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風(fēng)牽衣角眉眼含光
天光大亮,云翻路涌。
街上人逐漸多起來了,早市喧嚷,人間煙火升起。
沈澄思也不懂齊晏清為什么一大早給她送帖,睡眼惺忪的就要準(zhǔn)備出門。當(dāng)然她也同樣不理解齊瑾嫣怎么一大早就來堵她。
比她還閑。
清晨的街道,人還沒有很多,三三兩兩,閑言幾句,倒也算得上安逸。
“沈小姐?!饼R晏清的聲音響起。
聽他改了稱呼,沈澄思也懶得去深究。
“世子?!?p> 齊晏清等著沈澄思走近,二人并肩走著。
齊晏清這次穿的是鵝血石紅色的衣服,濃麗的色彩與清淺的湖水藍(lán)相比,兩人如水火相融,如丹青水墨中的丹頂鶴額間一抹紅與林間水瀉的對比。
“世子這么早邀小女同行就是為了嘗嘗街邊的人間煙火味嗎,剛好小女還未用過早膳?!鄙虺嗡即藭r肚子空落落的,街邊早攤飄來的香味已經(jīng)勾得她饞蟲撓心。
“沈小姐還沒吃早膳嗎?那隨便找一家坐下來吃吧。”齊晏清回道。
沈澄思無言,聽這意思齊晏清已經(jīng)吃過了,那他這么早不是邀她吃早飯是干嘛,莫非她已經(jīng)跟不上紈绔的腳步了嗎,紈绔也要早起嗎?
心里想著她便問了:“那齊公子這么早邀小女出來是為什么?!?p> “早點(diǎn)人少。”齊晏清已經(jīng)走到一家餛飩店前坐下,“這家味道不錯。”
沈澄思也跟著坐下。
他這話的意思是……難道是為了她不被太多人議論?
可能也是因為起的太早,齊晏清此時也沒有心思去維持人設(shè),回到了那個冷面冰塊的模樣。
裝不起來了吧,沈澄思想,還是她行,就算早起困倦,她也還是京城第一病西施。
“咳咳…”沈澄思用手帕輕捂住嘴。
齊晏清的目光從街邊移向沈澄思:“沈小姐染風(fēng)寒了?”
沈澄思低斂眉眼:“不是,小女自幼身體不好,世子放心,不會過病到你身上的?!?p> 齊晏清眉尾輕微挑動,眼里劃過一絲興味。
“哦?是嗎。我要小碗餛飩,不加蔥花。”齊晏清朝店家說道。攤子上只有一個人在,店家聽了后應(yīng)了聲,而后問道:“那位娘子你要小碗大碗?”
幾乎下意識的回答:“大碗,多加蔥花?!甭牪怀鲆唤z病音。
完了,沈澄思心想,她之前也來這吃過好幾回,于是沒過腦的就回答了。她抬眼看齊晏清,發(fā)現(xiàn)對方并未看她,正側(cè)臉看向不遠(yuǎn)處的湖面,嘴角輕微上揚(yáng)。既然他并未注意,她也不好說些什么,免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
“沈小姐,我瞧那湖面小舟上戴斗笠的女子有些像你,你覺得呢。”齊晏清轉(zhuǎn)頭,含笑問道。
沈澄思順著他方才的目光看去,那女子也很苗條,同她穿著差不多顏色的衣服,但與她身形還是差別挺大的。戴斗笠…難道齊晏清是在影射些什么嗎?
她眼神移回來,還來不及說些什么,齊晏清又道:“是我眼拙了,只是衣服顏色相近罷了,與沈小姐差別還是甚大的,不過瞧著確實眼熟,是我不小心想岔了?!?p> 沈澄思再看過去時,那女子已經(jīng)上岸看不清身影了,不過確實有些眼熟。
“有點(diǎn)可惜,本來還想著人少帶沈小姐四處逛逛,可是人已經(jīng)多起來了。”此時店家將餛飩端來了。
“來嘞,您二位的餛飩?!钡昙覍Q飩擺好。
齊晏清將銀錢遞給店家:“不用找了,”對沈澄思道“是我時間選的不好,這餐餛飩我就請沈小姐了?!?p> 沈澄思看了看街道,人也沒有多很多啊。聽了齊晏清的話她不禁有些無語,什么叫時間沒選好,難道選好了就不請了嗎?
不過她確實餓了,碗中的餛飩各個包著透著粉紅的肉餡,清香撲鼻,蔥花點(diǎn)綴。入口一個,餛飩皮爽滑,內(nèi)餡咸淡剛好,帶著鮮味和肉汁在口中迸發(fā)。
好吃!看來她和齊晏清口味還算一致,雖然他體會不到蔥花的香味,但是這餛飩確實是這條街最好吃的。
沈澄思不一會就吃完了。
“沈小姐雖然身體不好,但好在胃口不錯,希望沈小姐未來身體能夠恢復(fù)健康?!饼R晏清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他碗中的餛飩已經(jīng)吃完,湯也只剩了一半。
“啊,是,為了不讓兄長和父親憂心,小女在吃食方面會盡量多吃一些。感謝世子祝福,不過小女的身體是天生如此,怕是好不了了,能無大病大痛的過完后半生小女就知足了。”
本來她還想喝點(diǎn)湯的,但還是算了,下次再來。她用手帕輕擦完嘴。
“接下來我們?nèi)ツ哪??!鄙虺嗡紗柕馈?p> “看沈小姐吧,你只當(dāng)我是伴行的?!饼R晏清回道。
竹意下馬車后就去取沈澄思先前的在瀾韻樓里定做的衣裳了,齊晏清根本就沒帶侍從,于是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同行。
“那就去云中樓吧,雖然小女身體病弱,但還是喜歡首飾的,漂亮的首飾戴著心情也能更好?!鄙虺嗡颊f道。
她去查了先前吃飯的酒樓,極有可能齊晏清就是幕后東家,感情是來坑她錢的,那她不得坑回來。云中樓的花費(fèi)可不低,她待會必要讓齊晏清出出血。
齊晏清回想起那斗笠女子走時的方向,沉默了一瞬,回道:“好,走吧,不過這是在外面,沈小姐可以不用稱我為世子?!?p> “好,齊公子?!鄙虺嗡蓟氐?。
“嗯。”二人繼續(xù)前行。
此時的陽光正好,明媚卻不燥人,落在水與火的衣角,落在眉眼發(fā)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