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們的關(guān)聯(lián)

　　詢問完，王瑩從林鈺口中得知程成有個博客，有時會在上面記錄日記，她打開了博客，只有寥寥幾篇，寫的并不頻繁。

　　一個多小時就看完了博客，她捏了捏脖子，回到局里，和鄭隊匯報了之后，老鄭說：“你下午和我一起去樂園附近的垃圾點調(diào)查一下?！?p>　　張飛去了松林古鎮(zhèn)，古鎮(zhèn)很小，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兩邊都是矮矮小小的徽派房屋，左邊房屋的背后是一條小河，河岸邊垂柳拂水，河中還有半人高的蘆葦。

　　如果不是來辦案，那這里還真是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江南水鄉(xiāng)的美感。

　　劉玉春的住處在古鎮(zhèn)中間一個小小的矮房，屋后后門打開幾階臺階連著河，屋子白膩子都黑了。

　　隨行的人說：“古鎮(zhèn)里都是舊房子，老年人居多，劉玉春的丈夫去世后，她就一個人住在這里，這條街只有出入口的位置有監(jiān)控，這里面是沒有的?！?p>　　“我查看了監(jiān)控，沒有拍到沈旭那日出入的影像?！?p>　　兩人在古鎮(zhèn)里細細的走訪了兩圈，劉玉春旁邊的幾戶鄰居事案件爆出來之后就立刻搬走了。

　　張飛在屋子里細仔細查看，用了一半的醬油，尖叫瓶子里還剩了一點色拉油，鹽罐子是個塑料罐，前面是花生醬的商標(biāo)。

　　看得出來劉玉春必定十分節(jié)儉。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問身邊的人：“這附近有超市嗎？賣生活用品的那種，比如油、鹽、保鮮膜這種?！?p>　　張飛繼續(xù)說道：“劉玉春生活這么節(jié)儉，不可能在家里囤大量的保鮮膜，說明那天兇手是臨時去買的?！?p>　　張飛和同事沿著石板路往前跑去，走到頭也是老街，路上有一些商鋪。

　　“左轉(zhuǎn)走到頭那邊有一個聯(lián)華超市?！蓖略诘貓D上看著。

　　“不！”張飛眼睛掃視著左右兩邊的店鋪，“他不會去大超市，那里面有監(jiān)控，最好的就是雜貨店，什么都有，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p>　　一路上但是有幾家五金店，張飛每一家去問，問有沒有賣保鮮膜的。

　　一個老板說：“馬路口那邊有個菜市場，你到那邊去看有沒有吧，我這里沒有?！?p>　　十字路口，馬路對面一個斜坡下去就是菜市場，張飛看到了一個賣雜貨的店鋪，外面堆著水桶、臉盆等大件東西。

　　他問老板：“你們這里賣保鮮膜嗎？”

　　“有的有的，你要多少？”老板端著飯碗問道。

　　張飛亮出警官證，然后又拿出了沈旭的照片，問：“老板，你回憶一下，最近一兩個月這個人有沒有來你這買過保鮮膜，大量的?！?p>　　老板在玻璃柜臺上放下碗，接過照片對著日光看了半天，恍然道：“有印象有印象，這個人四月的時候來買保鮮膜，還戴著個帽子，把我這里的都買了，我問他買這么多干什么用，他說是公司做活動當(dāng)獎品用的?！?p>　　“我還尋思什么公司這么小氣，發(fā)獎品發(fā)保鮮膜，這也太摳門了。”說著老板笑了起來，忽然反應(yīng)過來，慌張的問：“警察同志，這跟我沒關(guān)系吧?！?p>　　張飛搖頭，又問：“你這里有監(jiān)控嗎？”

　　老板“嗐”道：“我這沒有，只有菜場入口哪里有監(jiān)控?！?p>　　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指著斜對面賣炒貨的一家店說道：“他們家有，你們可以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拍到?！?p>　　峰回路轉(zhuǎn)，張飛忙過去問，炒貨店很大，瓜子花生干果之類的貨物一袋一袋的堆滿了店。

　　張飛先表明了身份，店老板說：“我這個監(jiān)控是防著有人買了東西沒付錢，防著起糾紛的，但是他只管一個星期，要是上個月的肯定已經(jīng)不在了?！?p>　　這話說的張飛兩人都失望了，忘記了這茬。

　　回到局里，鄭隊也從外面回來，看到他就說等會一起來會。專案組會議，張飛先把自己今日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匯報了一遍。

　　最后他說道：“雖然沒有監(jiān)控視頻，但是店老板的證詞基本可以證明沈旭和這個案子有莫大的關(guān)系！”

　　王瑩補充說道：“我下午和鄭隊去了龍湖水上樂園那附近調(diào)查，龍湖樂園后面那個垃圾場，有一個拾荒老人，叫黃廣平也是那附近的環(huán)衛(wèi)工，他證實了沈旭經(jīng)常到他這里給他幫忙，據(jù)他說沈旭在一個流浪狗保護場所工作，就在富春區(qū)郊區(qū)?！?p>　　“14號那天，黃廣平痛風(fēng)犯了，下不了地，他說沈旭來看他就說第二天他去幫他上工，黃廣平說沈旭自己說父母雙亡，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所以也可以說是移情吧，經(jīng)常到他那里去幫忙，收廢品之類的?！?p>　　“我們又去了富春區(qū)的那個流浪狗收容所，那時一個民間組織自己成立的地方，負責(zé)人說沈旭經(jīng)常來做義工，也很喜歡小動物，救治過很多流浪狗，也跟著他學(xué)了一些救治小動物的知識?！?p>　　王瑩打開今天記錄的資料，說道：“我猜測沈旭就是從這里弄到的獸麻，我們聯(lián)系了收容所的供應(yīng)商，他們的藥物供應(yīng)商說沈旭確實在他那里買了很多獸用麻醉劑，他知道沈旭在這里幫忙，所以也就沒懷疑，以為只是收容所給小貓小狗治病要用?！?p>　　老鄭聽完說道：“事情到這里已經(jīng)清晰了，對沈旭老家那邊的調(diào)查怎么樣？”

　　另一人說道：“我們?nèi)チ松蛐竦睦霞?，他大伯說，四月時看到沈雄的墳?zāi)骨坝袩埖暮圹E，估計沈旭回來過，但是他們沒見過沈旭。去了沈雄生前的老屋，沒有人去過?！?p>　　老鄭聽著沉思，王瑩理了理自己的一些推斷，說：“我今天看了程成的博客，發(fā)現(xiàn)她五篇博客都有一個共同的瀏覽者，我點進去看，與沈旭的社交帳號是關(guān)聯(lián)的?！?p>　　張飛驚訝：“沈旭一直在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注著程成的一舉一動？監(jiān)視她的生活？”

　　王瑩點頭：“我看了沈旭的社會調(diào)查資料，有幾個比較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他大概兩三歲的時候親媽離家了，據(jù)對沈雄的調(diào)查，許多人都說沈雄酗酒賭博，對孩子的教育完全不上心，經(jīng)常打罵沈旭?！?p>　　“再后來，15歲父親突然去世，他在大伯家里過不下去離家出走，費了好大勁找到了親媽，親媽卻不要他?！蓖醅摲治鲋?，“這對他來說，整個童年乃至人生是動蕩不安的，所以他一直想找自己的親媽，找自己的家?！?p>　　“但是劉玉春拒絕了，他找到親媽的時候，發(fā)現(xiàn)媽媽已經(jīng)走了新家，他沒人要了?！睆堬w沿著她的話說道，“劉玉春因為心里痛恨沈雄，沈旭對她來說恐怕也不是什么愛的結(jié)晶了，而是代表不幸的人證?！?p>　　王瑩贊同的點頭：“我看了程成的日記，程成也是一樣，她兩三歲親媽意外去世，父親再婚，程成一直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大概初中的時候才和父母親住在一起，但是她很不快樂，她日記里記載，她一開始并不知道親媽后媽之類的，但是身邊的人總會旁敲側(cè)擊，而且媽媽對待她和妹妹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p>　　“比如說對妹妹就算吵吵鬧鬧也沒事，而她從來不敢頂嘴，雖然媽媽從來沒有虐待她，但是其中的親疏有別是很明顯的?！蓖醅撜f，“十幾歲的小女孩對這些很敏感，但是她日記里說她知道一個敏感的人是不招人喜歡的，所以她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溫柔隨和的一面?！?p>　　“最后一篇日記，程成記載了她在家里的事情，沒有直接的爭吵，但是她寫到這里不是她的家，她是一個外人，她用了寄人籬下這個詞，表示自己想離開這里，再也不會回來了?！?p>　　說到最后，王瑩也有些觸動，她心里一嘆，說：“也許就是這樣，沈旭認為他們倆同病相憐吧?！?p>　　“心理學(xué)上有一種病叫鐘情妄想癥，這種癥狀的人在他的意識里，你和他眼神相碰，哪怕只是客套的微笑，在他眼里你是在給他暗示，你們是在相愛?！?p>　　“程成也許真的和沈旭從來沒有過交集，但是在沈旭眼里，他們的交集很多，他們在相愛，程成的日記更是給了他更大的暗示，他會認為這是在對他傾訴?！?p>　　她說完，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如果自己某一天只是打了個招呼，在對方眼里卻認為自己在引誘他。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惡心了一下。

　　老鄭總結(ji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程成是沈旭精心挑選的一個人?！?p>　　“是的，也許在他眼里，是程成暗示他帶她離開?！蓖醅撜f著，又改口說道：“也許在他眼里，這是程成要和他私奔，沈旭一直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他的母親拒絕給他，所以他失控殺了母親劉玉春，程成在他眼里是他對家的寄托，就想他之前的女朋友徐靜一樣?！?p>　　王瑩記得她宛轉(zhuǎn)找到了徐靜的朋友，據(jù)朋友說，沈旭平常對徐靜很寵愛，但如果他們吵架或者徐靜提到要分手之類的話，沈旭就會崩潰，發(fā)怒，甚至動手打人。

　　“如果程成順從沈旭扮演好這個角色，那么沈旭不會傷害她，但如果沈旭發(fā)現(xiàn)程成做不到，那么他可能會再次失控?！蓖醅撁C色說道。

　　再次失控的后果，他們不敢去想。眾人沉默不語，鄭隊最后說道：“經(jīng)過對線路的調(diào)查，我認為沈旭最有可能是回到老家，但是他藏在哪里還沒有頭緒，明天我們直接去他老家，我就不信他還能上天入地?！?p>　　說著他右手在桌上一拍：“時間拖的越久對人質(zhì)越危險，咱們不能寄托在嫌疑人的良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