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燒眉頭

　　襄平城內(nèi)，公孫淵已急得來回的踱步，謀士賈范坐在一旁，險些被燕王的身影給晃暈了，不由道：“王上，戰(zhàn)爭的事急不得，稍安勿躁?！?p>　　“急不得？哼！”

　　公孫淵冷哼一聲，臉色氣得鐵青，沉聲道：“既知戰(zhàn)爭急不得，也應(yīng)知道拖不得。本王被困襄平，此時朝不保夕。楊祚、卑衍駐軍首陽山，就是不發(fā)兵增援，此乃何意？篡位自立是么？”

　　持續(xù)將近半個月的圍剿之戰(zhàn)，襄平城內(nèi)的燕軍折損大半，拼了命的守城拒敵。也幸好高句麗部隊有萬余人在首陽山被楊祚率領(lǐng)的燕軍殲滅，目前圍困襄平的外族聯(lián)軍僅有兩萬人。

　　再加上七月以來，河訊暴漲，大雨連綿不絕，高句麗、鮮卑所駐扎的軍營也因河水所淹，平地水深二尺，也是叫苦連天。

　　萬幸的是，襄平城因為有公孫修提前七個月修筑堤壩、擴(kuò)寬河道以及疏通，連月的傾盆大雨并沒把襄平給淹了，城中年久失修的水利都調(diào)備完善。

　　若真的被大水灌城，恐怕襄平城早就被攻破了。

　　賈范皺眉道：“世子殿下也在首陽山，按理說他應(yīng)該會發(fā)兵來救?！?p>　　公孫淵聞言一愣，他知道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這幾個月有些許反常，腦袋跟突然開竅了似的，連司馬懿跟諸葛瑾都被他一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也樂得在后方當(dāng)個甩手掌柜，畢竟親冒流矢在外沖鋒打仗也是極其危險的。

　　聽到公孫修也抵達(dá)了首陽山，公孫淵臉色鐵青：“這個兔崽子，臨門一腳了，還駐軍不救？”

　　賈范道：“或許，世子殿下是擔(dān)心高句麗人的疑兵之計？”

　　公孫淵眉頭緊皺起來，搖頭道：“絕無可能，這小子機(jī)警的很，也突然變得擅用兵法跟各類的奇技淫巧了，怎可能會不知襄平危急，此時不救，何時來救？”

　　他心中可謂萬分緊張，眼下大雨連綿暫時阻礙了高句麗的進(jìn)攻，可雨水一旦退卻，必然又是惡戰(zhàn)。公孫修再不派援軍支援，說不定襄平哪天擋不住，他的首級可能就直接傳檄洛陽了。

　　賈范大感疑惑，他早已聽聞這幾個月以來，世子殿下率領(lǐng)燕軍成功的攪亂了魏軍的步伐，讓司馬懿都承擔(dān)不小的損失，可謂屢建奇功。賈范心想兵臨首陽山卻不救襄平，此事大為蹊蹺，皺眉道：“王上，世子殿下會不會另有安排？”

　　公孫淵心急如焚，很想命人寫一封破口大罵的書信，可轉(zhuǎn)念一想：“遼東八成的兵權(quán)都握在他的手里，本王如若表現(xiàn)的氣惱，這小子不來救駕，那襄平就要遭殃了。眼下只能撫慰，不可激將?！?p>　　前思后想，他轉(zhuǎn)頭望向賈范，說道：“愛卿，此事須有你出面，幫我好言撫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切不可惹怒了這小兔崽子?！?p>　　賈范聽公孫淵如此說，一顆心也緊張了起來，肅然道：“王上是擔(dān)心世子擁兵自重，不肯救駕，坐觀王上受圍困之苦么？”

　　公孫淵長嘆道：“都怪本王一時心軟，見他屢建奇功，便把大部分的兵權(quán)都交給了他?？墒俏覀儺吘垢缸右粓?，阿奴現(xiàn)在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自覺隱隱能代我統(tǒng)率燕國。為今之計，只能靠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他?！?p>　　賈范避席而拜，沉聲道：“老臣領(lǐng)旨。只是，希望世子能看在老臣的薄面上，明白回頭是岸的道理。”

　　公孫淵苦笑一聲，想到自己在牢中的叔父公孫恭，又想起因稱王自立，間接害死在洛陽當(dāng)人質(zhì)的弟弟公孫晃，不禁悲從中來：“我為一己之私，囚禁叔父近十年，又為了稱王自立，害死親弟。投機(jī)變節(jié)了大半輩子，卻鬧得為魏吳兩國所不容，連高句麗這樣的彈丸小國都能踩到我的頭頂上胡作非為……莫非這便是我的報應(yīng)么？”

　　心中悲憫，一時老淚縱橫。

　　賈范眼看公孫淵情緒不大對勁，只好先行離開。到了次日一早，襄平城中打開，大批的軍士護(hù)送著賈范出城。

　　高句麗的軍隊四面八方的包圍，燕軍只得奮力廝殺，賈范被裹挾在亂軍之中，冒著迎面飛來的流矢，嚇得趴在馬背上，羽箭自他后背上方三四寸貼身掠過，驚得冷汗直流。

　　幸好身邊的親兵冒死突圍，十余騎的小隊護(hù)著他一人沖出了重圍的缺口，高句麗大軍只道是被殺散奔逃的逃兵，沒來得及理會。

　　賈范狼狽不堪的奔至首陽山，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拍拍身上的塵土，快步向山上走去。

　　守城燕軍瞧見是公孫淵的副將賈范，連忙開門放行，一路上報給了公孫修。

　　公孫修正在練習(xí)射箭，“咻”的一箭射中靶心，接著另一箭直接穿靶而過，斜插在三丈開外的地上，靶心留下一個小小的箭孔。

　　楊祚在旁鼓掌道：“世子好箭法。”

　　他聳了聳肩，笑道：“這算不得好，靶子是死的，就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射久了總能射中。可若是百步外的靶子，‘它’不僅會動，還會拉弓指著我，那我就不一定射得準(zhǔn)了。”

　　楊祚道：“這個比喻新奇恰當(dāng)，倒是不錯。畢竟呆靶子渾無威懾力，如果對面也是一個擅長弓弩的高手，那自然的會有恐懼之意，手上失了水準(zhǔn)，就射不中了?！?p>　　公孫修心念一動，再次彎弓搭箭，“咻”的一聲，這箭勁力甚強，也是穿靶而過，卻無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楊祚輕輕地咦了一聲，走近一看，原來第三箭準(zhǔn)確無誤地穿過了第二箭留下的箭孔中，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世子殿下的箭術(shù)天下無雙，便是蜀漢的黃忠復(fù)生，也不過如此。”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p>　　公孫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想說點什么，親兵飛奔來報：“世子殿下，賈范在外求見?！?p>　　他一愣：“是燕王的副將？他怎得過來了？讓他即刻過來見我。”

　　親兵應(yīng)了聲是，快步離去。

　　楊祚道：“賈范素來是燕王的心腹，每預(yù)大事，必由賈范出謀。他應(yīng)當(dāng)是燕王的說客，勸說世子殿下以大局為重，不可因一己之私，亂了朝政以下犯上?！?p>　　公孫修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道：“既然要見我，那便讓他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