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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夢繪

左輪手槍

千夢繪 芥杪 1530 2024-05-05 04:44:54

  那真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睦子晏?,我至今仍記得。閃電如蛇一般,陰郁地盤據(jù)在云里,然后在一瞬咻地伸出獠牙直沖地面俘獲它的獵物。

  毫無疑問,在這樣的天氣貿(mào)然跑出建筑物是不明智的選擇,我便從善如流的,和大家一起靜候在原地,等待風暴過去。

  太陽早已不能作為時間的參照。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了六點。

  好晚,好餓……百無聊賴的拄著下巴轉(zhuǎn)著筆。

  霧氣從窗戶,門縫,無孔不入,滲透進來。

  只是冷漠的注視著。

  比墓地還要安靜的地方,這樣的霧氣彌漫才更相稱吧?

  只聽得到紙筆摩擦的聲音,窗外本應咆哮著的雷聲卻一點都聽不到。

  已經(jīng)無聊到叩著桌面了,空空無也的桌面,我就沒有什么要做的事嗎?

  無言的利刃懸視在我的頭頂,即使?jié)M教室全是一群連面部都看不清的家伙,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手段。

  于是乖巧的,模仿著其他人,面對我那空無一物的桌面做出忙碌的樣子。

  桌面在閃爍著變化。有時是沒寫完的數(shù)學試卷,有時是偶爾潦草的幾筆涂鴉,有時是草草的一包零食和碎屑……直到出現(xiàn)了誰人摁在桌上的手,才讓桌面回歸往常的木底。

  你是誰……這樣的話生生啞在了喉頭。我早有答案,只不過物是人非,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來。

  我環(huán)顧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比起其他人,ta只是感覺很開心的沖我笑著,一如幻想般本分。

  即便同樣是無面人,身體也在虛構(gòu)著親近感。在決心觸碰上手時,喧囂的,比聲聲驚雷更刺耳的聲音,不容置疑的掃射著,沖擊著闖入。

  真是倒霉,我只能面無表情,熟練的抱頭蹲下,盡量用課桌遮掩住身體。

  歹徒的面目倒格外清晰,為首的是一個女人,后面男男女女的,甚至老老少少,穿著各異,也不像電影那樣戴著面具,很難看出目的,大概各懷鬼胎……

  哎,不知什么時候,怎么我已經(jīng)自然的把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就當成所在陣營?我是外來者,這種情況應該找機會開溜吧?

  ……絞盡腦汁分析著當下的情況時,ta突然用抱著頭的手肘拐了拐我,又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過身去。本以為什么要緊事,這不純閑得慌么?大家都靜默著,保持著奇怪的默契在對峙,那我也繼續(xù)考慮自己的事。

  沒有鏡子,看不清自己的面目到底什么樣,要能知道就好了,就可以馬上果斷的在這“無面派”和“有面派”中選擇一方投靠。

  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我也不是強龍。內(nèi)心禱告千萬遍,也沒喊來神明降世指點小人。大概我的弱小,現(xiàn)在怎樣掙扎也沒達到能改變什么的地步吧?;蛟S這就是事實了,神跡才無法顯現(xiàn)。

  ……找補了千萬遍,也依舊不愿坐以待斃,總能做點什么吧?

  我快步走上前,撿起了地上那把應是神明賜下的左輪手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右手的重量時輕時重,像是連子彈的數(shù)量都不愿告訴凡人。但我還是扣下了扳機,僅僅不愿再不知幾次目睹同樣或不同的事。

  “早已沒有可再轉(zhuǎn)圜的點了?!?p>  不知道誰下的定論。

  只感覺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腦子里撞擊。好痛苦,痛得應當落淚,卻落不出,痛得應當尖叫,卻喊不出,痛得應當抽搐,卻動不了……只有指尖勉強哆嗦著,但和斷頭蜻蜓沒什么兩樣。

  “我是勝者?!?p>  不知道誰下的定論。

  良久才回過神來,但槍卻好似黏在手上了,甩也甩不開,顯得麻煩且礙眼。不過這樣自顧自的杵在中間,好像前來止戈的主人公一樣。

  不再聽得到那句句逼人的雷聲,無論“無面派”還是“有面派”,都隨著似乎減弱的雨勢逐漸撐傘遠去,遠到影子留下的一點似乎用上放大鏡也看不清。

  ta好像仍沒有走。不知什么時候拿起匕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慶幸并非手無寸鐵之輩,而我無法確認此刻于ta的事實又是什么?

  雨大概永遠不會停了,墻上的鐘已快指向十一點。沒了耐心,無力等待,更無呼風喚雨的本事。但停留在此總歸不是辦法,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打算離開了。

  接過傘來,里面印著漂亮的花,水氣氤氳后好像如獲新生。待到回首時,已深入夜色。雨還是濺濕了鞋褲略顯狼狽,但總比兩手空空強。

  今晚不如回去哪里吃一碗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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