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子那雙閃閃發(fā)亮的眼睛,王天陽居然有點被震撼到。
她的心態(tài)太好了。
而且...
“你都攢了五萬多塊了?”
一旁,潘龍滿臉驚訝,脫口而出,問出了王天陽也想提的問題。
潘龍比葉子賺得多,可這么多年過去,他手里卻沒攢幾個錢。
王天陽又何嘗不是?
他賺得也不少,但花銷同樣很大。
如果不是給夏冰拍了那條視頻,拿了些錢,他現(xiàn)在手里也拿不出幾張鈔票。
而葉子一個月工資才3200塊,居然能攢下五萬!
“這有什么,我吃飯住宿酒店都包了,平時也花不了什么錢?!?p> “要是我能再節(jié)約一點兒,說不定還能攢更多?!?p> 葉子滿不在乎地說道。
她掰著指頭,細細數(shù)著平日里的花銷,給眾人介紹攢錢小妙招。
很多時候,她說的辦法都到了有些摳門的地步。
聽完葉子一番話,王天陽沉默了。
這完全超出了他對葉子的認知,在他的印象里,葉子這個人一直都很大方,而且花錢有點大手大腳。
比如她今天做客帶來的禮物,一條煙一瓶酒,都是在當(dāng)?shù)匦∮忻^的品牌,價格不低。
在這種方面她總是表現(xiàn)的比普通人更闊氣。
王天陽完全沒有想過,原來葉子背地里會這么“摳門”。
視線不自覺的看向隨意放在客廳角落的煙酒,王天陽覺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再去看葉子那張圓圓的臉蛋,他不再覺得稚嫩,反而生出了一絲敬意。
飯桌上,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潘龍一個勁喝悶酒,目光惆悵,劉浩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雙眼里裝滿了苦澀的心事。
老爹老娘一時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
“行了,大家都吃好了吧?”
王天陽突然站了起來,笑著拍了拍手:
“吃好了咱們就要趕下一場了!”
聞言,劉昊等人皆是為之一愣。
“還有下一場?”
鄉(xiāng)村的娛樂方式向來十分匱乏。
白天倒是能串串門子嘮嘮嗑,四處走動走動。
到了晚上除了看電視、打牌,還真找不出什么有趣的休閑活動。
在這方面,鄉(xiāng)村完全比不上燈紅酒綠的大都市。
“我家這娃前些天一趟趟往城里跑,搗鼓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回來。”
老娘接下話茬,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后來還把西廂房整了整,說是要專門搞一個接待客人的屋子,弄得花里胡哨的…我看你們年輕人說不定會喜歡?!?p> 老娘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趕人,讓年輕人都去西廂房玩。
鍋碗瓢盆留著她和老爹洗。
眾人想上去幫忙,老娘也不許。
他們拉扯一番后只好作罷,在王天陽的帶領(lǐng)下,往西廂房走去。
西廂房原本是家里的牛棚,后來家里把牛賣了,王天陽就請人把這里改成了休息室。
他專門買了個茶桌,又搞來了幾盆植物,把休息室裝點的頗為雅致。
原本他是想著,老爹老娘平日里心情不痛快的時候,可以來這里坐一坐,喝一杯茶。
他要是有什么煩心事也可以來這里舒緩壓力。
可休息室修好之后,他們?nèi)胰私y(tǒng)共沒來喝過幾次茶。
鄉(xiāng)里人哪懂品茶?老兩口要真有什么煩心事,還不如上村里找人嘮嗑。
王天陽好幾年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忙到腳不沾地,要四處去拜見親戚,也沒有時間往休息室轉(zhuǎn)。
以至于這間休息室始終空閑著,既不能住人,也不能堆雜物,非常浪費。
前幾天,王天陽和劉浩約定要讓朋友們來他家做客的時候。
他突然想起了陶淵明用“虛室”接待朋友的故事,頓時生出了靈感。
他家這間休息室,可不就是陶淵明口中的“虛室”嗎?
于是他心血來潮,大刀闊斧將休息室改造了一番。
“額,大家先把眼睛閉一下?!?p> 帶領(lǐng)劉浩他們?nèi)バ菹⑹仪?,王天陽咳嗽了兩聲,提示道?p> “咋,搞得神神秘秘的?”
三人嘴里抱怨了幾句,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期待。
他們閉著眼睛,在王天陽的帶領(lǐng)下一路走出客廳來,到了休息室門口。
王天陽推開了門,走進去將燈打開,才回過頭看向劉浩三人。
隨后他就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這三個二十多歲的大人,居然就跟小孩子一樣排排站著,乖乖閉著眼睛。
“可以睜開眼睛了。”
聽到王天陽的指令,三人才慢慢睜開眼。
他們的表情先是疑惑,接著一起走進休息室,東摸摸西看看,最后才露出驚喜的表情。
只見這個小小的休息室里,放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下方是一個環(huán)形沙發(fā)。
沙發(fā)對面,是一塊中等大小的投影幕布,此時已經(jīng)開啟了KTV模式。
天花板處,一個圓球形的七彩霓虹燈正在緩緩轉(zhuǎn)動,房間里一會變成紅色一會變成藍色。
潘龍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用力往沙發(fā)上按了按,感受了一下沙發(fā)的柔軟程度:
“你小子可以呀!居然把KTV搬到家里來了。”
大家剛剛在飯桌上都喝了酒,多少有了些醉意,昏暗的霓虹燈光,讓他們感到興奮。
休息室的桌子上早已擺了好幾罐桃酒,借著酒勁兒,潘龍興奮地給每個人都倒?jié)M一杯酒:
“喝,大家都喝!今天晚上誰也別想站著走出這道門?!?p> “干杯!”
他們興奮的坐在了沙發(fā)上,高高舉起手里的桃酒,一起碰杯。
隨后,潘龍激動地拿起話筒,點了一首朋友,聲嘶力竭唱了起來。
隨著音樂響起,大家都開始扯著嗓子說話。
劉浩和葉子的面龐,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怎么樣?有沒有覺得這里特別熟悉?”
王天陽舉起酒杯,沖著劉浩和葉子喊。
陶淵明不通樂理,但依然在他的虛室里擺了張琴,每次招待客人時就拿出來撫上一撫。
雖然他的琴發(fā)不出聲音,但也能說明,他在喝酒時,希望身旁能有美樂作伴。
王天陽不通樂理,但他同樣能夠享受到,美酒與音樂交融的快樂。
不過現(xiàn)在時代變了,他自然不會真的弄張琴帶回家。
休息室里這個有KTV模式的投影儀正好合適,平時可以喝酒唱歌,唱累了,還能看看電影。
“記得啊,我們高中畢業(yè)去的那家KTV就長這樣?!?p> 葉子望著頭頂?shù)膱A球,滿是感嘆。
往日回憶涌入腦海,王天陽又記起了那天的畫面:
“我記得你當(dāng)時唱了一首盛夏的果實?!?p> “這首歌到底是怎么唱的來著?”
在這個世界,依然存在著這首老歌。
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聽過這首歌。
雖然依然記得那段動人的旋律,但歌詞他是忘得一干二凈了。
聽了王天陽的話,葉子為止一愣,似乎回憶起了什么,眼里閃過一絲淚光。
她輕輕笑了笑,拿起了話筒。
“那我再唱一遍唄!”
不久后,潘龍那邊鬼哭狼嚎的歌聲終于停止。
葉子輕輕舉起話筒,放到嘴邊,認真的看著屏幕。
小小的休息室,響起了葉子安靜的歌聲: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
不去想你,你才會把我記起。
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