誰欲再戰(zhàn)？”
與此同時，黃辰駕船南下，與漁舟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