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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回憶起了蘇蘇,當然也可能純粹只是因為之前喝多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不遠處就是青云宗了,我得找個地方翻墻。
青云宗既是名門大派,自然也有名門大派各種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比如早上有晨練要簽到,比如各三岔五就會來一場小比,贏家能獲得諸如法器靈石之類的額外獎勵,比如打飯的時候按需取用,不得浪費糧食……
哦,當然也還有平時不許在外留宿,子時前必須返回宗門這條規(guī)矩。
我好死不死正好趕在子時一刻來到宗門外,挑了一處看起來比較耐爬的外墻正打算大展身手,冷不防身后傳來一聲驚喝,“大膽,何人膽敢擅闖我青云宗!”
我聞言一個激靈,面無表情的轉過臉去,就看見一個提著燈籠巡夜的外門弟子。
而等他看清我的打扮后,也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語調稍稍放緩了一些,問道,“大師為何夜闖我青云宗?”
不了解修仙界的普通人,可能會有種錯覺,覺得佛道不兩立,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佛門和道門的修煉法門不一樣,大家用來提升修為的天材地寶也各不相同,平日里基本沒啥沖突。
再加上佛門弟子嘛,大都是苦修,喜歡入定,平日里一個比一個宅,不是在吃齋就是在念佛,出門的只是少數,自然就和道門關系融洽了。
反倒是道門各派這邊,你看上的靈丹我也看上了,你修煉的功法我練也不錯,大家又都有求偶需求,那怎么辦,只能干一架了。
再加上大家伙又都喜歡在外面瞎跑,降妖除魔,就難免會道左相逢,日子久了,積怨一深,就有可能互相看著都不順眼。
我現在屬于夜不歸宿,當然不能承認自己青云宗弟子的身份,所以只能雙手合十,繼續(xù)胡扯道。
“貧僧云游至此,想起昔日的故友忍不住過來一見?!?p> 巡夜弟子忍不住心中生疑,“不知大師的故友是我派哪位前輩,大師又為何不走正門?”
我心中一緊,這問題我哪兒知道答案,然而現在我卻是也已經騎虎難下了,只能灑然一笑,故作高深狀,給了他一個自己去悟的眼神。
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很是上道,就這么皺眉苦思了起來。
我還在盤算著該怎么把這出戲給繼續(xù)唱下去,他竟然猛地抬頭,仰天大笑,神采飛揚道,“哈哈哈,我悟了,我悟了……大師是來找我青云宗的韋一笑韋掌門的吧?!?p> 說完他緊張兮兮的盯著我,那樣子就像是個在等待老師公布答案的小學生一般。
我也驚了,問他,“你怎么猜出是韋掌門的?”
他撓頭,憨厚一笑,“大師實不相瞞,我這人雖然身在道門,但平日里也很喜歡鉆研佛門典籍,《妙法蓮華經》、《大方廣佛華嚴經》、《觀無量壽經》什么的我都讀過,然后還會讀一些佛門小故事,主要是為了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見聞和修養(yǎng)……”
“停,說重點?!?p> “哦哦,總之我看到大師您翻墻時的矯健英姿,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佛門一葦渡江的傳說來。而您在看到我后又從墻上下來,這似乎提醒著我有的時候當前路不通,可以試著反過來看問題,這時很可能便豁然開朗。
“而一葦反過來是什么?那不就是韋一嗎?!?p> 我聞言也陷入到了沉默,片刻后很認真的問他,“為什么不是渡江反過來呢?”
他一拍大腿愈發(fā)激動,雙眼放光道,“我的確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后來這不是想起來大師你曾對我微微一笑嗎,這才恍然醒悟,原來大師您一早便給了我答案。”
“厲害厲害?!?p> 我的贊嘆是發(fā)自肺腑的,同時伸手拍著他的肩膀,“不錯,你很是不錯?;鄹罘N,足見與我佛有緣?!?p> 他被我這一表揚嘴巴也快裂到腦后根兒去了,連道,“不敢不敢,我在宗門里是出了名的愚鈍,不然長老也不會遣我來巡夜?!?p> 聽了他的話我開始思考,修真界是不是真的已經承平太久了,要是回到過去的戰(zhàn)爭年代,放這么個神仙來守門,我青云宗大概已經被人滅門成百上千次了吧。
那巡夜弟子高興了一會兒,總算沒忘記正事兒,一拍腦袋,“您瞧我這記性,還沒請教大師法號?我這就去向韋掌門通傳。”
恰在此時山間刮起了微風,吹動我的衣襟,露出了我白花花的大腿,我轉過身去,眺望著遠處的群山,目光飄渺,半晌之后悠然一聲長嘆。
“貧僧法號,那個……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