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棣帶著朱瞻垶趕到飛云壑的南邊出口時,阿魯臺部的人已經(jīng)開始了沖鋒。
亡命之徒。
朱瞻垶只能想到這個詞,因為這時候的阿魯臺部已經(jīng)完全瘋狂了,他們知道留在飛云壑內只能等死,哪怕沖出去之后還有明軍的堵截,但他們仍要試一試。
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接受已經(jīng)被宣判的命運,哪怕努力沒有結果,但近乎全部的人都愿意試上一試。
“還記得在滅狼口的時候我們是怎么做的嗎?”朱瞻垶第一時間把朱銘叫了過來。
“回殿下,記得?!敝煦憜蜗ス虻?,他已經(jīng)知道朱瞻垶想要做什么了。
“去準備吧,不過記得不要深入,就堵在隘口那里,等看阿魯臺的人有沖出去的跡象時再動。”
“是!”朱銘高聲回應,然后立刻帶著人朝著后方的補給部隊而去。
朱棣看著離開的朱銘,他也知道了自己這個大孫子想要做什么了。
“你在滅狼口那邊用過的計策很好用么?”朱棣看著自己旁邊的大孫子,語氣有些復雜。
有這么一個出色的繼承人他自然是高興的,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大孫子好像有點兒優(yōu)秀的過分了,這讓自己以后怎么在大孫子面前吹牛逼?
“不一定。”出乎朱棣的預料,朱瞻垶竟然搖頭否定了。
“按理說這里比滅狼口更加狹窄,不需要提前布置也能夠很好的執(zhí)行那個計劃,但有一點是滅狼口沒有的,那就是二叔正在帶人執(zhí)行火攻的方法?!?p> “火攻很有效,再搭配著木頭和石頭建成的墻壁,在大火灼燒之后這些石頭基本上能夠絕對阻擋住這些人?!?p> “但同樣的,那種伏擊的計劃就不能很好的執(zhí)行了,因為火藥易燃,很可能還未落到谷底就燃燒殆盡了?!?p> “那你還讓朱銘去?”朱棣用著反問的語氣,但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不好實施不代表著就完全不能實施?!敝煺皥炌χ绷诵靥牛樕蠞M是得意的笑容。
“只要往里走一走,二叔所布置的阻礙就能夠繞過去了,那里是必定沒有火的,因為阿魯臺的人為了突圍一定會把那里的火滅掉。”
“當然,溪水里那些由猛火油燃起的火是滅不掉的,孫兒要用的也就是那些火?!?p> “在那里把火藥傾倒下去,都不用點火就能夠讓火藥在臨近谷底的地方燃燒起來,給阿魯臺的人造成重創(chuàng)。”
“除了火藥,還可以用猛火油,想必他們會很喜歡的?!?p> 看著朱瞻垶臉上的笑容,朱棣覺得自己這大孫子有黑化的傾向,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他想要看到的。
赤子之心可不是一個皇帝該有的,哪怕只是繼承人。
朱銘的動作很快,在那爺孫倆說著話的功夫就已經(jīng)組織好了人,也準備好了火藥和猛火油,開始帶人爬山。
飛云壑周圍的山很陡峭,但也沒有陡峭到那種不可攀登的地步,這就給了朱銘等人機會。
而此時的飛云壑內,阿魯臺正在組織著一波又一波的沖鋒。
他從來沒想到,阻止敵人進入的天塹飛云壑也會成為他突圍的最大阻礙。
如果是擺開陣勢,阿魯臺有足夠的信心逃出生天,甚至是毫發(fā)無傷的逃出去,到時候只要給他時間,他就有足夠的信心東山再起。
吞并本雅失里,然后揮刀指向瓦剌,其次就是朵顏三衛(wèi),最后就能夠揮師南下……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空想,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活下來。
“忽魯禿!你們的人趕緊接上去!那堵墻里的木頭就快要燃燒殆盡了!明軍沒有那么多的猛火油的!”
“脫忽歹!讓你們的人趕緊準備羊皮!把所有的水袋都收集起來!灌滿水!”
“哈費思!讓你們的人把裝好水的水袋劃個口子扔出去!明軍的倚仗就是猛火油!猛火油遇到水就會跟著水流走!到時候該頭疼的就是明軍了!”
“勇士們!鼓起你們的勇氣!讓明軍看一看我們草原的勇武!沖出去!”
“明軍已經(jīng)發(fā)射過一輪火炮了!火炮的裝填速度很慢!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沖出去!首功者獎勵兩匹馬五頭牛!后續(xù)只要沖出去就獎勵兩頭牛十只羊!”
阿魯臺已經(jīng)近乎于癲狂,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次再不狠一點,他就會葬身在這飛云壑里。
到時候還談什么統(tǒng)一草原揮刀南下?一切都只是空談!
在阿魯臺癲狂的時候,飛云壑外的朱高煦也感覺到了棘手。
正如同阿魯臺所說的,明軍使用猛火油的確是很有效,但這也會對明軍自己產(chǎn)生影響。
阿魯臺的人所拋出來的水袋對猛火油產(chǎn)生了影響,讓大量的猛火油順著流了出來,順帶著還降低了那堵墻的溫度,這就讓阿魯臺的人有了理論上突圍的可能。
“爹!阿魯臺的人不要命了!”朱高煦沖到了朱棣的面前。
“他們不要命似的沖陣,還用拋擲水袋的方法給火墻降溫,這讓猛火油都流出來了,我們的將士都有點兒站不住了!”
“挖溝!”朱棣很是冷靜。
“讓人挖溝,把流出來的水和猛火油導入溪流中!”
“二叔,您讓將士們再撐一會兒?!敝煺皥炓查_口說道。
“侄兒已經(jīng)讓人帶著火藥和猛火油爬到飛云壑旁邊的峭壁上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從上方發(fā)動火攻,到時候阿魯臺的人肯定會后退的。”
朱高煦詫異的看了一眼朱瞻垶,但朱棣沒有開口否認,這讓朱高煦知道朱瞻垶所言非虛。
雖然是緩解了緊張的戰(zhàn)局,但朱高煦卻恨恨的看了一眼朱瞻垶。
他知道,這次自己可能又撈不到什么好處了。
現(xiàn)在基本上是個人都知道,朱瞻垶在朱棣眼中是無可替代的,一點點的好處都會被無限放大。
此戰(zhàn)之后,哪怕他才是功勞最大的人,但在老爺子的眼中自己的大孫子才是最好的。
這樣一來,朱高煦雖然依舊能夠得到相應的封賞,但那卻不是老爺子自愿的。
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