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喬納西的奶奶
焚風(fēng)還是婉拒了。
同事們:“來嘛,來呀。能扣籃嗎?可以?好,那扣一個吧?!?p> 但焚風(fēng)手里執(zhí)著一把大刷子,立得端正:“對不起,上班期間,我不能去打球?!?p> 儼然是抵擋住各人的慫恿,堅持了自己的原則。
眾位同事立時傳來一陣噓聲。
有人說:“你到底是不是喬瑪利亞哈士奇隊的嘛。”
“對呢,都不敢露一手,多半是在騙我們?”
“誒,不是真的隊員就不要吹牛啦?!?p> “我們對哈士奇隊可熟悉了,但從來沒見過你呢?!?p> 同事們的質(zhì)疑聲四起。
焚風(fēng)只是笑笑,不回話,只繼續(xù)埋頭為轎車的輪廓子清理泥垢。
隨后便不了了之。
一起干活的老周安慰他:“不用理會他們。你是對的,人不能一心二用,工作是工作,打球是打球,在什么時間就該干什么活兒?!?p> 焚風(fēng)扭頭看向自己的帶班師父:“謝謝您,老周?!?p> *
又半個多小時之后。
店門前的空地緩緩溜進來一輛日式轎車。
焚風(fēng)走上前,學(xué)著老周的模樣來招呼客人,主動問車主是洗車,還是汽車美容。
沒想到車窗搖下來后,車內(nèi)突然冒出三個熟悉的嗤笑面孔:
“哇嗚——”
“焚——”
“焚——”
一陣怪叫。
便想嚇唬一下焚風(fēng)。
這三個家伙正是恩比德,伊藤良太與喬納西。
恩比德:“嘿,兄弟,你真的來這里打零工啦?!?p> 焚風(fēng)白天上課的時候和伊藤提過一下,說是自己集訓(xùn)結(jié)束后會去亞洲之城打工。
喬納西:“哇,焚,你今天既然過來了,下班后就陪我去醫(yī)院看看我奶奶哈?!?p> 伊藤良太聞言,扭頭看向喬納西,皺眉道:“嘿,喬納西,你搞什么飛機?怎么會要人家焚跟你去醫(yī)院呢?”
喬納西一臉無辜:“我奶奶懷疑我那750美元是偷來的,說什么都不相信我。她說如果我想證明自己就要把焚叫過去,要當(dāng)面給她老人家證明才行。”
恩比德也回頭,眉毛倒豎:“還有這樣的事?但人家焚正在打工呢,哪有時間去看望你奶奶?”
焚風(fēng)見得三人吱吱喳喳,既好笑又滑稽,于是問道:“你們到底來干嘛的?怎么一起過來了?”
三人立時望向焚風(fēng),一臉嘻嘻笑。
最后伊藤解釋:“我?guī)麄z過來泡溫泉浴,這不剛訓(xùn)練完嘛,一身疲憊,過來泡個溫泉最棒了?!?p> 焚風(fēng)面露冷笑。
好家伙,老子在工作,你們卻跑去享受……
還特意過來看我的工作,是想嘲諷我一番么?
但焚風(fēng)眼疾手快,拿著手里的噴液就直接噴灑伊藤所駕駛轎車的前擋風(fēng)玻璃。
伊藤立時嚷嚷:“嘿,焚,慢著,慢著,不要,噢,我的天吶?!?p> 噴滿一大片肥皂泡后,焚風(fēng)才停下:“快把車開進來,給你洗一個,雙倍收費哈?!?p> 伊藤嚷嚷道:“嘿,這是我歐吉桑家的轎車,可不是我家的呢,這車子前兩天才花錢洗刷過——”
焚風(fēng)把手一揚:“別廢話,來了就是客。到那邊柜臺去先付錢,快點?!?p> 伊藤良太最后還是抵不過焚風(fēng)的威逼,乖乖地把車子開進了大堂。
原本焚風(fēng)還想著逼迫他到隔壁去交個全保養(yǎng)的費用,但想著自己只負責(zé)洗車,便作罷。
隨后他們仨把車子先放在店內(nèi),再自個兒步行進入亞洲之城。
已經(jīng)走出十多米后,喬納西又跑了回來:“焚,答應(yīng)我,可以嗎?一會兒我再來找你,求求你跟我去一趟醫(yī)院,可以么?就當(dāng)我求求你啦?!?p> 焚風(fēng)皺眉。
喬納西:“真的,我奶奶非常喜歡你,她硬是要我?guī)闳タ纯此!?p> 焚風(fēng)傍晚跑步過來的路上,還經(jīng)過那家醫(yī)院的街道,倒是順路。
于是道:“OK,到時回學(xué)校時,順道陪你去一趟吧?!?p> 喬納西眼前一亮,激動地張開雙臂,想要抱對方一下。
焚風(fēng)立即推開他:“少來這套,滾?!?p> 喬納西一邊后退,一邊不住地說:“謝謝你,焚。你真是我的大救星。你是個好人。我愛你,焚?!?p> 焚風(fēng)舉起大刷子,佯裝著要扔向這爆炸頭:“還不快滾。一堆廢話。”
喬納西便轉(zhuǎn)過身去,屁顛顛地追上另外兩人。
老周從店內(nèi)出來,望向遠去的那三人:“他們是你的朋友么?”
“嗯,和我同一個學(xué)校?!?p> “蠻可愛呢?!?p> 焚風(fēng):“不可愛,但挺會整活的。”
*
莫約二十分鐘后。
門外從反方向溜進來另一輛日式轎車。
焚風(fēng)再次迎出來。
總覺得今天很詭異,眼前的這車子也很奇怪。
來到車前,車窗早已搖下來。
焚風(fēng)彎腰往里一看。
傻眼了。
赫然便是熟悉的面孔。
正是橋本哈娜。
焚風(fēng)脫口而出:“你怎么來了?”
駕駛位上的妹紙笑得甜美,松開安全帶就下車:“良太哥說你來這店里打工了,沒想到是真的呢?!?p> 焚風(fēng)隔著車子望向她:“你拿駕照了嗎?年齡這么小也能開車上路?”
哈娜醬抬頭掃視一圈店面,又把目光拉回對面那穿著藍色制服仍然十分帥氣的少年身上:“還沒拿到駕照呢?!?p> 焚風(fēng)皺眉:“那你要是被警察抓到了,不是要遭殃么?”
沒想到這妮子會有如此一面,太冒進,太瘋狂了。
姑娘繞著車頭走到少年跟前。
兩人面對面。
她仰著頭看他:“我就過來看看你?!?p> 仍是那么直接。
她對他的喜歡,或者說是表白?似乎就不懂得任何的掩飾,只順著自己的心情與性子自然而然地表達出來了。
焚風(fēng)聞言愣得一瞬,目光盯著這可愛的面孔。
他心中莫名感動,嘴角憋笑。
最后還是扭過頭去,噗嗤一聲,笑了。
這種姑娘可真是個珍稀動物。
焚風(fēng)好不容易斂住笑容,回過頭來:“別再開玩笑啦。你這是無證駕駛,要罰款的呢?!?p> 哈娜醬臉龐通紅,但始終笑得燦爛:“就只有一兩百米距離而已?!?p> 焚風(fēng):“就是一米,也是無證駕駛?!?p> 姑娘只是嘻嘻嘻地笑著。
焚風(fēng):“回去吧,別愣在這里了?!?p> 至此,哈娜醬才記起來:“你不幫我洗個車嗎?這是我歐巴桑家的車子,可以給她洗洗的呢,就像良太哥的那樣。”
焚風(fēng)沒好氣地說:“別這樣,我不會亂坑你的錢??旎厝グ?,你這車子挺干凈的,不用洗。”
便催促姑娘快快回去,別被路口那邊的警察發(fā)現(xiàn)了。
真是的,湊熱鬧也不要這樣湊呀。
*
焚風(fēng)只工作了兩個小時。
隨后兩位室友便與喬納西一同回到洗車店取車。
伊藤便載著三人回學(xué)校。
在中途的坦帕市醫(yī)學(xué)中心大門前停車,把喬納西與焚風(fēng)放了下來。
焚風(fēng)問另外兩人:“你們不一起嗎?可以陪著我去看看老人家呀。”
車內(nèi)的恩比德與伊藤連連擺手。
良太:“喬納西奶奶想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們。咱倆湊什么熱鬧呢?”
恩比德笑得賤兮兮的:“就是,就是。”
焚風(fēng)一臉無奈。
伊藤良太笑道:“這里距離學(xué)校才一公里多,你倆走路回去哈。”
還沒等焚風(fēng)反應(yīng),那小子就猛踩油門,一溜煙地跑了。
焚風(fēng)一臉震驚:“滾尼瑪,這些家伙……”
喬納西尷尬地笑笑:“焚,真是麻煩你了。”
焚風(fēng)沒好氣地說:“走吧,也不算太麻煩?!?p> 隨后就來到了住院部大樓的三樓。
原來老奶奶在一周前不小心摔一跤,把老腿摔斷了一條。
挺是凄涼的。
站到老奶奶的病床前,喬納西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不但變得安靜了,說話也輕聲輕語的,完全沒有在外面時的那種輕浮或輕佻的感覺,只余一副乖乖孩的模樣。
喬納西:“奶奶。”
但他奶奶卻是個大嗓門:“哎,喬納西。咦,這人是誰?”
喬納西:“奶奶,他就是那個焚啦,昨天帶我一起贏下比賽的那個人。”
焚風(fēng)連忙上前,對著半躺在病床上掛點滴的老人家深鞠一躬:“奶奶,您好。我叫焚,是喬納西的好朋友?!?p> 奶奶:“哇,我叫薩爾瑪·朗格利亞。孩子,叫我薩爾瑪就好。”
焚風(fēng):“薩爾瑪奶奶,您好。”
大嗓門的薩爾瑪:“別加個奶奶,叫我薩爾瑪?!?p> 焚風(fēng)一愣,悄悄瞄向喬納西。
喬納西攤手苦笑。
焚風(fēng):“呃,薩爾瑪,您好?!?p> 薩爾瑪:“哇嗚,好孩子。你是喬納西第二個愿意帶回來見我的好朋友呢?!?p> 小聲提醒的喬納西:“是第三個啦,奶奶?!?p> 薩爾瑪怒目瞪視喬納西:“你小學(xué)五年級帶回來那個,我可從來沒承認過。那小子的老爸是個癮君子,我不會容許自己的孫子與這種人的后代交朋友?!?p> 喬納西委屈地垂著頭,不再敢言語。
老人家轉(zhuǎn)頭又變成一臉慈祥的笑,她望著焚風(fēng):“孩子,你家是哪個街區(qū)的呀?”
焚風(fēng):“額,我是來自中國的呢,是喬瑪利亞高中的留學(xué)生,現(xiàn)在讀高二?!?p> 薩爾瑪:“噢,原來如此,難怪你的口語有點兒特別?!?p> 焚風(fēng)尷尬地笑著。
薩爾瑪喃喃自語:“中國好哇,中國人對毒品管得非常嚴,中國的孩子基本都是好孩子,好品格?!?p> 老人家扭頭又看向自己的孫子:“喬納西,這種朋友才應(yīng)該是你要交往的,以后別再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來往了,知道嗎?”
喬納西仍然低著頭:“知道啦,奶奶?!?p> 薩爾瑪:“聽說你也是哈士奇隊的?”
焚風(fēng):“額,對,對,我是新加入的菜鳥。”
薩爾瑪:“噢,我家喬納西干什么都不行,學(xué)習(xí)又不好,屁事兒都不懂干,大約只有打籃球也還行吧?!?p> 焚風(fēng)連忙應(yīng)和:“對,喬納西打球挺不錯的,實力很可以?!?p> 薩爾瑪緩緩地嗯一聲。
至此,喬納西忙不迭地插話:“都說過啦,奶奶,我可是我們球隊的關(guān)鍵球員,不信你問問焚,他可以作證?!?p> 焚風(fēng)連忙點頭:“對的,薩爾瑪。喬納西是我們哈士奇隊的重要球員,每次比賽的關(guān)鍵時刻都少不了他。昨晚他就幫我們隊贏了比賽,沒有他的話,我們很難為每個人都贏下750美金的呢?!?p> 喬納西兩眼放光,沒想到自己這哥們兒如此配合,不由喜道:“就是,就是。我都說這錢是比賽贏來的,絕不是什么偷雞摸狗得來的呢?!?p> 薩爾瑪嗯一聲沉吟,說道:“有焚這孩子作證的話,奶奶我就暫且相信你吧,喬納西。但你下次再胡亂給自己印什么紋身到皮膚上,我就弄死你,知道么?”
喬納西嚇一跳:“哎呀,都說以后不會再印啦,奶奶。我保證!”
焚風(fēng)連忙幫腔:“薩爾瑪,您就相信喬納西一次吧。我以后幫您監(jiān)督他,他再印那種奇怪的紋身,我就第一時間向您告密哈?!?p> 薩爾瑪露出笑容:“那行,有焚這孩子幫忙,我就放心多了?!?p> 隨后又陪著老奶奶多聊了一會兒,兩人才離開。
出到大門外時,兩人總算長出一口氣。
喬納西向焚風(fēng)擁抱致意:“焚,真是太感謝你了?!?p> 焚風(fēng)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氣,但愿奶奶早日康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