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祥符。
“你還真敢啊,就不怕我加害于你?”朱高煦下了馬車,看著不遠處的汪洋,語氣有些復雜。
“怕?怕的話侄兒又怎么敢找您隨行呢?”朱瞻垶從自己的馬車里下來,看著和朱高煦相同的方向,神情亦是有些復雜。
前世的他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如果非要說見過,那也只是在電影或者短視頻中見過,親身體驗的話絕對是第一次。
他們這還是在祥符并非是開封,就已經(jīng)能夠見到這種場面了,受災主要的地點開封會是個什么樣子怕是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有你們這么兩個兒子,你爹估計要頭疼死了?!敝旄哽阕旖菐Γ恳曔h方。
為什么要特意提到朱瞻垶兄弟二人呢?因為朱瞻基正從朱瞻垶的馬車里鉆出來呢。
“哥?我們到了?”朱瞻基還有些迷糊,他這一路上凈睡覺了。
“下來吧,雖然還沒到,但也差不多了。”朱瞻垶拉了自己的弟弟一把,然后看著遠處的汪洋。
“張侍郎,你們這就開始吧?!?p> “柳升,你把錦衣衛(wèi)留下保護我們,其他人你帶著跟張侍郎一起去開封查探具體情況吧、”
“記得盡早給爺爺回信兒,戶部尚書還在等著開封的受災情況決定糧食調(diào)撥的數(shù)目呢?!?p> “是!”張信而柳升同時拱手稱是,然后轉(zhuǎn)頭離開。
只不過,柳升在離開之前隱晦的看了朱高煦一眼,眼神中充滿著忌憚和疑惑。
忌憚是因為他害怕漢王趁此機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要知道太子的嫡長子和嫡次子都在這里了,剩下的除了庶子外,也就剩個嫡幼子朱瞻墡還在應天府了。
疑惑是因為他不解,不解朱瞻垶為何要特意點名讓朱高煦隨行,而朱高煦也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眾所周知,漢王和趙王對那個位置有覬覦之心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要左右皇上決定那個位置的候選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從子嗣方面下手。
如果太子無子,那么以皇上和漢王的經(jīng)歷,更換儲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對!是極有可能!
但想歸想,柳升卻沒有任何的停頓,遵循著朱瞻垶的命令帶著人和工部侍郎張信一起離開了。
有錦衣衛(wèi)在,這些問題不是他應該操心的。
“二叔,我們也走吧?”朱瞻垶看著柳升和張信離開,轉(zhuǎn)頭看向了朱高煦。
“你小心著點兒那個張信?!敝旄哽悴]有動,而是看著張信的背影說了起來。
“這個人你可能不太清楚,他的心思深沉的很。”
“這個張信之前是建文的人,在靖難之前曾奉了建文的命令去攻打老爺子,但這人卻臨陣變卦反了水,轉(zhuǎn)投了老爺子?!?p> “說的夸張點兒,老爺子靖難能成功,有這個人一份功勞。”
“本來這也沒什么,老爺子對他也挺好,事情到這里應該也要結束了,但這兩年這個張信仗著老爺子的恩寵開始恃寵而驕,這次極有可能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哦?”朱瞻垶嘴角翹起,看著朱高煦說道。
“二叔給我提醒,這還真是少見呢?!?p> “你想多了?!备惺艿街煺皥灥哪抗?,朱高煦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
“我只是覺得無論如何那件事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跟這個人沒什么關系,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的對手會在這么個小人身上栽了跟頭?!?p> “那作為你和你爹的敵人,我豈不是顯得很無能?竟然和這種人抱著差不多的目的。”
看著毫不猶豫的就轉(zhuǎn)身離開的朱高煦,朱瞻垶笑了起來。
“哥……”朱瞻基看著他的大哥,又看了看他二叔的背影,欲言又止。
“沒事?!敝煺皥炁牧伺淖约业艿艿募绨?。
“二叔沒有騙我們,這和我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這個張信的確不是什么好人?!?p> 張信這個人朱瞻垶是知道的,而且不只是知道而已,雖然不能說很清楚,但最起碼也算是了解了。
和朱高煦說的一樣,張信是憑著給朱棣告密而發(fā)跡的,畢竟也算是從龍之臣了。
不過這張信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是奸臣。
這個人膽子不小,但那都是仗著老爺子對他的寵信,沒了老爺子他什么都干不成。
歷史上,張信除了給老爺子告密之外最大的“成就”也就是貪了丹陽練湖八十里沿岸的土地以及江陰七十頃的官田,除此之外就沒做過什么大事兒了。
當然了,侵占這么多土地也算得上是大貪官了,只不過相較于那些個奸臣,這張信也就只是貪而已,想處理的話還是很簡單的。
甚至他連大明戰(zhàn)神身邊的那個太監(jiān)都不如,王振最起碼還算得上是做了一件禍國殃民的事情,而張信頂多只是殃民而已。
現(xiàn)在老爺子還念著靖難時候的情分,想要處理的話不太合適,最起碼也得找個合適且足夠的理由。
正想著呢,朱瞻垶等人遇到了他們來到這里之后的第一撥災民。
說災民也對,但還有一個更合適他們的詞:流民。
朱瞻基下意識的拉緊了朱瞻垶的袖子,突然出現(xiàn)了這么多的流民讓他有些緊張。
而比他更緊張的也有,那就是錦衣衛(wèi)。
除了要防著流民,錦衣衛(wèi)還得放著漢王,雖然名義上朱高煦此次出來只帶了十個近衛(wèi)之外沒有再帶任何人,但誰也說不準他有沒有提前準備。
所以錦衣衛(wèi)很緊張。
不過這些流民雖然離開了家園流離失所,但他們最基本的理智還是有的。
從朱瞻垶等人的儀態(tài)、衣著以及身后跟著的馬車就能知道不是一般人,這些流民之所以背井離鄉(xiāng)是因為他們想要求活而不是死于洪水之中,現(xiàn)如今又怎么會得罪這種權貴。
“你們想去哪里?”朱瞻垶示意錦衣衛(wèi)攔下了一個拖家?guī)Э诘哪腥恕?p> 也就幸虧錦衣衛(wèi)提前換了衣服,不然的話得把人家嚇個半死。
“回貴人,我們打算去洧川。”看著明顯是練家子的錦衣衛(wèi),那男人把老婆和孩子攬到了身后,半是恐懼半是鎮(zhèn)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