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內(nèi)奸
接到驚天噩耗，胡寅整個人都懵了，明澈的雙眼變得暗淡無光，直勾勾看著面前的黃辰、王豐武，絕望中帶著一絲依稀。他多么希望對方是在同他開玩笑，可現(xiàn)實(shí)卻無比殘酷的告訴他，阿爹、大爺真的死了！從此以后，他再也無法托庇于他們的羽翼之下，只能一個人風(fēng)雨前行。
王豐武走上前，大掌落在胡寅的肩膀用力按了按，開口說道：“少當(dāng)家，快快振作起來，你這個樣子如何為大首領(lǐng)、胡二哥報仇？”
“報仇、報仇……”胡寅喃喃自語，隨即眼中浮出一抹紅色弧光，一臉猙獰道：“武叔說得對，報仇！林辛鳥賊子！你殺我阿爹、殺我大爺，血債須用血來償！”接著強(qiáng)忍一波波撕心裂肺的痛楚，問道：“武叔、辰哥，此事通知各位頭領(lǐng)了么？”
黃辰搖搖頭道：“還沒來得及告知，少當(dāng)家就以你的名義把他們召集過來商議對策。”
胡寅此刻腦子亂成一團(tuán)，也沒多想，立刻派人去邀諸位船主。
三人進(jìn)入客廳就坐，黃辰詳說事情始末及推測，胡寅臉色越來越難看，咬牙切齒道：“這么說來，不單林七老，周三老亦為殺害阿爹、大爺?shù)脑獌?？?p> “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八九不離十?！秉S辰皺眉說道。周三老勢力橫跨閩浙兩地，乃是海上屈指可數(shù)的大梟，麾下大小戰(zhàn)船六十余，敢戰(zhàn)之士不下三千，絕非現(xiàn)今的林七老可比，他們殺林七老或許還有幾分成算，殺周三老則屬于天方夜譚。黃辰瞥了胡寅一眼，說道：“少當(dāng)家，林七老也好，周三老也好，報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我們首先要渡過眼前的難關(guān)?！?p> 胡寅拳頭緊緊攥著，指尖深陷血肉，他亦知己方奈何不得周三老，即使給他三五年時間成長也沒用，周三老太強(qiáng)了！強(qiáng)得令人絕望！不過世事無絕對，誰知道周三老會不會突然同另外一位海上大梟開戰(zhàn)，或效法林七老那般攻略大明沿海，胡寅相信只要自己耐心等待，就一定可以等來復(fù)仇的機(jī)會。前提是，掩飾好心中的恨意，努力的活下來。
船主們?nèi)齼蓛哨s到胡家，看到胡寅、王豐武、黃辰三人全都一臉沉重，特別是少當(dāng)家胡寅，悲痛之情溢于言表，諸船主收起笑容，暗里交換眼神，卻無一人知曉發(fā)生了何事，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漸漸爬上眾人心頭。
趙弘毅是最晚到達(dá)的幾名船主，和其他人茫茫然不同，他早就得知了消息，心中雖憂面上倒頗為沉靜。黃辰馬上把他叫到身邊耳語一番，趙弘毅聽罷凝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理旁人招呼，大步離開胡家。王豐武、胡寅齊齊投來詢問的眼神，黃辰并未多加解釋，只說讓趙弘毅去做一些有備無患的事情。王豐武、胡寅面面而視，眼現(xiàn)狐疑。除去趙弘毅船主們皆已到齊，時間緊迫兩人無暇再問，胡寅親自公布了一目老、胡二老遇害的消息，并稱林七老極有可能趁機(jī)偷襲村寨。胡家客廳頓時如同炸了鍋一般，諸船主紛紛跳起，驚駭不已。
“謠言、謠言……”
“我不信！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林七老自身都朝不保夕，哪有害死大爺、二爺?shù)谋臼隆?p> “少當(dāng)家從何處聽來的消息？其人怕是心懷不軌……”
“咚咚咚……”黃辰以手指骨敲了敲桌面，他如今的威勢已不比王豐武遜色幾分，各船主相繼收聲看過來，黃辰開口說道：“此事是我親眼目睹，斷然不會有假?！?p> 一名一目老心腹道：“非我不信六爺，可此事……”
“用它看到的，這樣你們還有疑問么?！秉S辰取出銅質(zhì)望遠(yuǎn)鏡于眾人眼前晃了晃。
諸船主默然，他們皆識得黃辰手中的西洋神物，大半人曾忍不住心里好奇，借來親身體驗(yàn)了它那化天涯為咫尺的能力。這也就解釋了黃辰為何能夠看到一目老、胡二老海上被害的經(jīng)過?！半y道、難道……大爺、二爺真?zhèn)€被林七老那賊子害了性命？”眾頭領(lǐng)如喪考妣，六神無主。
王豐武首度開口道：“都給我振作起來！生死大戰(zhàn)就在眼前，沒時間給你們傷春悲秋。”一目老、胡二老一沒，便可看出王豐武強(qiáng)大的影響力及號召力來，船主們聞其言皆收拾心情，強(qiáng)打精神。至于少當(dāng)家胡寅，村寨名義上的當(dāng)家人，誰在乎。他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位能夠帶領(lǐng)他們走出絕境的領(lǐng)袖，一個年僅十六歲的毛頭小子可辦不到這一點(diǎn)，換成黃辰還差不多。
王豐武又揚(yáng)聲道：“我等需讓林辛那狗賊知曉，即便大首領(lǐng)、胡二哥身死，我等也不是他可以輕易招惹的對象?！?p> “武爺說得好！塞他老母！干死林七老！”諸船主精神為之一振，不住喝彩。
王豐武和黃辰、胡寅稍加合計，下令諸人召集人馬，配發(fā)武器，布防南北水路要道。待人群散去，王豐武憋不住問黃辰道：“趙弘毅去哪里了？”胡寅亦把目光投向黃辰，顯然他同樣關(guān)心這個問題。
黃辰搖頭道：“再等等就知道了?！?p> 瞧他這般賣關(guān)子，王豐武、胡寅心中更加疑惑，約一刻余鐘，趙弘毅及兩名手下押著一人回來。從見到趙弘毅的一刻起，黃辰便取出腰間輪燧手槍，有條不紊的填裝。王豐武、胡寅驚詫起身，隨后發(fā)現(xiàn)趙弘毅押解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胡二老麾下一名頭目。
“辰哥，這是……”胡寅已經(jīng)隱隱意識到了什么。
黃辰?jīng)]有和胡寅解釋，一邊上彈一邊問趙弘毅道：“在哪抓到的？”
趙弘毅回道：“北山。”
王豐武、胡寅面色大變。
黃辰帶著淡淡的微笑問那人：“你出寨去北山干什么？去拉屎么？”
“……”那人啞口無言。
“你是去通風(fēng)報信吧?！秉S辰說道：“看來被我不幸猜中了，北山果然有林七老的人馬。”
胡寅怒不可遏道：“吃里扒外的鳥東西！你竟然背叛我爹！”
那人自知性命難保，索性放膽冷笑道：“哼！你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老子就替你爹胡二老出生入死了，這么多年來自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胡二老是怎么待我的？老子至今還是屁大的管事，反倒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子領(lǐng)了一條船，老子不服！既然胡二老給不了我一個前程，老子就為能給我前程的人賣命！成王敗寇，沒什么好說的，要?dú)⒁獎幬医又闶?。?p> “……”胡寅氣得渾身發(fā)抖，久久說不出話來。
“還有誰？”黃辰清涼的聲音又起。
那人復(fù)冷笑道：“你問亦是白問。左右難逃一死，不如全了義氣?！?p> “義氣？”黃辰把玩著裝好鉛藥的輪燧手槍，失笑道：“比得上家人重要么？說出來，我保你家人平安?！?p> 那人聞言心防險些崩潰，咬牙道：“我憑什么信你？”
“憑我是黃辰?！秉S辰一字一句道?！澳悴徽f你的家人必死無疑，不如賭一把，賭我黃辰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p> 那人內(nèi)心掙扎良久，嘆氣道出兩個名字，一個在村寨里，一個則在胡二老船上，三人有著極為相似的經(jīng)歷，即效力胡二老麾下多年，勞苦功高，卻不是船主。
黃辰又問了一些，比如林七老兵力等，那人知道的不多，有用情報寥寥。黃辰當(dāng)即不再多言，把輪燧手槍遞給胡寅。胡寅抄起槍行到那人面前，指其頭道：“你們太蠢了！大爺一旦登上大陳山霸主之位，你們還怕沒機(jī)會做船主？”
那人搖頭說道：“有周三老在，大爺就算除掉林七老也成不了大陳山新霸主。”
“我遲早有一日會親手宰掉周三老為我爹和大爺報仇?！焙従徴f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