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墨語醒來,映入眼簾的是蕭鶴辰的睡顏。睜開眼就是一張帥氣的臉,蘇墨語心情很好。
“醒了?”蕭鶴辰?jīng)]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聲詢問。
蘇墨語拉了拉被子,點點頭,說:“怎么過來了?什么時候醒的?頭還疼不疼?”
蕭鶴辰的手從她的脖子穿過,一把把她擁在懷里,下巴輕觸她的頭,說:“你不在,睡的不安穩(wěn),所以半夜就過來了?!?p> 蘇墨語突然想起昨日蕭鶴辰在睡夢中的舉動,試探性的問:“寧柏恒說你小時候有過一些不太好的經(jīng)歷,所以睡著的時候即便有人近身,也會本能的一招致命。能告訴我,是因為什么嗎?”
蕭鶴辰的眼睛睜開,沒有回答。蘇墨語繼續(xù)說:“沒事,你不想說我不問了?!?p> 蕭鶴辰十歲那年,品階達到瓶頸,盡管他在同齡的皇子中已經(jīng)是佼佼者,五命上品。炎皇還是不滿足。
紫砂潭,是炎皇訓練死侍的地方,炎皇身邊的心腹都是從這里訓練出來的。世人只知道紫砂潭中有很多兇猛的野獸,不易馴化,兇險萬分,卻不知道,里面的人比野獸更加可怕。
紫砂潭中迷霧重重,雖然沒有毒,但是能見度很低,許多野獸就是靠著這天然的障眼法生活在這里。野獸和珍獸不一樣,珍獸馴化后可以為自己所用,無論是附體還是帶在身邊,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對自己有幫助。野獸就不一樣了,馴化之后沒有任何用處,且很難馴化。
炎皇的訓練,不分晝夜,無論你用什么辦法,在這一百人中只能活下一個人。然后再從活著的一百人中留下一人,日復一日,歲歲年年。這樣的訓練在經(jīng)過十次后,才能離開紫砂潭為炎皇效力。
十歲,在其他皇子還在母妃懷里酣睡的時候,蕭鶴辰已經(jīng)在刀口舔血了。他親眼看過身邊的人因為太困了睡著,被其他人殺死。他也見過表面和氣的人,背后卻誘騙別人去野獸窩。他也見過忠心的人,在臨死前最后一刻還在保護著朋友。沒有人知道他在那個黑暗的紫砂潭是怎么熬過來的,不敢睡覺,不敢喝水吃飯,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觀察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第一刀刺向別人的觸感,第一次受傷的疼痛,第一次殺出重圍的喜悅...這些他都記不清了,反正都是行走在泥濘中,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蕭鶴辰語氣中有些哀傷,眼神卻多了幾分兇狠,說:“燕赤國有一個地方,叫紫砂潭。是炎皇訓練死侍的地方,在那里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須踩著別人的尸體。你若狠不下心,那就會成為別人的刀下鬼。我十歲那年,被炎皇帶去紫砂潭。一年后從那里出來,就有了這個毛病?!?p> 蕭鶴辰說的很輕描淡寫,但是蘇墨語卻聽得出他的哀傷。也不是沒看過那些訓練死侍的電視劇,場面的血腥也能猜想個七八分。倒是也能理解蕭鶴辰為什么總是冷著臉,無論誰經(jīng)歷了這么殘忍的事情,余生也很難沒心沒肺笑瞇瞇的生活。
蘇墨語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還好你活下來了。”
蕭鶴辰冷峻的臉色多了幾分笑意,又想起寧柏恒說的話,笑意更濃。蘇墨語不解的問:“你笑什么?我可是很嚴肅的,要是沒有你,我指不定就死在刺客的刀下了。”
蕭鶴辰說:“皇后視我為眼中釘,嫁給我,你在皇后那里也討不到什么好處。有事,找我。若我不在,寧柏恒兄弟兩個也能幫你?!?p> 說起皇后,蘇墨語想起了昨日,說:“蕭鶴辰,昨日我不是喝醉了嗎,那些發(fā)生的事情都是小桃同我說的。我覺得,安貴妃好像是懷孕了。”
蕭鶴辰挑眉看著她,那意思就是讓她展開說說,蘇墨語一臉嚴肅,分析道:“前些日子我在花園遇到安貴妃,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好,手時不時就會放在胸口。主要是她走路的時候那個竇嬤嬤一直小心翼翼的在身后護著。加上炎皇起伏的情緒,我覺得她懷孕了?!?p> 蕭鶴辰看著說的起勁的蘇墨語,回答道:“嗯,這事我知道?!?p> 蘇墨語震驚中有點激動,坐起身來看著蕭鶴辰,一臉得意,說:“你的意思是我猜的是對的?”
蕭鶴辰點頭,說:“是!”
蘇墨語興奮之余有些震驚,安貴妃居然把這種事情告訴蕭鶴辰,他們的關(guān)系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其實這事安貴妃早就告訴蕭鶴辰,想讓他找藥王谷幫忙保住這胎。本來安貴妃是打算坐穩(wěn)一些再告訴炎皇的,哪知昨日為了向他投誠,直接告知了炎皇。
蘇墨語一臉耐人尋味的表情,小桃和冬菊如往常一樣,抬著洗臉水和早飯,直接走進碧霄閣,與往日不同的,是透過門縫,左右兩邊站著寧柏恒兩兄弟。
“殿下,七皇子妃!”小桃冬菊恭敬的問安。
蘇墨語轉(zhuǎn)頭看著蕭鶴辰,問:“我可以出去買點東西嗎?”
蕭鶴辰說:“想要什么,讓寧柏飛去買就是了,不必自己出去?!?p> “我想出去逛逛,我從來沒有逛過街。不對,除了那一次我們兩個一起,就再也沒有逛過了,我想出去。”蘇墨語的語氣里面夾雜著哀求,蕭鶴辰可招架不住。
“我今日有事,要進宮一趟?!笔掹Q辰說。
蘇墨語指著門外的寧柏飛,說:“你把寧柏飛留下,他可以隨我一起去?!?p> 蕭鶴辰點頭。
一個時辰后,兩人一起用過早膳,蕭鶴辰和寧柏恒騎馬往宮里去。蘇墨語和小桃,以及牽著馬的寧柏飛,三人,邊消食邊往東市走去。神都,是燕赤國的首都。燕赤國做為四國之首,這里的商貿(mào)很發(fā)達。這里的商人與王城的不一樣,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若是在神都做虛假的勾當,大理寺是可不是吃素的。
皇宮位于整個神都的中心,一日晨起于東,落于西?;噬系奶斓摰钗挥跂|方,寓意著晨起不落,熠熠生輝。神都的東西南北市,對應著皇宮東西南北四個門。一條游龍大街從東至西貫穿整個神都,東邊直達燕赤的九天河,西邊能去到青霄國。北邊的主街叫祥和街,最遠能通往黃玄國。南邊是春江街,寒山寺就是從這里去。
燕赤皇宮被護城河包圍,各國的使臣若是想進宮面圣,必須從西門進入。所以,游龍大街西街的商人比較少,沿街都是奢華的商鋪,茶樓酒肆收費不低,但味道不是特別好。這也導致南市和西市的買賣,不如東市和北市。游龍大街東街,往來貿(mào)易的商人很多,沿街的商鋪,都是極好的黃金鋪面,地段好,人流量大,無論做什么買賣都能賺個盆滿缽滿。
蕭鶴辰的七皇子府和六皇子府隔的得不遠,都在南市。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東市,五皇子和八皇子的在北市。剩下的西市,是炎皇特意空下來留給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的。
“阿飛,這八皇子不是還未娶妻,陛下就把他的府邸留好了?”蘇墨語一行三人,都吃著糖人。
寧柏飛說:“八皇子的府邸已經(jīng)在修建了。八皇子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不過聽宮里人說,青霄那邊催的緊,估計要把九公主先嫁過去,才會張羅八皇子的婚事?!?p> 小桃舔著糖人說:“那這不合禮法吧,哪有妹妹在哥哥前面出嫁的。”
寧柏飛說:“青霄國的青陽帝只娶了一妻,就是青陽后。青陽后有兩個兒子,大皇子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二皇子今年都二十五了,青霄肯定著急?!?p> 蘇墨語說:“那早的時候干嘛去了?眼光太高?”
寧柏飛咬下最后一塊糖人,說:“不是,二皇子是個武癡,日日擺擂比武切磋。許是年歲大了,開始有娶妻生子的念頭了。這親事,可是青陽帝親自來燕赤國提的親呢?!?p> 蘇墨語點點頭,回應著。東市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蘇墨語找了一個鐵匠鋪,把自己畫好的圖紙交給打鐵匠。并一一進行說明,她要打一口炊鍋,那是她們Z國Y省獨有的一種風味。炊鍋由黃銅鑄成,外圍由下至上擴大成圓。內(nèi)有炊窗,中為容器,大者可供近百人食之,小者二三人亦可。蘇墨語做的這個,是個十人份的鍋。
鐵匠仔細聽著蘇墨語的講解,這樣的鍋他的第一次見,當蘇墨語說要用黃銅的時候,鐵匠臉色一變,說:“姑娘還是另找別處吧,私自熔煉黃銅可是殺頭之罪,我就是個鐵匠,在這神都混口飯吃的。”
說著,鐵匠有趕人的意圖。寧柏飛立馬上前攔住,護在蘇墨語身邊。
“打擾了!”蘇墨語禮貌道謝,帶著寧柏飛和小桃繼續(xù)找其他鐵匠鋪。
小桃說:“主子,這私自熔煉黃銅可是重罪,沒有人會為了蠅頭小利冒這么大的風險的。主子的這個東西,一定要用黃銅嗎?鐵不可以嗎?”
蘇墨語撇撇嘴,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黃銅做的鍋最好,這樣吃起來也比較香。”
寧柏飛聽宮里的嬤嬤們說過,孕期可不能動氣,心情不佳會影響肚子里的孩子。小腦子飛快旋轉(zhuǎn),拿起蘇墨語的圖紙,說:“七皇子妃,前面有個茶樓,你們先去歇歇腳。品花樓在那邊,只要有錢,他們什么活都接,屬下過去問問,保準把這事辦的妥妥的?!?p> 寧柏飛指著不遠處的高樓,蘇墨語抬起手數(shù)了數(shù),九層樓高。這個品花樓在低矮的建筑群中顯得有點獨樹一幟。蘇墨語不禁感嘆道:“想不到這個科技不發(fā)達的游龍大陸,也能蓋這么高的房子啊?!?p> 寧柏飛沒有告訴蘇墨語,全大陸的品花樓都是蕭鶴辰的產(chǎn)業(yè),只是一臉得意的站在蘇墨語身后,隨后,蘇墨語又道:“里面的低消一定很高,不宜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