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趙國王宮。
砰!
“豈有此理!”
聽到龐煖派來的使者轉(zhuǎn)述成蛟的要求,趙王偃(yan)生氣地把桌子上的竹簡掃到地上。
“郭開,你說說,這成蛟莫非以為寡人腦子進水了?還沒打仗,就想要寡人割給他城池?”
“大王。臣以為可以先聽聽龐煖將軍有什么樣的看法?!?p> “嗯?”
察覺到趙王的眼光,使者急忙把龐煖安排慶舍前往韓國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使者的敘述,不等趙王開口,郭開便大聲贊嘆,“大王,此計甚妙啊?!?p> 停頓了一下,見趙王看向了自己,這才清了清嗓子,徐徐道來,
“大王,您想,這上黨一帶本是韓國舊地,先前馮亭意欲挑起秦國和我國矛盾,這才把上黨假意獻(xiàn)于先王,這才引發(fā)了長平之戰(zhàn)的慘劇。不僅如此,秦國一直以來對上黨一帶勢在必得,而我趙國卻并非如此,但現(xiàn)實是,自從馮亭把上黨獻(xiàn)給先王后,一直以來,在這塊韓國的領(lǐng)地上,卻是我趙國一直與秦國交鋒,韓國和魏國卻在一旁虎視眈眈、伺機而動,他們這是試圖用秦國消耗我國國力,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寡人就這么把上黨送出去嗎?”
“大王,這怎么叫做送呢?正如那長安君成蛟所言,這是投資。大王您看,”
說著,郭開繞過桌案,來到了一旁掛著輿圖的墻壁旁,一邊指點,一邊繼續(xù)說,
“大王您看,這是上黨,是目前我國與秦國頻繁交戰(zhàn)的地方。而北邊是燕國,那里李牧將軍正在率軍對抗他們,而東邊則是一直妄圖收復(fù)失地的齊國?!?p> “可以說,我國三面環(huán)敵,而最重要的敵人就是秦國,牽制了我國將近一半的兵力。假如我們把上黨讓給秦國,那么便是一石三鳥。”
“一石三鳥?那三鳥,說來聽聽。”
“我們主動把上黨割讓給秦國,然后與秦國結(jié)成同盟,我國西邊國境無憂矣,可以乘機休養(yǎng)生息,此其一?!?p> “西境無憂,我們便可以讓龐煖將軍回撤,去東方率軍出征伐齊,甚至我們還可以借此聯(lián)合秦國,一起攻打燕國,此其二?!?p> “第三呢?第三點呢?”
郭開指了指使者,笑而不語,但趙王好像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說成蛟?”
“大王英明!”
郭開心悅誠服,好像發(fā)自內(nèi)心地對大王的智慧感到贊嘆,夸張的表情在他的臉上看起來真誠無比,一點都不顯得做作。
趙王偃也很高興,和藺相如廉頗之類的老家伙們在一起討論政事時,他幾乎從來沒猜中過他們的想法,這一度讓他十分的不爽。
郭開則不同,自己總能夠猜中他的想法,這讓他感覺自己的智商重新回到了高地,這種感覺很爽。
郭開見到趙王偃終于笑了,自己也附和著笑了起來。他和說什么話都不給大王留余地的廉頗藺相如不同,他總是喜歡和大王猜謎,讓大王猜他的想法。
其實,這全是郭開的小手段。
比如,對于一件事情有什么對策,他如果想到三點,但他總會只說出兩點,留出最顯而易見的一條留給趙王偃說。當(dāng)然,即便如此,愚笨的趙王偃可能也猜不到。
不過沒有關(guān)系,無論趙王偃第三點猜的是什么,郭開都會露出出驚嘆的表情,并表示那正是自己所想的,即便它原本并不是,郭開也會用自己的嘴給它圓回來。
這就是郭開的為臣之道,也是他為什么能夠在一種老臣之中迅速得到趙王偃的青睞并對他位于重任。
“好,既然如此,那就擬定國書?!?p> “大王英明?!?p> 就在成蛟的計策取得初步成效之時,他卻病倒了。
原因便是那突如其來的襲擊了上黨一帶的大雨。
其實,他的病并沒有看起來那么重,只是有些發(fā)熱,時不時打幾個噴嚏,按照他長期練武的體質(zhì),抗一抗應(yīng)該過去了。
但自從穿越過來,更是經(jīng)歷了謀殺,成蛟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所以他也并沒有逞強,便趁著病順勢多休息休息。
更重要的是,成蛟想要通過自己生病這件事情提前離開秦趙交戰(zhàn)的前線,回到安穩(wěn)的咸陽,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生病就能回去,是因為在去年的時候,蒙驁將軍帶兵出征,在攻打趙國時突然染疾,因為蒙驁將軍年歲已老,又沒有出色的醫(yī)生跟隨在身旁,導(dǎo)致因為救治耽擱而不幸逝世。
得知這一消息的秦王政,十分痛心,雖然尚未親政,但仍然下發(fā)了自從他成為秦王后的第一道旨意,但凡秦國將領(lǐng)們?nèi)绻稣鞯臅r候染上重病,除非到了兩軍交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否則不得勉強,應(yīng)該及時回來養(yǎng)病。
當(dāng)然,這只是秦王政趁機籠絡(luò)秦國將領(lǐng)的手段,在秦國這種憑戰(zhàn)立功的國家,將領(lǐng)們恨不得天天在外面打仗,奉行的是輕傷不下火線的道理,甚至為了加官進爵,福蔭后代,他們寧愿戰(zhàn)死在沙場也不愿灰溜溜的因病提前回家。
但成蛟不一樣。
什么功勞,什么爵位,他現(xiàn)在都不在乎,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回到咸陽,等到政哥親政,出出謀劃劃策,等到統(tǒng)一中原后,幫政哥打開格局,告訴他,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著無窮無盡的財富,有著取之不竭的資源,有著不知疲倦的奴隸,更有婀娜多姿卻飽受壓迫的女人等待大秦去解救。
所以,成蛟即便沒有病那么重,但是他仍然表現(xiàn)的想要垂死一般。
不過,其他人不知道,都以為成蛟真得病得很重,甚至為此蒲鶮和蒲小樂都發(fā)生了爭吵。
“小妹,你在這干什么?我不是讓你親自去服侍長安君嗎?”
“兄長,我不過去了。”
“你不是挺喜歡他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這番模樣?”
“長安君好像并不喜歡我,寧愿和你打撲克,也不愿看我吹簫。”
“小妹,你怎么這么笨,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長安君病倒了,正是你和他親近的好時機。”
蒲小樂瞪大了眼睛,“真的?”
“你是我親妹妹,我還能騙你?快去!”
“我知道了?!?p> 恰好這時,送藥的侍女經(jīng)過,蒲小樂把她攔了下來,自己端著走進了成蛟的房間。
“長安君,該吃藥了。”
聽見這句話,躺在床上被刺殺都沒害怕的成蛟突然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