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進化
雪原歷史上曾有三次大圍剿行動，第一次是由艾里留克帶領(lǐng)的雪原集團軍圍剿巨顎行動，這次以失敗告終。
第二次還是艾里留克帶領(lǐng)的雪原集團軍圍剿巨顎，只不過這次雪原集團軍幾乎全軍覆沒。
第三次大圍剿行動由第二代雪原主寒露帶領(lǐng)雪原集團軍與帝國第三集團軍聯(lián)合行動，首次實現(xiàn)了將雪原區(qū)域的數(shù)十萬感染者全部消滅的輝煌戰(zhàn)績。
只是代價依舊是傷亡慘重，不光士兵大量死傷、載具和武器裝備也都破損的無法使用。
況且……失去的也不僅僅是雪原士兵。
“報告將軍，我們只找到了軍團長的配槍和……他的一部分?！?p> 雪原士兵將一床擔架抬了過來，擔架上蓋著一面白布，底下鼓鼓囊囊的，還有血從擔架下方的布料滴到地面上。
張言河一把扯開白布，躺在擔架上的只有一條腿和一只手，永凍霜星還插在大腿一側(cè)的口袋里，只是光澤已經(jīng)暗淡了下去。
“讓我靜靜?！?p> 張言河轉(zhuǎn)身找了一處巖石坐下，連腿都斷了一條，完完全全是致命傷，就算我沒有當場死亡，等張言河找到位置的時候也只能找到一具冰冷的尸體。
“節(jié)哀?！?p> 卡斯替走過張言河的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軍……我們還繼續(xù)搜索嗎？”一旁的雪原斥候向張言河請示道。
“不必了，收拾東西，準備回要塞，卡斯替將軍，慶功宴明晚舉行，請帶領(lǐng)弟兄們七點前到達?！?p> 張言河咬了咬牙，向卡斯替敬了個禮，帶領(lǐng)雪原士兵分批離開。
“咱們也撤吧?！?p> 黑衣士兵們也收拾了一下殘存的裝備，將己方士兵的尸體帶上運輸車，在卡斯替的指揮下返回帝國要塞。
在兩批人都離開后，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上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動靜。
一處雪地突然像沙漏內(nèi)部一樣開始凹陷，雪粒翻滾著想要填補下方的空缺，但一只拳頭直接打穿了這處雪層薄弱的區(qū)域。
“真不容易，出來了?！?p> 另一只手也從下面伸了出來，我在雙手的支撐下費勁全力從厚厚的雪層中爬了出來，身上滿是潮濕的水痕。
緊貼著我身體的女孩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一直在向四周觀望，不過可能是因為從很黑的地方一下子到了外界，有些睜不開眼。
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她仿佛對這個世界有一種強烈的新意，就好像失去視力的盲人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一樣。
雪停了，陽光從陰云之中的一束縫隙里照射下來，被照亮的雪地如同一條路延伸向前方。
張言河坐在雪原要塞的指揮塔辦公室里，手上忙著寫一張三頁的報告單。
那是關(guān)于此次戰(zhàn)役的損失報告和寒露戰(zhàn)死的死亡說明書，以及自己的辭職信。
當然，張言河沒有忘記刪掉同帝國聯(lián)合作戰(zhàn)這段紀錄，對于貿(mào)易聯(lián)盟來說帝國是敵對勢力，雪原在沒有報告甄選城的情況下就擅自與帝國結(jié)盟已經(jīng)構(gòu)成了通敵罪。
沉重的氣氛下，張言河很快就在紙上留下了最后一筆，他將筆桿擱置在一旁的筆架上，起身望向窗外，想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快兩年的要塞城市。
還沒等他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背后的辦公室門被緊促地敲擊了三下。
“請進?！?p> 張言河話音未落，蘇天啟一把擰開辦公室的大門走進來，跑到了張言河面前。
蘇天啟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純白的新衣，按照雪原外勤人員的衣服和自身喜好增加了部分修飾，他現(xiàn)在也是雪原不可或缺的戰(zhàn)力之一。
“將軍！出大事了！”
蘇天啟的表情中帶著驚喜，他胸口上下劇烈起伏，應該是全速奔跑到將軍辦公室的。
“別急，慢慢說?！?p> 張言河看著面前的少年，蘇天啟來的正是時候，張言河打算自己辭職后把部分的軍權(quán)交到蘇天啟手上。
“寒露軍團長回來了！”
蘇天啟喊出了這句話，張言河先愣了兩秒，大腦差點沒反應過來，但接下來他猛地邁開了腳步。
張言河沖的太快，蘇天啟看到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從自己面前閃到了門口，隨后沖下了樓梯。
指揮塔距離雪原要塞的大門有幾百米的距離，他便一眼看出，被人群圍起來的正是我。
“寒露，你去哪了？”
張言河三步并做一步?jīng)_到我面前，雙手扶住了我的兩肩。
突然，他往后撤了一步，眼神也帶上了凜冽。
就在他雙手碰到我的肩膀的瞬間，一股驚人的殺氣從我身旁釋放出來，讓張言河都有些吃驚。
殺氣肯定不是我放出來的，張言河的目光越過我的身側(cè)，看見了一個嬌小到幾乎被我擋住的身影。
“孩子？軍團長，你從哪里找到了一個孩子？”
雪原副官盯著這個身高也就一米五的少女，他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兜，找出了一塊壓縮餅干遞過去。
張言河與孫耀宗同時伸手抓住了副官的手臂，硬生生給他拽了回來。
副官肉眼凡胎看不出來，但其他人都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張言河很清楚，那龐大聚而不散的危險氣息就是這個少女身上散發(fā)的，而孫耀宗研究感染生物多年，也一眼看出了很多異于常人的特征。
“將軍？”
雪原副官看著張言河嚴肅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于是仔細觀察幾步外的少女。
她的長發(fā)是一種純粹的黑色，沒有一絲雜色，眼瞳呈現(xiàn)出一種清澈的湖藍，白皙娟秀的臉更不似人間之物。
少女身上的衣服顯出一種銀白色的綢緞感，還是我在雪洞中一點點用生存輔助儀的納米打印功能織出來的。
“別緊張言河，你看這孩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我走到張言河一旁，輕輕在他耳邊詢問道，經(jīng)我這么一提醒，張言河才反應過來。
“等等，這孩子怎么看上去這么像亞葉？寒露，這是怎么回事！”
張言河再確認了一下，現(xiàn)場的雪原集團軍里認識亞葉的也就我們兩個，的確就是亞葉的樣貌，只不過年輕到了初中時期。
“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亞葉是誰，但那玩意絕對不是你們認識的熟人，電腦分析結(jié)果出來了，那個東西是帝王級感染體?！?p> 孫耀宗在張言河錯愕期間就用放在周圍的感染能偵測儀掃描了我?guī)Щ貋淼纳倥?，顯示出來的結(jié)果讓他嚇了一跳。
那小小的身體竟然蘊含了整整一只力量型帝王級感染體的高濃度感染能，如果不是儀器的數(shù)據(jù)出錯了，那面前的這個少女身上攜帶的感染能幾乎與七惡魔相同。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nèi)蕵肥??！?p> 我?guī)е┰谋娙俗呦驃蕵肥?，一路上我將被雪崩掩埋后發(fā)生的事詳細地告訴了伙伴們。
在雪洞中，巨大的帝王級感染體尸體快速溶解成了黑色的粘稠液體，百川入海似的以少女為中心匯聚。
更神奇的是，那些黑色的高濃度感染病毒就那樣覆蓋到了少女的皮膚上，隨后快速消失，就好像被吸收了一樣。
最后巨顎體那龐大的身軀整個地消失了，原地就只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壓痕。
以前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感染體還能恢復成人類的情況，不過我也不確定她是否會再變成怪物，所以就帶回來了。
“這可能是一種在特殊情況下發(fā)生的緊急進化?！?p> 孫耀宗聽了我的描述，說出了他的推測。
“由一只足以毀滅大半個雪原集團軍的惡魔變成這么嬌小的一只，你告訴我這叫進化？”
副官感覺不可思議，他知道感染體會進化，可迄今為止所有感染體的進化都是為了更好的獵殺人類，有的多長了個頭，有的多了條尾巴，有的多了毒液，哪有主動把自己的爪牙收起來的。
“不……聽了你的描述，我認為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她是迫不得已才往這個方向進化的?！?p> 孫耀宗指著少女的臉，又看了看我和張言河。
“在那種被咱們重創(chuàng)瀕死、還跟一個失心瘋發(fā)作的敵人頭目關(guān)在一起的情況下，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讓你不攻擊它，所以它被迫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笑話，我怎么可能因為她變成這樣就不知道她是感染體？”
“那我問你，自從她變成這樣子后你有開槍打她過嗎？”
孫耀宗一下子給我問住了，的確，自從巨顎變成這個形態(tài)后，我多次想要攻擊她但都下不去手。
“所以她認為只要保持這個樣子你就不會攻擊她，于是就一直保持到了現(xiàn)在，這是生物適應環(huán)境的手段?！?p> 孫耀宗把娛樂室的門關(guān)上，這種關(guān)鍵時刻不能讓普通士兵知道這事，本來就死了那么多人，現(xiàn)在更容易動搖軍心了。
“可是她為什么會知道亞葉的樣子？那么多雪原集團軍，而且第二次大圍剿幾乎是兩年前了，它的記性這么好？”
張言河的手一直按在紅蓮劫焰上，雖然現(xiàn)在巨顎是這個少女的形態(tài)，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變回那個巨大的感染體。
“我推測她是讀了寒露的記憶，并按照寒露最下不去手的形象給自己進化出了這個擬似人形?！?p> 孫耀宗湊近了少女，觀察著她全身的肌體，逐漸露出了驚喜的臉色。
“果然……寒露你還是放不下亞葉啊，不過她為什么會是幼年體的亞葉形態(tài)呢？難不成寒露你喜歡……”
“住嘴??！”
我急忙打斷張言河的話的時刻，站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將頭抬了起來，雙眼向上翻白，臉從中間裂開了十字形切口。
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覺到了她對張言河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