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我為紅樓來

第十二章 揚名

我為紅樓來 云先覺 3791 2022-04-28 22:06:58

  林黛玉回到自己的院子,吩咐紫鵑關(guān)上院門,才從小荷包里拿出那張從賈瑜書房里帶出來的宣紙,上面用小楷寫著: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嫻靜有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fēng)扶柳。

  白話文寫出來的這幾句話讀起來有些奇怪,但又別有一番獨特的滋味。

  雪雁端著一杯熱茶進來,見自家的姑娘坐在書案前面色復(fù)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心中好奇,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瞄了一眼,頓時驚呼道:“呀,這是哪個登徒子寫的?”

  她是林黛玉從蘇州老家?guī)н^來的小丫頭,林黛玉前幾年剛到榮國府的時候,賈母就說她帶過來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不堪大用,怕她們照顧不好,便把自己身邊的丫頭鸚哥送給了林黛玉。

  鸚哥來了后被林黛玉改名為紫鵑,很快取代了雪雁,成為林黛玉身邊的首席大丫鬟。

  在賈家或者是說在所有的大戶人家里,一直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姑娘小姐們身邊的首席大丫鬟也被稱為“副小姐”,她們享受著和姑娘小姐差不多的待遇,比如說住處、月錢、衣食、飾品等,但位置一般只有一個。

  但對于這一切,雪雁沒有爭,也沒有惱,默默的把這個“副小姐”的位置拱手相讓,繼續(xù)盡心竭力的做著份內(nèi)的事。

  雖然在林黛玉看來,紫鵑是最重要的丫鬟,但是雪雁在她心里的位置依然不可替代。

  賈家這些“副小姐們”大多都識文斷字,雪雁也不意外,一眼就看出來這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有“調(diào)戲”的意味。

  林黛玉大驚道:“小蹄子嚇我一跳!”說著又啐了一口:“慣會胡說,這雖是那瑜哥兒寫的,但必是無心之失,僅憑這一點,怎么能舐皮論骨、管中窺豹?”

  雪雁也不爭論,只是道:“姑娘可要收好了,若是讓寶二爺看見,指不定會怎么鬧呢?!?p>  林黛玉點點頭,又看了幾遍,默默的記在心里,再把它輕輕的折好,藏在了梳妝盒下面。

  ......

  賈政是個不圖享樂的人,平生不愛酒色,不戀權(quán)位,只好書籍文章,每次散衙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夢坡齋,或是看書,或是和單聘任等人談?wù)撛娫~歌賦、時事新聞。

  他見書房里沒人讀書,便詢問門子,那門子說瑜二爺一大早來面見老爺,說是今天不來讀書,想在家里宴請寶二爺他們,見老爺不在便囑咐奴才等您回來后再告訴您。

  賈政點點頭,不再多問,便和單聘任、卜固修等人談?wù)撈饡r事新聞來。

  正在他們各執(zhí)一詞,各抒己見的時候,聽見門子喊小蘭大爺來了,賈政抬眼望去,只見自己的孫子手里捧著一張宣紙走了進來。

  賈政心中一動,走上前接到手里細細的看了起來,然后一拍大腿,驚訝道:“絕妙好詩?!?p>  說著,把宣紙遞給單聘任,單聘任看完后贊道:“好一句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世翁,此為何人所作?莫不是寶世兄?”

  賈政嗤笑一聲,看向激動的賈蘭,問道:“如此佳作,你從何處得來?”

  “回老爺?shù)脑?,此詩乃是瑜二叔贈與孫兒的,應(yīng)是瑜二叔所作。”

  “瑜哥兒?好,好啊,來人,速去前院把瑜哥兒請來?!辟Z政大喜道。

  “侄賈瑜見過二老爺和諸位先生?!辟Z瑜微微躬身,給賈政行了一禮。

  “瑜哥兒,此詩是否為汝所作?”賈政求證道。

  “是的,此詩為侄兒偶然得之。”賈瑜面不紅心不跳。

  “偶然得之?世兄,我們怎么偶然不能得之?”單聘任開玩笑道。

  賈瑜看了他一眼,微微頜首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好啊,果然是進益了,不過愚叔觀此佳作,似有意猶未盡之意,莫不是此八句后面還有其它?”賈政疑惑道。

  賈瑜心里暗道:何止是有,還有幾十句數(shù)百字呢。

  “回二老爺?shù)脑?,僅此八句,再沒有了。”賈瑜想了想,決定說個謊。

  這時,旁邊的賈蘭卻賣乖道:“瑜二叔,你送給琮叔的那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dāng)自強與我這八句嚴絲合縫,對仗工整,難道不是出自這首詩里的嗎?”

  賈瑜還沒說話,賈政又高聲贊道:“好一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dāng)自強,瑜哥兒,別說那八句,僅憑此一句,汝便能名垂青史,對了,此句沒有上下闕嗎?”

  賈瑜想了想道:“偶爾得到的殘句,此時并無上下闕?!?p>  “好,不著急,以后再補全就是?!辟Z政捻著胡須,心里有些失望。

  單聘任、卜固修等人紛紛湊上來恭賀,這個說“若不是世翁教誨,世兄安能寫出此等佳作?”,另一個道“若是名留青史,也是世翁的名字在世兄之前?!?p>  賈政被這幾個清客相公的馬屁拍的老臉通紅,推脫道:“我這等瓦石難當(dāng)?shù)某竺?,怎能位列珠玉之前??p>  又道:“將來瑜兒若能于文一道有所成就,我這個做堂叔叔的就心滿意足了?!?p>  單聘任等人紛紛道“依世兄之才,聞名天下只是時間問題,世翁勿慮?!?p>  “瑜哥兒”和“瑜兒”,這兩個稱呼,只差了一個字,然而一字之差,意味卻已是天壤之別。

  前者是長輩對晚輩最常見的一種稱呼,如“珍哥兒”、“琮哥兒”,叫起來不甚親切,對不熟的人也可以用,如“蕓哥兒”,而后者,叫起來就更顯的親近,有點“家人”的意思,如“璉兒”、“蘭兒”,這兩個一個是他親侄子,一個是他孫子。

  賈政見那些自己聽了都臉紅的馬屁到了賈瑜身上,就像是鵝毛落在水面上,泛不起半點漣漪,又見他不卑不亢,有禮有節(jié),心中愈發(fā)歡喜,告誡道:“瑜兒不可驕傲自大,應(yīng)再接再厲,須知滿招損,謙受益,學(xué)無止境?!?p>  “是,老爺?!辟Z瑜投桃報李,把之前對賈政的稱呼里面的“二”字給省略掉了。

  “此詩無名,有礙觀瞻,瑜兒可有好名字?”

  “侄兒愚鈍,煩請老爺賜名?!?p>  賈政大喜,思慮再三,捻須道:“不若就喚作勸學(xué),言簡意賅,立意深刻?!?p>  “端的好名字?!辟Z瑜拜道,單聘任等人也紛紛拍起馬屁來。

  “這原稿為叔甚愛之,只能卻之不恭了,待我再臨摹一份給蘭兒?!?p>  賈蘭小臉一垮,后悔不迭。

  ......

  不知不覺又過了三日。

  這期間,一首《勸學(xué)》毫無征兆在京城里流傳開來,因此詩讀起來雋永深刻,又通俗易懂,一時間,上至士子儒生,下到販夫走卒,人人傳唱。

  盛京城南外,相去十里之遙,有一處龍盤虎踞的寶地,上筑有一處園林,名喚杏園,此園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園內(nèi)廳殿樓閣,崢嶸軒峻,隱有蓊蔚洇潤之氣。

  相傳此園為當(dāng)今天子為太上皇修筑的養(yǎng)老之地,竣工已有數(shù)年,只因太上皇沉迷修道又一直不曾入住。

  后來當(dāng)朝天子不忍見其荒廢,遂將其交由內(nèi)務(wù)府打理,并昭告天下,準許所有秀才以上功名的士人入園游玩,也算是給全天下的讀書人的一個特權(quán),因此杏園很快就成為了大梁士林中當(dāng)之無愧的圣地,可以說是人人向往。

  大梁人口億萬,建國百年以來一直優(yōu)養(yǎng)文人士子,又兼重視教學(xué),科舉開明,因此全天下的讀書人竟在總?cè)丝谥姓剂税僦?,秀才更是有如過江之鯽,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為了避免進園游玩的人過多,所以這里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尋常的舉人每年只能進來游玩一次,以感皇恩,進士以上不限次數(shù),舉人以下無權(quán)進入,雖有悖了天子的旨意,但這么多年下來,慢慢的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那些被歧視的秀才和童生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辦法。

  全天下的讀書人雖然都屬于士林,但又不是每一個讀書人都屬于士林。

  風(fēng)和日麗的冬日,和三五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一壺清酒或一盞香茗,一邊欣賞冬景,一邊博古論今,吟唱詩賦,實乃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望天閣,位于杏園正中,四層的繡樓,只有一層對外開放,長寬各數(shù)十丈,四周掛著簾幕,閣內(nèi)燒著地龍以御寒冷。

  閣內(nèi)人聲鼎沸,上百個身穿華麗絲綢長袍的士子或三五個,或十?dāng)?shù)個的聚坐在一起高談闊論,往來侍奉的小廝皆是身穿青衣,頭戴四角方帽,或是端茶倒水,或是燒爐焚香,好不熱鬧。

  “諸位仁兄,對近日京中流傳的那首勸學(xué)詩可有所耳聞?”一個略有些富態(tài)的士子站起身,笑呵呵的說道。

  “蕭學(xué)兄,可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首?”另一個士子問道。

  “正是,依我之見,此詩寫的極妙,完美的詮釋了我輩文人的風(fēng)華和榮耀,風(fēng)流至極,蕩氣回腸,我甚愛之?!蹦鞘拰W(xué)兄煞有介事的說道。

  這蕭學(xué)兄此番言論沒收獲到多少的贊美和認同,反而在場的很多人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想這廝不過一秀才功名,只因他老子是平陽伯,所以才能走后門混跡于此,而且據(jù)小道消息說,這廝身上的秀才功名好像都是家里花錢買來的。

  平日里這廝滿口市儈粗鄙之語,張口閉口就問候別人父母,此刻竟大言不慚,毫不羞恥的說什么“我輩文人的風(fēng)華和榮耀”,真是那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有人鄙夷,必有人吹捧,他身邊那人拍地而起,大聲贊道:“蕭學(xué)兄所言甚是,依在下看,不出三年五載,我輩之中又要多一人矣?!?p>  又有一人起身道:“我怎么聽說此詩的作者前段時間還跳了護城河?當(dāng)時鬧得沸沸揚揚,我也聽了幾句?!?p>  “據(jù)我所知,這小郎君跳護城河是因為他那不著調(diào)的堂兄弟?!币粋€人冷笑道。

  “???這里面莫非有什么名門望族的秘史不成?學(xué)兄速速說來?!?p>  那個人立刻不說話了,雖然他是知道些許的實情,但這里人多眼雜,他要是說出來,搞不好第二天就會傳到肇事人耳朵里,到時候嘴巴是快活了,屁股可就要受罪了。

  見他閉口不言,眾人紛紛大感無趣,絕大多數(shù)人都喜歡聽別人閑話。

  又一人起身道:“我只聽說那小郎君跳了護城河后,過了好一會才被撈上來,最奇的是回家休養(yǎng)了三五天,竟然沒事了,你們道奇怪不奇怪?!?p>  眾人皆道必是老天有眼,不忍見此天才魂歸太虛,所以才護他周全。

  “我聽說,這小郎君跳護城河是因為被那寧國府的賈珍所逼,聽說里面還有件見不得人的丑事?!辈恢朗钦l趁亂說了一句,又把眾人的好奇勾了起來。

  那人見大家都熱切的看著自己,連忙擺手道:“我只聽了這兩句,其它的就不知道了,蕭學(xué)兄是勛貴之家子弟,消息要比我們靈通,說不定知道些許內(nèi)幕。”

  話說這蕭學(xué)兄昨晚縱欲過度,一直鬧到后半夜才睡下,此刻正身軟體乏,睡意闌珊,迷迷糊糊之中聽見有人說起那寧國府的賈珍,瞬間就來了精神,起身道:“你們要是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