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大明鶴來堂佚案錄

第二十章蘭姑秘聞

大明鶴來堂佚案錄 王煙臣 2200 2023-06-12 13:58:00

  豆綠衣衫的大姐對他們說:“小后生,等我一等,去拿點物事給你們?!?p>  那大姐是雙大腳,走得飛快,不一會功夫挽了個竹籃過來?;@子里用紗布盛著半籃子的定勝糕,粉白的糕點著朱紅的印,還有一壺佩蘭茶。

  看見香噴噴的糕點,不覺咽了口口水,才發(fā)現已經快餓過頭了。三人沒口子稱謝,站在銀杏樹下就享用了。

  那豆綠絹布衣衫的大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們想去財主家唱堂會,我?guī)筒簧厦?,只有一口吃食?!?p>  她好似想到甚么,說:“你們說的孫老爺家,還是住在西市梢,討賞還是別去這家,他們家規(guī)矩大的很,這兩年年景又不怎么好?!?p>  王才來了精神,道:“大姐,你跟孫老爺家認識啊,舉人老爺家里日子還不好過?”

  豆綠絹布衣衫的大姐說道:”我未出嫁前,娘家就住在西市梢,孫老爺家的大宅卻沒進去過,那時我娘家隔壁住的是孫老爺本家,他們家的蘭姑常同我一起頑。過了幾年,蘭姑的爺娘得了時疫去世,孫老爺因是族長,接她去了大宅。”

  蘭姑,眾人心中一緊。

  王恒順嘴道:”孤女在大宅跟叔伯姐妹們一起長大,蘭姑可是享福了。”

  綠衣大姐道:“孫老爺膝下沒有女兒,他只有兩個兒子,中了秀才的叫孫惠元,還有個好像叫孫惠球?!?p>  王才笑道:“以此類推,那蘭姑,肯定是叫孫蕙蘭吧?!?p>  大姐點頭道:“真是叫蕙蘭,蕙蘭回來瞧過我一兩次,人瘦得很,只說規(guī)矩嚴,一點松泛也不得,手工活計日日要做到三更天,她大伯孫老爺三年就要進京考一回,春秋還要去州城府城開文會,倒把祖宗的田產陪進去不少,家用是極刻苦的。”

  “后來年歲略長,孫家不放她出來到老街坊家里串門了,我定了親事,嫁到東街,就再也沒見到蕙蘭了?!?p>  果然是蕙蘭。

  王恒問道:“那蘭姑,她也出嫁了嗎?”

  “如果她沒事,現在自然也出嫁了,可是,前兩年她生病死了。”

  “蘭姑她已經死了!”

  王恒大吃一驚,嘴巴張得老大,瞥一眼王才,見他也驚呆了。

  大姐道:“蘭姑是在室女,棺材停了大宅幾日,便入土埋了,若不是湊巧我跟他們門下人問起,怕是無人知曉她已經病死了,見她后事凄涼,我還去墳頭拜祭過。”

  這真是意外收獲,如果真正的孫蕙蘭早已經死了,那么戶帖上的是誰呢?

  三人情真意切地再三感謝這位大姐,方才告別而去。

  回轉廊橋下茶舍,問伙計牽了馬車,三人朝西趕往州城。

  路上,王恒便將在南園別業(yè)書房瞥見孫蕙蘭戶帖的事告訴了月亭,月亭自然也是吃驚匪淺。

  王才則說:“細想想,今天露了好大的破綻,最少該討賞一次的?!?p>  王恒篤定道:“無妨無妨,鄉(xiāng)間閉塞得很,閑話傳不出去。”

  王才朝月亭抱拳,道:“今兒差一點就白跑一趟,全仗著月亭哥的美男計。”

  “美男計他個鳥?!痹峦ゎ^冒冷汗,夾出幾句俚言俗語,他本是舊家子弟,出言一向甚是文雅,這會兒想是急了。

  余者皆大笑,月亭悶聲趕車,他似乎想到什么,卻又閉口不言。

  王恒猜到了他的心意,便道:“案子查到這里,與我大兄玉辰公子必然有關,愈是看起來千絲萬縷,便越是要查清楚?!?p>  月亭悵然道:“聽上去似乎是孫舉人把已經病死的族女戶帖給了辰玉公子,辰玉公子把蘭姑的戶帖預備給惠云師傅用,現在惠云師傅也死了,就用不上了。案件的關鍵在于蘭姑的戶帖給惠云師傅作甚么用?知道這點,怕是案子就破了?!?p>  回程費時比較久,在東門進城時,碰到了大隊官兵盤查,還是在搜查劫獄的那伙人。

  王才壓低聲音道:“衙門的做派真是不敢恭維,昨兒劫的人,要是化整為零出城,快馬加鞭的,現在杭州府都到了,衙門竟還在城門口盤查,真真笑煞我也?!?p>  王恒困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衙門的捕快也是虛張聲勢,并不想真的找到那群劫匪?!?p>  月亭愕然道:“那個神秘教派手眼通天啊。”

  想到被那伙神叨叨的人抓住險些沒命,眾人頓覺頭皮一緊,寒毛都豎起來了。

  回到王家大宅尚不很晚,落日熔金,夕照余暉脈脈。

  三人分作兩撥,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

  王恒連日來狼奔豕突的,也不得閑好好看看書寫字,便磨了一缸墨,剛剛寫了五十個大字,小丫頭來傳話朱夫人請他一起用飯,便欣然去了抱廈廳。

  朱夫人向來三兩日招他用飯一次,也并無甚么要緊的事體要交待,不過是說會兒話。王恒人還算識趣,年尚未及冠,朱夫人待他很親切。

  見飯桌上有一道醬鴨,一道熏魚,王恒便知是特意給他加的菜,朱夫人口味清淡,天熱僅用些時令鮮蔬。

  飯用罷,朱夫人知他今日去了瀏河老宅,隨口問了問族老們近況。

  王恒說道:“三叔公腦子糊涂得很,問今兒是嘉靖幾年,他當年考取秀才的告身無論如何找不到了,讓他怎么去南京參加秋闈,急起來哭一場笑一場的?!?p>  這些話其實是上一次回到瀏河老宅說的,但是三叔公的記性時好時壞的,也無人當真。

  朱夫人笑道:“他老人家七十五了,秋闈得要抬著去。”

  王恒再道:“七叔婆一心一意要做媒,做她娘家瓊溪鎮(zhèn)趙皇親的獨生女?!?p>  朱夫人詫異道:“本朝朱天子,哪來的趙皇親?”

  王恒道:“前朝的,南宋皇親?!?p>  朱夫人更是笑岔了氣。

  王恒道:“七叔婆說的,皇親雖是過了氣,萬貫家財卻是實打實的,上等的水田一千畝,桑田七百畝,酒作行,生絲店,年年鄉(xiāng)里會頭都是他家做,在瓊溪鎮(zhèn)上簡直是橫著走。我便推脫,上面還有幾個哥哥未曾婚配,搶在哥哥們之前做親,實在不合禮數。”

  朱夫人點頭道:“攀親還得是耕讀人家的姑娘,閨女品格好就行,哪里能貪圖別人的家當。”

  顯然,朱夫人對這樣的家常閑話很感興趣。普通人和普通人在一起,才有話題。

  大兄十八歲就考取了解元,同伯父大人一樣,是智力超群的人物,曇陽道人,應該也是吧。

  “搖一櫓來札一繃,沿河兩岸好花棚。好花落在中艙里呀,野薔薇花落在后艄棚。”想到曇陽道人,王恒腦海里無端回響起這一曲山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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