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回到了中原以后,心潮澎湃。形單影只之際,卻又無限感慨。
自己想師父,去找?guī)煾福铧c回不來?,F(xiàn)在回來了,心里卻又空落落的,無所托付。自己已經(jīng)是武林盟主,針幫幫主,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做??墒?,自己到底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心里慌慌地,找不到答案。
蘇醒突然覺得天大地大,卻無她的容身之處。心中孤寂寂的感覺像一棵浮萍,蘇醒想家了。
蘇醒掏出父母遺棄她時留下的血書,心中猛然決定,要去尋找父母,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孩子!
于是按照師父關(guān)紅燕留給自己的記憶,來到了那座山,找到了當(dāng)年她被丟棄的山邊小路。小路還是那條小路,山還是那座山,可是人呢?師父關(guān)紅燕丟下她走了,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里來。
蘇醒問了一個砍柴的老人。老人告訴蘇醒,山的那一邊,以前確實有一個蘇家莊,在山旁邊的那條河口。只是后來發(fā)洪水,蘇家莊的人都逃難走了,蘇家莊也就沒了。
蘇醒來到了那條河口,站在河邊。河水很清,照映出了自己的影子。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滿臉愁絲。碧波蕩漾,影子里,突然覺得師父關(guān)紅燕站在了自己的身邊,輕輕地?fù)崦约旱男惆l(fā),給了她無限的關(guān)愛,仿佛說道:“孩子別怕,我就是你的媽媽?!碧K醒突然淚眼婆娑,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到了河水之中。
河中又仿佛看到了第二個師父玄機(jī)真人的影子,玄機(jī)真人手持拂塵,聲音柔和地說:“孩子,你是大家的孩子。你沒找到你的父母,天下的百姓都是你的父母。你行俠仗義,濟(jì)世救人,就是向他們盡孝。你幫了別人的父母,別人自然也就會幫你的父母,何必又分得那么清楚?”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蘇醒真的蘇醒了。她覺得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于是離開了蘇家莊的河岸,向武夷山走去。
到了武夷山的山口,蘇醒覺得仿佛覺得有人一直在跟蹤她。她猛然回頭,抽出寶劍,卻發(fā)現(xiàn)連人影都沒有。蘇醒發(fā)現(xiàn)自己病了,怎么會出現(xiàn)幻覺?
來到了村口,卻看到了清遠(yuǎn)道人和慧能和尚在和四個官差在廝殺。只聽清遠(yuǎn)道人說道:“我們蘇幫主雖然失蹤了幾個月,但是她是云游去了。你們說她死了,就憑一個打魚人的話?你們憑什么要取消她的武林盟主?”
其中一個官差說道:“打魚人親眼看到了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到海中找人,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島,她還能生存嗎?打魚人當(dāng)時還問了姓名,說是叫蘇醒?!?p> 慧能和尚叫道:“我們沒見到,我們不相信!”揮起禪杖,向一個官差打了過去。
官差的武功并不弱,看起來都是大內(nèi)高手。一個官差的劍法,仿佛就是奪命四式!一招接一招地非常老道。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從武林天驕那里買到的書。
清遠(yuǎn)道人對奪命四式非常了解,所以并不吃虧。但是兩個人對打四個人,清遠(yuǎn)道人和慧能和尚漸漸地落了下風(fēng)。
蘇醒看了半天,也不能明白為何他們要打斗。于是遠(yuǎn)遠(yuǎn)地走了過去,說道:“你們在練劍嗎?”
清遠(yuǎn)道人喊道:“蘇幫主回來了!你們還打什么?”
慧能和尚也歡呼:“幫主回來了!”
幾個官差也停止了進(jìn)攻,提著寶劍看了看蘇醒。他們看到一個無精打采的姑娘,正在呆呆地望著他們?
一個官差道:“蘇幫主已經(jīng)葬身大海。你們找了一個無精打采的姑娘,穿件紅衣服,難道就能冒充蘇幫主?”
清遠(yuǎn)道人喝道:“你瞎了狗眼,這就是我們蘇幫主。蘇幫主,您說話呀!他們要取消您武林盟主的稱號!”
蘇醒冷冷地說道:“取消就取消唄。我根本就不稀罕。”
其中一個官差不相信她就是蘇醒,于是一招“飛花奪目”朝蘇醒刺去。
蘇醒見了,用劍尖輕點,就斷了對方的寶劍。
慧能和尚道:“你們還不相信?天下誰能輕輕一點就碎了你的寶劍?”
蘇醒說道:“碎他寶劍不難,何況我用的是削金斷玉的真寶劍?!?p> 突然一個官差坐到了地上,他的大腿抽了筋,疼得汗都出來了。
蘇醒手一揮,一根銀針扎到了她的足厥陰肝經(jīng)上的“曲泉穴”,然后脫下了他的鞋子,另一根針扎到了他的“太沖穴”,約么半炷香功夫,蘇醒拔出了兩根針。說道:“你這是筋攣,是足厥陰肝經(jīng)有寒氣長期入駐,而剛才你們打架的時候卻用力太猛,所以抽筋了。我給你針一下,現(xiàn)在好了?!?p> 果然,那個官差腿不疼了,他站了起來,躬身說道:“謝謝蘇幫主?!?p> 清遠(yuǎn)道人洋洋自得地說道:“除了我們蘇幫主,誰還會用‘神行九針’?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幾個官差都抱拳施禮道:“對不起,蘇幫主。我們沒有調(diào)查清楚,聽了打魚人的話,就以為你不在了?,F(xiàn)在見到了你,我們可以回去復(fù)命了。告辭。”
蘇醒抱拳跟他們說道:“打魚人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可以理解,幾位官爺,慢走?!?p> 送走了幾位官差,蘇醒心情無比低落。劉蓮和黃之道留在了黃山,傳授醫(yī)術(shù)。蘇醒一個人更加寂寞,心里空空的,找不到東西填滿。
這天,蘇醒把清遠(yuǎn)道人和慧能和尚叫來道:“你們?nèi)绻牖乇編捅九?,可以回去了。如果愿意在此處繼續(xù)傳播武術(shù)和醫(yī)術(shù),那就繼續(xù)把學(xué)生教好。我想出去找飛天神尼,所以將離開一段時間?!?p> 清遠(yuǎn)道人說道:“幫主想出去,盡管出去,這里有我和慧能和尚,也能照顧得過來。再說了還有王海南和孫傳福,他們武功醫(yī)術(shù)都得到了幫主的真?zhèn)?。特別是王海南,是百年前黃奇大俠的傳人,武功醫(yī)術(shù)都在我和慧能之上,幫主也可以請他盡一份心?!?p> 慧能和尚也點頭稱是,說道:“蘇幫主,我們在此干了好幾年,也付出了心血,所以我們想干下去,不想半途而廢。我們希望針幫發(fā)揚(yáng)光大!”
蘇醒道:“二位說得是。那我出去的時候,由清遠(yuǎn)道長代行幫主之職,不知慧能大師是否同意?”
慧能說道:“那自然同意。我們兩人現(xiàn)在如同一人,心里只有針幫。請幫主放心去云游?!?p> 蘇醒心里很是感激,覺得擔(dān)子輕了不少。于是告別大家,決心去找飛天神尼。
蘇醒在去找飛天神尼的路上,輕松了許多。她不再著急趕路,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輕松自在。這日,到了黃山,本想去看看劉蓮他們,又怕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又打消了念頭。在黃山腳下,蘇醒感到還是有人在跟蹤。蘇醒躍上了樹梢,極目遠(yuǎn)眺,卻仍然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心想,自己肯定是病了,整天疑神疑鬼。又給自己把脈,卻又發(fā)現(xiàn)脈搏均為常態(tài)。于是繼續(xù)前行。
再次來到“云泥庵”,心中感慨萬千。還是幾年以前,自己是少女的時候,飛天神尼把她帶進(jìn)了通天徹地之門。不知道神尼現(xiàn)在是否一切都好?
于是請知客尼姑通報飛天神尼,說蘇醒求見。
不一會兒,飛天神尼迎出門來。蘇醒一看,神尼仍然精神矍鑠,語笑嫣然,毫無老態(tài)。蘇醒奔過去抓住神尼的手,淚流滿面,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飛天神尼再次把蘇醒摟在了懷里,拍著蘇醒的肩膀,說道:“好孩子,受苦了。知道你做了那么大的事情,老尼一直為你高興。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jī)會能再見到你。阿彌陀佛?!?p> 蘇醒在神尼的懷里,漸漸心情平復(fù)。說道:“神尼,我去找了我的父母,沒有找到。那里曾經(jīng)發(fā)洪水,把村莊都沖毀了。村民都逃難去了,我的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p> 神尼請她落座,說道:“我想你父母現(xiàn)在肯定在一個平安的地方。有你這樣的女兒,菩薩會保佑他們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p> 蘇醒站了起來,雙手合十道:“神尼,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jīng)到頭,前方茫茫大海,看不到邊際。心里空空落落,沒著沒落。我想拜你為師,削發(fā)為尼。不知神尼可否愿意為小女子剃度?”
飛天神尼道:“阿彌陀佛。蘇施主,我佛慈悲。但是你的紅塵未斷,塵緣未了,即使心向我佛,也是難以安寧。”
蘇醒道:“神尼怎知道我塵緣未了?”
飛天神尼道:“你現(xiàn)在還是針幫幫主,武林盟主。雖然這都是虛名,但是有人在記掛著你,需要著你。你離開了,對于這些人來說,是個沖擊,也是不負(fù)責(zé)任?!?p> 蘇醒道:“這些事情,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即使我出家,我也會抽時間來關(guān)心他們。我也會跟您一樣,可以行俠仗義,濟(jì)世救人。身在何處,又有啥關(guān)系?”
飛天神尼站起來說道:“就憑你說的這句話,境界已經(jīng)超過很多的修行人。我佛慈悲,愿意接納所有愿意修行的人??墒钦缒闼f,在哪里不是修行,為何卻要出家?”
蘇醒也站了起來,說道:“神尼說的是。但是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想遁入空門,請神尼成全?!?p> 飛天神尼道:“你這樣是逃避,而不是真的看破紅塵。老尼看你塵緣未盡,還是請你三思而行。”
蘇醒道:“小女子心里再無牽掛,此點請神尼仔細(xì)考慮?!?p> 飛天神尼道:“阿彌陀佛。老尼看你心里仍有牽掛。即使像你所說,你心無所礙,可是有沒有放不下你的人?”
蘇醒道:“小女子推斷,世上也無心里牽掛我的人?!?p> 飛天神尼道:“阿彌陀佛。既然施主這樣說,我愿意為你剃度,作為我的關(guān)門弟子?!?p> 蘇醒跪了下去,說道:“感謝師父接我入門。”
飛天神尼說道:“你想清楚了么?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
蘇醒說道:“師父,徒弟考慮清楚了?!?p> 飛天神尼搖了搖頭,拿起剃刀,就要手起發(fā)落。忽然,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在門外響起:“蘇施主,你真的要出家了么?”
蘇醒心里一震,眼淚卻流了下來。
只見一個風(fēng)塵仆仆、滿臉胡須的人走了進(jìn)來。蘇醒站了起來,說道:“你是林悟?怎么成了這副摸樣?”
那個人說道:“正是林悟。我一直跟著你,一路風(fēng)塵,你卻沒有發(fā)現(xiàn)我??墒?,我是再怎么想,也沒想到你要出家。”
蘇醒擦去了眼淚,說道:“我不出家,還能到哪里去?”
林悟伸出了右手,握住了蘇醒的左手,說道:“蘇姑娘,你還沒有家,卻又如何出家?不如我們一起到長白山天池旁邊,撫琴一曲,共奏《高山流水》如何?”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