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有一方存活的抉擇
爆炸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翻卷而起的煙塵幾乎將魔力形成的光線吞噬殆盡。
“有趣！”
從煙塵中傳出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魔族聲音。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凜。
多么頑強的生命！難道就沒有弱點嗎？！
為了確確實實能殺掉魔族，兩位劍士專門瞄準(zhǔn)了“要害”，然而他們卻忘記了，與自己對戰(zhàn)的并不是人類，而是魔族！
在數(shù)百年間，魔族銷聲匿跡，他們不可能了解魔族，自然就不知道如何殺死魔族。
“呃！”
一個劍士在灰塵之中傳來了慘叫，血跡甚至直直穿過灰塵打在了幾個人的臉上。
“注——”
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名劍士就看到一只大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握住了自己的頭顱。“咔嚓”，脖頸折斷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地下。
魔法師馬上用著風(fēng)魔法吹散了煙塵，然而到處都沒有那個魔族的影子。
“吾——乃魔族之中的‘獄魔’，爾等不過螞蟻般渺小的人類，痛苦吧！死亡吧！然后在黑暗中化作我們偉大魔王的食料吧！”
“在上面！”
等到人們發(fā)覺之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了，獄魔在上空之中已經(jīng)將魔法準(zhǔn)備完畢。黑紅色的火焰纏繞在獄魔的全身，人們只能在火焰之中望見一個狗頭人身的輪廓。
“【無終煉獄】”
一聲輕吟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幾乎沒有任何征兆的，所有人都感覺靈魂在一瞬間離開了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邊無際燃燒著火焰的世界正離自己越來越近，灼燒骨肉的熱度也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無法掙扎，無法動彈，甚至連慘叫的聲音都仿佛化作了火焰的燃料——那就是行將抵達的地獄圖景。
“喝！”
一聲嘶吼瞬間將所有人的靈魂又拉了回來，所有的人都昏死了過去，除了靜靜站在地下中間的人和他手中提著的一個半死的人。
“諾蘭！”
弗蘭茲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諾蘭后拼盡全力擠出了聲音?？墒菍Ψ皆缇褪チ艘庾R，透過破爛的衣服還可以看到身體上有著不少的傷口，鮮血將一大片地面都染成了黑褐色。
瑪菲艾爾斯耳朵一動。不過他的視線還是緊緊跟隨者上空中懸浮著、自身燃燒著黑紅色火焰的獄魔。
“不對啊……應(yīng)該更強的，難道……”瑪菲艾爾斯喃喃道。很明顯他并未從上空的那個魔族身上感受到封印中的那種氣息。
“啊?”
獄魔從火焰中又走了出來，似乎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能打斷自己的‘固有技能’，換句話說，能打破自己固有技能的人類大多都比他還要強了。出于魔族的傲慢，他選擇了繼續(xù)戰(zhàn)斗，同時也狡猾的想到了優(yōu)先解除封印的這種辦法。
“人——”
“是你把我學(xué)院的老師們傷成這樣么？”
瑪菲艾爾斯毫不在意的打斷了獄魔，黑色的陰影在他身上飛速的游走著，似乎在彰顯著他的憤怒。
“那么——今天你就死在這里吧！”
“哈？”
被丟在地上的弗蘭茲眼睛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獄魔就像是炮彈一樣直接飛上了天空，應(yīng)該說是被學(xué)院長一拳給砸上了天空，一股強烈的沖擊波似乎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直接把洞口又?jǐn)U大了一倍。
當(dāng)然，這一拳所含的恐怖能量只有被正面擊中的獄魔才能體會。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瘋狂的向他自身索要瘴氣用來修復(fù)，但這個過程起碼是需要幾分鐘時間的。姑且不論消耗的瘴氣量是多么的巨大，單單憑著有如此力量的人類在這幾分鐘、應(yīng)該說是只需一瞬的時間之中就能將自己擊殺。
所以，獄魔恐懼了。這樣下去，他不僅逃命都困難，更不用解開封印了。
“【無終煉獄】！”
獄魔傾盡全力，放棄了治愈，選擇用自身所有的瘴氣來釋放自己的最強一擊。但他似乎忘記了對方的身速甚至已經(jīng)超越了光的這個事實。
在吟誦完畢，剛剛露出殘忍微笑的瞬間，一只大手就越過了獄魔周身燃燒的不滅之炎抓住了他的腦袋，以著一種剛剛他施展過的同樣招式，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他的腦袋被輕而易舉的擰了下來。獄魔甚至還能看到自己的身體被一只拳頭一擊撞成了碎片，化作了漫天的血雨，即使是血液中噴發(fā)而出的強烈瘴氣也絲毫奈何不了眼前的這名人類。
啊……這個人真的是人類嗎？強得太不像話了吧……
就在瑪菲艾爾斯與獄魔戰(zhàn)斗的時候——
在地下，自從弗蘭茲發(fā)現(xiàn)渾身是傷的諾蘭之后，任憑他再怎么呼喊也得不到回應(yīng)，所以他雖然渾身疼痛使不上什么力氣，但還是用著雙手一點一點朝著諾蘭爬去。
距離越近，心中的不祥預(yù)感就越是濃烈，弗蘭茲就越是感到恐懼。
如果……自己不還是一堆話沒有對諾蘭說嗎？弗蘭茲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初次被諾蘭捉住她化身的人類男子模樣、想起了在與山賊戰(zhàn)斗時諾安的強悍身姿、想起了陪著自己去往精靈族她坐在火堆前被火光映亮的眼睛、想起了她在精靈族中自愿被關(guān)在監(jiān)牢中的凄慘摸樣、想到了她在馬車上泛紅的臉頰，想到了在精靈族監(jiān)獄面前自己許下諾言時她驚訝與欣喜交織的表情……這些回憶如今都成了弗蘭茲不可替代的寶物。
終于，弗蘭茲爬到了諾蘭的身旁，瘴氣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的身體。麻木的身體竟還能傳來痛苦的感覺嗎？不過，這和諾蘭遭受的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弗蘭茲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了。眼淚在口中咸咸的，想必臉上也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吧。
“還有氣息……”
一雙大手搭上了弗蘭茲的肩膀，弗蘭茲扭頭一看，是卡門·西伯拉亞。此刻他也顧不上對方為何會再次了，光是這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就讓他徹底放松了下來。但接下來卡門的一句話卻讓他又被打下了地域。
“不過，就這樣下去可不行?。 ?p> “誒？”
“她是魔族吧？魔族的生命之源是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吧？瘴氣，是瘴氣喲。現(xiàn)在她身上的瘴氣幾乎都已經(jīng)沒有了，就跟人的血液中沒有了凝住傷口的物質(zhì)一樣，一旦有了大的傷口，不僅不會止血，反而只能任其生命力漸漸消失，這樣說的意思就清楚了吧?！?p> “怎么辦？怎么辦？！”
弗蘭茲陷入了恐慌當(dāng)中，也只有在這時平常弗蘭茲絕對會認(rèn)為其可疑無比的話在卡門的口中也變得極具誘惑了起來——
“非常簡單！找到魔族給她輸送一些瘴氣就好了，怎么樣？簡單吧。”
“可、可是——哪里有魔族？”
“你的面前不就是嘛，就在封印之中！”
“封?。俊?p> “對，沒錯！”卡門俯身在弗蘭茲的背后，在他的耳邊說著，甜美的誘惑伴隨著呼出的熱氣直直透過他的耳朵進入他的大腦深處。
“解除封印的方法是什么？快告訴我！”
“！”
就在卡門即將的出聲的時候，他像是忽然感受到了威脅一般向后急速退去。
“夏洛克·貝尼特斯·斯坦尼斯瓦夫·基斯，你這個背叛教國的家伙為何在這里？”
“真是討厭吶！我不過是看后輩著實可憐所以想幫助他一把罷了！”
“作為同樣凝視過深淵的魔法師，你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封??？”
瑪菲艾爾斯的殺氣不僅表現(xiàn)在他的臉上，他的身上被魔族滿是瘴氣的鮮血沾染、還有手上提著的已經(jīng)被捏扁的獄魔頭顱都無不透露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只不過此時失魂落魄的弗蘭茲已經(jīng)感受不到了。
夏洛克——也就是偽裝成卡門的魔法師卻在這種殺氣和魔力的雙重壓迫中閑庭散步一般沒有絲毫痛苦，他轉(zhuǎn)頭對著弗蘭茲說：
“怎么樣？加入我，我可以幫你打開封印，拯救你懷中的那個魔族哦？”
“……”
瑪菲艾爾斯也終于看出了端倪。
“我答——”
“封印中的魔族怎么會拯救這個微不足道的魔族？”
弗蘭茲腦中一震。是?。吭趺茨鼙ＷC呢？他朝著夏洛克看去。就在現(xiàn)在，哪怕是再虛假不過的謊言，弗蘭茲也想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樣抓住吧。
“我只是說著一種可能罷了，真是的……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擊碎年輕人的希望呢？”
瑪菲艾爾斯向前走了一步，翻涌的魔力像是一頭野獸一般蓄勢待發(fā)。“我有一個提案，弗朗，把那個魔族交給我，我就幫助你——讓你使用鴉羽衣。”
“！”
二選一。只能選菲敏和諾蘭一個人活下去。而且即使選擇了，兩邊也都沒有確實的保障。
而出現(xiàn)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自己，因為自己的力量不足！倘若自己有力量，那么又怎么會懼怕魔族！又怎么會害怕封??！又怎么會任人欺壓、被人當(dāng)成最底層的玩物！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實力不足的錯啊?。?！弗蘭茲大笑著，眼淚不停地向外涌出，嘶吼著，瘋狂的捶打著地面，宣泄著自己的痛苦、自責(zé)、愧疚與悔恨。
什么拯救！什么愛情！在力量的面前是那么的弱小、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