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寧萱洗三
蘇笙笙足足休養(yǎng)了三日,方覺體力稍復(fù)。
今日大哥大嫂的女兒洗三,蘇家人都要去的。
當(dāng)她趕到時,中堂已擺好香案,恭請豆疹娘娘神像。
另一邊,盛放艾葉等中草藥的盆中,已被早上趕去上工的蘇家男兒,放入珍貴禮品。
等她到后,小輩女眷才開始。
蘇元菱率先上前,輕舀一勺草藥水入盆,隨后放入玉鐲,祈愿:“愿寧萱無憂無慮,快樂成長?!?p> 寧萱這個名字,是岑氏讓蘇元菱給起的。
取自忘憂萱草,寧靜安然。
如今家事紛擾,眾人皆盼時光能撫平一切傷痕。
輪到蘇笙笙時,她緩步上前,將青檸細(xì)心清洗過的金銀錁子輕輕鋪入盆中,引得蕉氏忍俊不禁:“你這丫頭,莫不是想讓我們寧萱快點長大,好幫你賺回那些金子不成?”
她哪里不知,蘇笙笙此舉,實則是為了寬慰她們,表明她已不再介懷妹妹的背叛。
罪魁樊文昌已死,蘇瑞麟和蕉氏也想讓她們二人都試著放下……
蘇笙笙聞言,鄭重祝禱,“小寧萱,你可快點平安長大,給姑姑賺一堆金元寶回來?!?p> 直把一屋子人給逗樂了。
隨后,蘇念薇也將一條用五彩絲線編織的長生線,串上百歲錢,輕輕投入盆中。
青檸與檸語亦依次放入各自的祝福之物。
作為外客的白朔與白娉,在蘇家人之后,作為接生貴人贈上一串珍珠,寓意寧萱如掌上明珠。
蕉氏對此深感意外,連連致謝。
正當(dāng)眾人熱鬧之際,接生婆抱著小寧萱出現(xiàn),望著盆中堆金積玉,眼中滿是羨慕。
她一邊為小寧萱洗禮,一邊吟唱著吉祥的話語,“先凈顏,貌若仙,后潔身,福滿門?!?p> 祈愿女子美麗如花,幸福常伴。
要說這蘇家女子都不一般呢,這么大的事,竟能如此平和地度過。
待討了豐厚的賞錢,接生婆才喜笑顏開地帶著小寧萱下去了。
就在一眾落座,一時無話時,蘇念薇緩緩起身,走至中央。
她向祖父行禮后說道:“祖父,五姐已被關(guān)許久,想必已知錯,不如放她出來吧。”
蘇念薇說這話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蘇笙笙。
李氏聽到后,先是一怔,后就不悅道:“放她出來做什么?”
自從蘇德庸與外人勾結(jié),欲害蘇景山性命,之后就被看得更牢了。
蘇念薇被嫡母駁回,目光在蘇元菱與蘇笙笙之間流轉(zhuǎn),最終未再多言,默默退回原位。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不禁聯(lián)想到,連蘇元菱犯下如此大錯都能得到原諒,何況蘇文倩?
可……這能相提并論嗎?
一眾目光,不由得看向蘇念薇。
蘇念薇感受到眾人的注視,囁嚅道:“我只是覺得,都是一家子姐妹,沒什么過不去的?!?p> 蘇笙笙掃到蘇元菱臉色白了起來,輕輕放下茶杯,語氣冷淡:“放蘇文倩出來,我無異議,但誰放她出來,以后誰替她擔(dān)責(zé)?!?p> 蘇念薇被蘇笙笙如此直接地反駁,又似注意到還有客人在場,只得低頭不語。
李氏卻心中不悅,“一家子姐妹……”
可是說到這里,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本來稍顯和緩的關(guān)系,悄然有一道清晰的裂縫顯出。
見蕉氏臉色也不好看起來,蘇笙笙不想她們多想,“我與四姐之事,旁人怎樣想的,與我無關(guān)。也無需旁人替我慷人之慨?!?p> 蘇景山心中也感別扭,不解三女兒為何今日要如此針對大房。
雖然蘇元菱有錯,但她后來也冒險去救了女兒了,后來女兒頂名,她也是自己站出來的。
他們真正應(yīng)該恨的,是樊文昌。
可此刻,三女兒卻拿大房與四房做比。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只因蘇念薇平時是個悶葫蘆,偶然冒出這么一句,難免不讓人多想。
不過,蘇笙笙的意思明顯。
這是她跟蘇元菱兩個人的事,他人沒必要多嘴。
蕉氏是知道蘇笙笙性情的,不會故作不介意,再時不時拿出此事膈應(yīng)他們的。
當(dāng)蕉氏也將目光投向蘇念薇時,就聽蘇念薇道:“我也是剛才送禮物少了一人,想著五姐并沒有多大過犯,就是有個糊涂爹……”
還不待她說完,蘇笙笙已霍然起身,打斷了她的話:“我看不是他們糊涂,是我糊涂,竟沒把他送去坐牢!”
也不想多解釋,徑直道:“七妹若真替他們委屈,自可去找??h令來抓我去過堂?!?p> 蘇念薇慌張失措,“六姐,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說五姐她……”
眼見祖父和祖母的神色傷感,蘇笙笙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濫用私權(quán)確實不對,明日我便將人撤回?!?p> 祖父祖母最注重禮法,即便說讓女眷們以后少些束縛,挺起胸膛做人。
可也不代表,對她們姐妹不顧長輩在場,就爭執(zhí)不休地吵鬧不傷心。
蘇念薇越解釋越亂,見蘇笙笙已冷下臉來,只好噤聲。
如今蘇家已有了立身之本,足以抵御風(fēng)雨,其他瑣事,蘇笙笙也不愿再管。
只是這一番動怒之后,她心中難免煩躁得很。
白朔見蘇笙笙摁壓眉心,便取出銀針,輕聲說道:“冰川寒水侵泡,雖病體漸愈,卻心火難熄,煩躁不安之癥已顯?!?p> 一句話,巧妙地化解了蘇笙笙亂發(fā)火的尷尬處境。
蘇笙笙原本郁悶難言,此刻卻莫名想笑。
難道以后她與人拌嘴時,都可以借病發(fā)瘋了嗎?
然而,當(dāng)她看到白朔越來越凝重的神色時,心中不禁忐忑起來。
難道她體內(nèi)還有余毒未清?
蘇景山和李氏也緊張起來,他們看著白朔為蘇笙笙診脈,焦急地詢問:“可是有何不妥?”
蘇老太爺和老夫人也圍了過來,滿臉擔(dān)憂。
過了幾息時間,白朔才放下診脈的手,將銀針包攤開。
“郁結(jié)于心,最易傷神。凡事還是要說開講開為好,以免積憂成疾?!?p> 就說得,她好像有多少心事似的。
好吧,聽醫(yī)囑,總是對的。
看見祖父祖母一臉緊張,蘇笙笙無奈地應(yīng)承下來:“我以后會注意的。”修身養(yǎng)性、種花吃素。
對于女兒散漫的態(tài)度,李氏很是不滿意,她拉過白朔細(xì)細(xì)詢問女兒的病情。
順勢探問女兒的身體是否會影響生育。
最關(guān)鍵是試探白朔如今對女兒的態(tài)度。
經(jīng)此一事,李氏更加覺得應(yīng)該為女兒找個女婿,讓她有人商量。
蘇笙笙無奈地看著娘親將白朔拉走,見半天不放人,正擔(dān)心娘親會說出不合時宜的話,走過去看時,就見隱與人后面的蘇元菱,忽然身子一震。
情狀佛如遭雷擊般,矗立原地。
當(dāng)她感到有些奇怪,抬眸看過去時,就注意到蘇元菱的手不自覺地?fù)嵘闲「埂?p> 那一刻,蘇笙笙心口一瞬也如遭雷霆重?fù)簟?p> 而她腦子里那根一直未曾放松的弦,轟然崩塌。
兩人耳邊只回響著李氏詢問的話:如何調(diào)理女子會因體寒受孕艱難。
歲歲安瀾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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