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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分手后最難熬的是哪部分嗎?
并不是剛得知分手時的難以置信,如遭雷殛,也不是后面那綿延無期永無止境的痛苦與消沉。
而是你的心底深處,依舊殘存著一絲絲微弱的希望。
希望著那個人可以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來。
這種希望就像是毒藥,會一點點瓦解你的身心和靈魂,將你全身上下每個細(xì)胞統(tǒng)統(tǒng)殺死。
回到宗祠后我將之前丟掉的那些過期供品又撿了起來。
吹掉了上面粘著的泥土和灰塵,讓它們看起來盡可能恢復(fù)原本的樣子。
然后將它們又?jǐn)[到了桌子上,替換掉新送來的那批供品。
…………
我知道這么做很不好,牌位上的每個人都很偉大,毫無疑問也比我有價值的多,生前一直都在努力建設(shè)青云宗,死后也理應(yīng)得到后人的尊重與供奉。
但是沒辦法,失去了那半袋靈米后,我還要捱過這個月剩下的日子。
只能稍微委屈一下青云宗的諸位前輩先人了。
我向他們保證,等我拿到下個月的生活費后,一定會把吃掉的供品都加倍補(bǔ)回去。
說完還在他們的牌位前認(rèn)真叩了首,之后才抱著懷里的靈果、棗錮和蜜餞兒回到了我自己的小屋。
我先吃了枚靈果,味道有點澀,大概是因為季節(jié)不對的緣故,現(xiàn)在上元剛過,還沒到靈果成熟的時候,而蜜餞兒又有點太甜了,齁嗓子也不頂飽。
于是我又拿起一個棗錮。
不出意外的話這棗錮應(yīng)該是今天一大早就新蒸出來的,然而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過去大半天了,早就已經(jīng)涼透了,表皮還有點干。
我就著碗里同樣已經(jīng)冷掉的白水,默默啃著手里的棗錮。
正當(dāng)我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面卻是久違的又傳來了腳步聲。
我心下一驚,不會吧,這么多天了那個不知名師兄一次都沒來過問過我,偏偏在這時候回來,我倆這是命里犯沖八字相克嗎?
我迅速看了眼手中剩下的半個棗錮,將它丟到了床下,然后又手忙腳亂的開始打包面前的其他贓物。
然而此時那腳步聲卻是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門外,而且居然還不只一個人。
這是……還帶了幫手?
難不成真被小師兄那家伙說中了,韋掌門真的打算把我留在青云宗里慢慢收拾,不然沒法解釋為什么我這東窗事發(fā)的為何如此之快。
才剛偷吃了幾口,正義便從天而降,一秒都沒有遲到,堪稱釣魚執(zhí)法屆的模范標(biāo)桿了。
想到這里我也懶得再做掩蓋,就這么任由那堆供品攤在桌上。
大步上前,打開了屋門。
結(jié)果映入我眼簾的卻是小師兄那帥的沒有一點天理的曠世美顏。
“怎么是你?!”我脫口而出。
小師兄卻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轉(zhuǎn)而偏過頭去,沖身旁一個梳著朝云近香髻的少女道,“你看,我跟你說的沒錯吧,我這師弟很有意思的。”
后者聞言發(fā)出了清脆的笑聲,就像是一串珠子掉落在了玉盤中。
我的心頭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因為那姑娘和蘇蘇一樣都有著一對兒很漂亮的臥蟬臥蠶眼,目光清澈明亮,尤其在夜晚,仿佛兩顆小星星,一閃一閃的。
我不敢多看,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板著臉問小師兄,“哪里有意思了?”
小師兄笑嘻嘻的伸手,將那少女?dāng)埲霊阎?,“你先前那問題問的就好像除我以外,還有人會來看你一樣。”
“…………”
媽的,幾天不見,這混蛋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但更悲哀的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偏偏還沒法反駁他。
的確,自從我被罰到這里后,他是第一個肯走一個時辰山路來看我的人型生物。
雖然我很清楚,這家伙來這兒的目的絕對不會單純。
不等我邀請,小師兄已經(jīng)將腦袋探向屋內(nèi),同時口中嘖嘖道,“宗門把給弟子住的地方修的那么小,守宗祠的小屋卻修的那么大,這也太面子工程了吧。”
“關(guān)你屁事,又沒花你的靈石?!蔽覜]好氣道。
這話一出口,我其實就有些后悔了。
盡管小師兄一向很賤,而且先前沒少坑我,但是不管再怎么說,他的確是這些日子里唯一愿意關(guān)心下我的人,哪怕動機(jī)存疑,可只沖這一點,我就應(yīng)該稍微擠出點好臉色給他看。
更別說他還帶著新交的不知第幾個女友,作為朋友,我就更不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拆他的臺了。
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看過他懷中那少女的眼睛后,我就有點心煩意亂起來。
小師兄本人倒是沒怎么在意,還在好奇的四處打量著我的新居所。
下一刻我想到了什么,身子忽然一僵,之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回到了桌前,匆匆收起上面那一攤東西。
小師兄也陰魂不散的跟了過來,然而等他看清我胡亂包在一起的只是些靈果、棗錮和蜜餞兒后頓時就又失去了興趣。
“什么嘛,還以為你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好東西,一個人背著我偷偷欣賞,搞了半天就是些換下來的供品,為什么不直接丟掉?”
“我……本來就打算出去扔的,但是你們不是過來了嗎?!蔽液?,不想被眼前這一男一女知道我偷吃供品的事情。
好在小師兄也沒在事兒上多做糾纏,取了只干凈茶杯,倒了杯水給和他一起來的少女,接著便開始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主要就是噓寒問暖一下,假模假樣的關(guān)心下我在這兒住的怎么樣,有沒有從失戀的陰影里走出來什么的。
大約一盞茶后大概是覺得我的警惕性有所下降,他的狐貍尾巴終于也露出來了,跟我說想去宗祠里拜一拜歷任掌門。
我皺了皺眉,盯著他,“這就是你今晚來我這兒的真正目的?”
小師兄眼見我已經(jīng)識破他的來意,索性也不再隱瞞,點頭大方承認(rèn)道,“七月底宗門就要舉行大比了?!?p> “然后呢?”我面無表情道,“大比不是每年都有嗎,也沒見往年哪次你放在心上過啊?!?p> “你是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傻了嗎,”小師兄瞪大了眼睛,“誒,你清醒點啊,今年是我們在青云宗的第四年了,這次大比會決定我們能不能從青云宗順利畢業(yè)。
“而且排名靠前的還能得到前所未有的豐厚獎勵,前十更是能得到一處金丹甚至元嬰前輩留下的洞府,在宗門繼續(xù)深造。
“不過那些洞府最后肯定都是落在那些凝脈期弟子手上了,和你我沒什么關(guān)系,咱們這些筑基初期的苦命人,還是好好想想怎么順利畢業(yè)吧。
“前七輪比斗是每個人都要參見的,至少得贏下三場才能拿到畢業(yè)證?!毙熜謬@了口氣,“這種時候,提前拜一拜祖師爺和歷任掌門總是沒壞處的,這些可都是之前的考官啊?!?p> “…………”
小師兄說的不錯,我的確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連畢業(yè)大考的事情都給忘掉了。
尤其對于我這種入門后修為就再沒怎么增長,劍法甚至還有所退步的弟子來說,畢業(yè)大考無疑也是道難關(guān)。
但現(xiàn)在我實在沒什么心情修煉。
別說七月份的畢業(yè)大考了,就算世界下一秒在我的眼前毀滅我也不再在乎了。
我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小師兄帶著他新交的女友自個兒去宗祠玩兒去。
至于我自己,則干脆在床上直接躺了下來。
滿腦子都是蘇蘇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