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城,作為燕國的首府,自然是繁華而熱鬧的,到了晚上,富人有富人的消遣去處,窮人有窮人的市井閑逛。
高陽匆匆逃出家門,茫然沒有方向,腳下卻不自覺的走向了夜市。
在傻子以前的記憶里,夜市是他常逛之處,好像他最快樂的時光都在夜市里,街邊攤頭上各種各樣好看的玩具,就算買不起,看看摸摸也能樂,香氣撲鼻,勾人饞蟲的小吃,就算不吃,聞一聞也覺得美。
他步入夜市,邊走邊看,可是現(xiàn)在的他沒興趣去欣賞玩具了,也沒心情去嗅各種美食的味道了。
他被憂愁填滿了心房,到底該怎么辦?
他正心事重重的走著,迎面碰到了老宋,老宋的脖子上騎著五歲的小兒子,一邊逗著孩子一邊走了過來。
“哎,傻子”,老宋看到他,開口招呼他道:“又來瞎逛了?”
高陽看著他,開口第一句問的就是:“宰相府的糧食送完了嗎?”
老宋一笑:“你這個傻小子,啥意思”,他轉(zhuǎn)頭向著四周看了看,放低了聲音:“還想著人家千金小姐呢?”
高陽輕輕敲了他一下:“正經(jīng)點?!?p> 老宋噗嗤一笑:“正經(jīng)?”
高陽可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將他拉到了邊上,低聲問道:“老宋我問你,有什么辦法可以進(jìn)入宰相府?”
老宋臉上原本可樂的笑容消失了,變得正兒八經(jīng)的了:“我說兄弟,我們知道你傻,但你不能傻到去找死啊。”
孩子此時在父親的脖子上叫道:“爹,我要那個木偶?!?p> 老宋連忙哄孩子:“乖兒子,爹跟傻叔叔說話呢,稍等一會啊。”
哄了孩子,他又說道:“宰相府你又不是沒去過,每回送糧食過去咱們最多到人家?guī)旆?,再往里一丁點都不行,你還想咋的,直接進(jìn)去找人家千金啊,你這傻勁簡直傻到天上去了,你要再犯傻,元宙大帝都救不了你?!?p> 高陽一邊聽他嘮叨,一邊也在思考著,確實,宰相府守衛(wèi)森嚴(yán),不是隨便就可以進(jìn)的,更何況林思媛穿越之后,成了宰相府的千金,她所住的地方別說外人了,就算宰相府自己的男家丁都不得越雷池半步。
“爹,我要那個木偶”,老宋他兒子又叫了起來。
“好,好,讓爹來看看”,老宋轉(zhuǎn)身,向旁邊走了兩步,賣木偶玩具的就在他們邊上。
“爹,我要那個最大的”,他兒子繼續(xù)嚷嚷著。
老宋的目光看向了那個最大的木偶玩具:“那個不行,太貴了?!?p> 那賣木偶的攤主趁機說道:“不貴,不貴,就十文而已,今天你把兒子哄高興了,兒子長大后孝順?!?p> 老宋一瞪眼:“十文還不貴,你哄鬼呢,兒子,不買,看看別的?!?p> 他轉(zhuǎn)過身來:“哎,傻子,我?guī)鹤尤e處看看,你別犯傻了啊?!?p> “不嘛,不嘛”,兒子在他脖子上扭動著鬧脾氣:“我就要這個?!?p> 高陽走上前,伸手往兜里掏去,掏出了一錠銀子,連著那銀子一起掏出來的,還有那道抗揍符。
他稍微看了看抗揍符,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便把符咒揣了起來:“我?guī)湍阗I吧?!?p> 老宋看著他手里那一錠銀子,眼睛瞪得溜圓:“咦,傻子,你哪來的?”
高陽伸手將那最大的木偶玩具取了過來,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遞給了孩子,把銀子遞給了那攤主:“找零?!?p> “哎,哎”,老宋急忙阻止他:“兄弟,不用……”
高陽抬頭看了看開心的孩子:“我不會白送的,回頭說不定我還有事找你幫忙呢。”
老宋聽他這么一說,立即發(fā)自內(nèi)心的拒絕:“少扯淡啊,宰相家我可惹不起,得罪了他們,我祖宗三代的頭都不夠砍的。”
高陽催著那攤主:“老板你快點”,而后又對老宋說道:“我都沒說什么事,你瞎猜什么,自己嚇自己?!?p> 等那老板找了一大堆的零散的銅板,給高陽沉甸甸的拿了,兩人離開了攤點,老宋還一個勁的嘀咕:“傻子,你到底要干啥?”
高陽淡然的擺了擺手:“沒事,逛街”,他抬頭看著老宋的兒子:“乖兒子,要吃什么,跟叔叔講?!?p> 老宋已經(jīng)墜入云里霧里了:“我說兄弟,你這錢哪來的,干凈嗎?”
高陽帶著他走到賣糖葫蘆的地方,拿下一串來,遞給了老宋的兒子:“你敢說林將軍的錢不干凈?”
老宋愣了愣:“那不敢,哎,傻子,我怎么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呢,你不傻啊,不對,不傻又怎么能干那種傻事,你到底傻還是不傻呢?”
高陽付了錢:“別廢話,走吧。”
陪著老宋逛了一陣,他便跟他們父子倆分開了,一個人悄悄的去了賣筆墨紙硯的地方,又花了一些錢,買了一堆東西,悄悄的在身上掩藏著,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回到家,父母都還坐在燈下,他匆匆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到了自己的臥房門口,站住了,回頭問道:“她走了吧?”
父親不滿的盯著他道:“人家一片癡心,你說你……唉!”
他沒有理會父親了,推門進(jìn)去,迅速的在門邊將東西放下,然后轉(zhuǎn)身去拿了一盞燈,點亮了,端著燈進(jìn)了臥房。
燈光照亮了小小臥房,豆腐姐果然已經(jīng)不在了,他松了口氣,趕緊放下燈,關(guān)上門,把門栓插死了。
父親從桌前起身了,走到他的門外,敲了敲:“哎,老子跟你說話呢?”
高陽在里面答道:“爹,你們別再為我操心了,我保證不再給你們?nèi)锹闊?。?p> 父親沉吟了片刻:“可你也不小了,就算不給我們?nèi)锹闊?,你總該成家,為我們高家傳宗接代吧?!?p> 高陽在臥房里抓了抓腦袋:“爹,你想過沒有,豆腐姐以前成過婚,為什么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你不怕……爹,你懂的……”
門外,父親仔細(xì)一想,對啊,萬一秦寡婦是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那豈不是白忙活嗎,還傳什么宗接什么代???
他沒有再跟高陽嘮叨了,只說了一句:“行,你早點睡吧”,然后,他就離開了,帶著他娘又去悄悄的交流了。
高陽三言兩語把父親打發(fā)走了之后,將那些筆墨紙硯等物品給藏了起來,然后,躺下去睡了。
黑夜漫漫,燕都城漸漸夜深,街上再無閑逛的人影,只有更夫走過大街小巷,敲打著,吆喝著:“三更了……”
高陽被打更的聲音驚醒,他睜開眼,在床上坐了起來,打著火石,點亮了燈,下了床,悄悄摸出自己買的筆墨紙硯。
他先將墨磨好,將紙裁了,鋪在地上,提起筆,沉思了一陣,龍飛鳳舞,寫下了一段地球文字。
地球東方國那四四方方的文字跟元宙大陸的文字是迥然不同的,穿越之后,他會說元宙大陸的語言,但元宙大陸的文字,他卻基本沒學(xué)過,不過,自己今晚要做的事,與元宙大陸文字無關(guān),只要東方國文字就夠了。
第二日,宰相府大門外那青磚墻上,貼了一張很顯眼的白紙,白紙上,畫著一堆奇奇怪怪的符號。
早起的人們發(fā)現(xiàn)了這一張像是布告一般的紙,只是誰也看不懂,便圍在宰相府的大門外議論紛紛,不多時,好奇的人們便圍了個里三重外三重。
門外的動靜驚動了宰相府的家丁們,趕緊出門隔開了眾人,只是家丁們看了一陣之后,也不知道紙上到底寫的啥,又不敢輕舉妄動,便急忙報告家主。
事情很快報告到當(dāng)朝宰相林震南的面前,他匆匆穿戴一番,帶了幾名家丁,一起出門查看。
“爹”,大兒子林嘯天比父親早到一步,看了一通,也是完全找不到北,見父親匆匆前來,趕緊鞠躬施禮。
林震南走到墻根下,微微抬頭,對著那些文字看了一番,眉頭緊鎖,他身居要職,是國家重臣,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在王室的監(jiān)視之下,凡事都需謹(jǐn)言慎行,家門口出現(xiàn)這樣的文字,究竟是福是禍?
他稍微看了片刻,對林嘯天說道:“揭下來吧,讓民眾都散了?!?p> 那幅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文字被林嘯天親手揭了下來,帶回宰相府去了,而后,宰相府大門緊閉,家丁們驅(qū)散人群,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但出現(xiàn)這樣的事,是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的,各種各樣的傳說很快便在街頭巷尾流傳開來了。
卻說宰相府大門緊閉之后,林嘯天拿著那幅文字,跟著父親,匆匆的到了父親的書房,關(guān)了門,這才又把那紙張在桌上鋪開來。
父子倆看了一陣,研究一陣,無奈,一竅不通。
“爹”,林嘯天看著父親:“你怎么看?”
林震南摸著胡子:“此事頗為蹊蹺,為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此事恐怕已經(jīng)在滿城傳開了,相信王宮也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天兒,傳令下去,封鎖消息,府中任何人不得討論此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另外”,他將紙疊了起來:“快上朝了,我們也沒什么需要藏著掖著的,主動上交大王?!?p> 林嘯天領(lǐng)會:“雖然我們對大燕國忠心耿耿,但爹身居要職,也得提防有人陷害?!?p> 林震南點點頭:“是這個道理,用餐去,別誤了上朝”,他將紙放進(jìn)了袖子:“吩咐嘯云暗中展開調(diào)查?!?p> 這幅文字正是高陽昨晚連夜寫的,然后悄悄的貼在了宰相府大門右側(cè)的墻上,其實他是寫給林思媛的,元宙大陸的人不可能看得懂地球東方國文字,但林思媛是一定懂的。
但他卻失算了,林思媛壓根就沒機會看上一眼,而且宰相府后來封鎖了消息,不許大家議論,所以,今日一早發(fā)生在大門外的事,她一無所知。
而且他也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幅誰也看不懂的文字,不但在坊間傳開,而且驚動了當(dāng)今燕王,震動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