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約翰照顧好小女仆后,羅杰在女侍從的帶領(lǐng)下走進位于賭場后方的一扇大門。
這是一個私人的辦公室,裝飾華麗,在羅杰剛剛進入時,吸引它的并非是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人,而是一側(cè)壁爐上的那只老虎的頭顱。
“科斯珈猛虎,此時已經(jīng)滅絕的兇悍物種,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禮物。”
一名帶著金絲眼鏡,頗具文人氣質(zhì)的俊秀男子站起身來,示意羅杰坐下。
羅杰挑了挑眉。
他以為自己面對的應(yīng)該是一個兇神惡煞,滿是紋身的大漢。
“我叫加文,是這個賭場的主人?!?p>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什么會把你叫來吧?”
羅杰端坐,審視著此人身上的所有細(xì)節(jié)。
“使用偏中性化的香水,頭發(fā)和衣服一絲不茍,指甲修剪整齊,注重形象,似有強迫癥;金絲眼鏡底部有磨損,說明經(jīng)常放下,看來只是裝飾,手指纖細(xì)卻有力,拳峰偏紅有結(jié)塊,且腿部肌肉明顯,估計有不俗的格斗技巧,并不像看起來那么人畜無害?!?p> 這些念頭一閃而逝,羅杰微微點頭,算是回答了加文的問題。
“對于賭客來說,賭博是一種運氣游戲,但對于賭場和莊家而言,所有的賭局只是作弊技巧精妙與否的測驗?!?p> 加文打了個響指,女侍從頓時會意,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盒子放到了羅杰面前打開。
羅杰心頭一跳。
全是克拉。
“這是三萬克拉,加上你贏的,你可以全部帶走,之后不得再踏入我的賭場?!?p> “你掌握了這場‘運氣游戲’的規(guī)則,破壞了賭客和我之間的契約,我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的發(fā)生?!?p> 羅杰沉默片刻,突然笑道:
“加文先生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發(fā)現(xiàn)你們‘精妙’的作弊技巧的嗎?”
加文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愿聞其詳?!?p> “在看到小球跳動的時候,我就懷疑你們用了磁鐵,先前我還并不確定,但當(dāng)我假意滑倒,摸到輪盤的時候,那個奇怪的重量讓我確定你們在滑軌之間塞了磁鐵,而且不是經(jīng)過部分消磁處理的磁鐵,這樣小球的降落會顯得更為自然?!?p> “但磁鐵的位置會隨著輪盤的轉(zhuǎn)動而變化,小球會落在哪里全然不確定,理論上你們并不能完全控制小球的落點,所以你們安排了人,在下注之時利用人的從眾心理,將他們引導(dǎo)概率最低的那個數(shù)字之上?!?p> “磁鐵偏左,所以小球必然會右邊走,他們喊的數(shù)字,大部分都是在輪盤的左側(cè),如果跟隨他們的選擇,結(jié)果一定是錯誤的,經(jīng)過幾輪之后有人就會對他們的選擇產(chǎn)生懷疑,只要這時選擇一個概率最大的區(qū)間,就能夠讓那些沒有聽話的人后悔,繼續(xù)形成賭徒心理?!?p> “所謂收放自如,這塊您拿捏的確實不錯,但在我看來,還是差了點意思?!?p> 加文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變化,他認(rèn)真的看著羅杰,問道:
“羅杰先生還有什么改進的辦法?”
羅杰笑了笑,露出了脖子上的絲帶。
“如果是我,我會杜撰一些子虛烏有的教會故事,設(shè)立一個榜單放在門口,把輪盤或者篩子的某個點數(shù)設(shè)為今日幸運數(shù)字,信仰往往是最好用的?!?p> “這樣做,既避免了人力的使用,又能讓賭客們不起疑心?!?p> 加文愣了許久,突然發(fā)出陣陣大笑。
他喘了口氣,不由得感慨道:
“羅杰先生,你可真是個差勁的傳教士?!?p> “不,應(yīng)該說,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神吧?!?p> 羅杰不置可否。
“在你父親做出那種事之后,教會居然還能選擇你,看來你確實非傳言所說的那樣是個碌碌無為之輩?!?p> “你如鷹一般的判斷力和冷靜的頭腦讓我印象深刻,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有很多人對你說過類似的話。”
羅杰點了點頭,還真讓他說中了。
加文又笑了一會,表情又平靜了下來。
“你沒有拿錢,說明你的目的不是這些東西?!?p> “說吧,為什么會來塔羅街,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紅酒?”
羅杰思索了片刻,反問道:
“加文先生知不知道【女妖】?”
加文面色微變。
他揮了揮手,將女侍從趕了出去。
“你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羅杰觀察力一下加文的表現(xiàn)后,不打算說真話:
“在我父親死后,還有一些朋友愿意和我來往,我在他們那里聽到了有關(guān)【女妖】和她占卜的事,他們把她說的神乎其神,我難耐心中好奇,但聽說她只為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占卜,所以我就打算到塔羅街出個名頭。”
“至于來加文先生的賭場,則是我心中聽到了神的旨意,這就是我的命運之地?!?p> 加文被他的笑話逗得一樂:
“得了吧,安格庇達斯都要被你氣死了?!?p> “有關(guān)這位女士的事,我確實知曉一二。”
“如果你希望和她見面,今天是周一,這周的周五將會在塔羅街的莫爾湖酒店舉辦一場舞會,她會在此露面,屆時我也會參加,我可以作為引薦人將你介紹進去,不過那時請把你的傳教士頸帶放到家里。”
加文頓了頓,解釋道:
“像她那樣的神秘主義者不會見教會的人。”
羅杰點頭答應(yīng),談話到了這一步,他的目的就算達成了,自己也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你來這里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主動展示自己的籌碼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你不能讓我看到你的價值,就算波爾曼大公沒有倒臺,我也不會推薦你,更別說他已經(jīng)倒下了?!?p> 加文站起身來和羅杰握了個手,鏡片的反光讓羅杰看不清他此時的眼神:
“哦,該死的神明告知我,你是個非常值得投資的對象?!?p> “希望你能讓我驚喜連連?!?p> 兩人哈哈大笑。
加文目送羅杰走出門去,正待坐下,突然發(fā)現(xiàn)羅杰又回來了。
“怎么了?”
加文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羅杰沒說話,走到茶幾面前,抱走了那個滿是鈔票的盒子,一個禮貌的微笑之后再次推開了門。
加文的嘴角略微有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