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攝影師真是要抬手擦汗了。
郁祈星平常不這樣啊……不怕被認為不尊重藝人嗎,還是說郁祈星不喜歡林雨時啊。
攝影大哥表示,感覺自己正處在新的一輪輿論風波還有八卦里。
林雨時也知道郁祈星不是這樣的人,看見名片后,她也有去搜過郁祈星的采訪視頻。
這才發(fā)現他挺火的,雖然提的問題比較犀利,但是對于女性總是會委婉一些。
他所采訪的人分為兩類,第一種就是欺騙粉絲,干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被披露,或者是最近做了一些很神經質,發(fā)表了不正當言論的人。
還有一種是被誤解,處于輿論中心,卻失去“聲音”的人。
他相當于一個傳話筒,將難聽的話語和難說的話語通通面向大眾。
加上這些時日偶爾的相處,她也發(fā)現郁祈星雖然話不多,但是十分的細致體貼。
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替身這個詞語,是對我、還有另一個女孩的傷害。李總曾經有幫助過我,讓我遠離一個極其黑暗的深淵,所以我可能誤把感激當做了喜歡,追求了李總,李總答應了,但我們確實不合適,所以最后還是分開了。”
“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李總的身份,李總也沒有嫌棄、瞧不起我。我們在戀愛期間是很普通、正常的關系?!笔菦]有嫌棄、瞧不起,只不過就是瞧不見的、十分生疏的飯搭子罷了。
郁祈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那最后一個問題,林小姐,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話題轉變得太快,林雨時在前面的問題上基本沒有卡殼。
可是這個問題,這樣日常的一個問題,或許人的一生中曾被問過無數次的問題,她卻沉默了。
“我……”
林雨時記起,那是一個冬天。
雖然是南方,但是到了冬天也冷的讓人瑟瑟發(fā)抖,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已經被凍得通紅。
家里窮,為了省錢,弟弟的“尿不濕”是用布做的尿布。
母親要照顧弟弟,父親就讓她去門外打上井水把尿布洗了,還有一筐冬季的衣服。
冬天的井水很冷,像一根根針刺進她的皮膚里,最后再麻木,只是看著那不正常的紅色她才能意識到手正在受凍。
她的衣服是村上幾個阿姨給她做的,很暖和。
這時候,阿婆讓她拿著尿布去她家里,村里沒有熱水,只能自己燒。
阿婆給她接了熱水,拿上盆子,讓她洗那幾片薄薄的尿布,而阿婆就在一旁幫她洗厚厚的冬季衣裳。
阿婆會給他講一些神怪故事,沒過一會,幾個阿姨也端著手里的活過來,有的在納鞋底,有的在織衣服,聽著阿婆給她們說一些神怪故事,說人多了會更暖和。
中途還有她們的丈夫來拿了些吃的來,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都會有她的一份,而且永遠是最多的。
后來她才知道,那天她們納的鞋底、織的衣裳,都是給她的。
她在無愛之家出生,卻有愛伴她長大,他們無親無故。
那時候她就想,她一定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報答村子。
她一定要成為一個很善良的人,因為她是被善良的人帶大的。
“我想成為一個,很厲害、又善良的人。”
郁祈星靜靜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好,今天的采訪就到這里了,謝謝林小姐的配合?!?p> “應該的?!?p> 工作室里正收拾著東西,林雨時走出了門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再呼出。
說出來之后,好像曾經隱秘郁結在角落里的粘液此刻剝離了血管,順著氧氣走出了她的身體。
“怎么樣怎么樣!”曲溪在外面等候著。
“挺好的?!绷钟陼r回答。
這時候郁祈星還有攝影團隊都走了出來。
“謝謝?!绷钟陼r看著郁祈星認真道。
“應該的。”脫離工作后,還是一如既往地話少。
“那我先走了,拜拜。”曲溪接到一個電話,往前面走去,似乎是聽到什么,又揮手讓林雨時也過來。
“好。”
女孩的背影向前走著。
烏云不在。
郁祈星也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那聲謝謝過后,他的眉間似乎就被撫平了。
攝影大哥看了眼他的表情。
似乎也不是討厭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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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響起。
郁繁星剛好起床。
看了眼顯示屏,郁繁星隨手將門打開。
“Surprise!給你帶的早……額中餐?!饼R思謹非常自覺地換好鞋子。
“謝了,你放桌上吧,我去洗漱一下?!庇舴毙亲呦蛳词珠g。
齊思謹走向沙發(fā),坐下時,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前方。
前面是很大的一個電視,電視下是兩層的展示柜。
那里面有許多漂亮的擺件,大概是旅游的時候買的。
還有一些是別人送的禮物。
格子里都有東西,除了,第一層中間的那一格。
郁繁星剛搬來這個公寓的時候是大二,彼時齊思謹大四。
大一的時候郁繁星就加入齊思謹的社團,雖然那個時候已經大三,但齊思謹仍舊活躍在社團里,還想著到時候大家畢業(yè)了組個樂隊。
最后齊思謹確實組成了樂隊,不過當時答應他的人,要么是不再觸碰音樂,要么是分道揚鑣,不歡而散,只有兩個人最后加入了他的樂隊計劃。
其中一個就是如今的主唱,原本是個鍵盤手,比郁繁星晚一屆,是她的迷妹,最后也一直喜歡音樂,加入了齊思謹的樂隊。
隊里缺個主唱和鍵盤手,明明更擅長鍵盤,最后卻選擇了做主唱,原先,這是郁繁星的位置。
至于鍵盤手,有時候會由主唱彈,或者貝斯手。這個貝斯手就是參加樂隊計劃的另一個人。
和郁繁星是同一屆的。
齊思謹和郁祈星是一個宿舍的好兄弟,而他的妹妹和他是一個社團,于是他們經常一起吃飯,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系也越來越熟稔。
搬進公寓時,齊思謹也來給她幫忙。
他記得,那個時候,這個柜子很空。
只有第一排中間的那個格子里有東西,是一張照片,放在相框里。
是郁繁星在學校舉辦的一次音樂節(jié)里,拿了一等獎,抱著獎杯得意的模樣,社團的大家都在后面笑嘻嘻地看著她明媚如此。
金色的光片落在她的發(fā)絲上,眼睛笑得彎彎的,得意的神情,自信的,散發(fā)著無限的光芒。
于是,那個時候,他想,如果他們能同臺,在一個樂隊里,她唱著歌,他敲著架子鼓,同頻共振于一個旋律,臺上都是得意又熱烈的少年。
那該有多好。
可是,最后這一場“美夢”沒能實現,照片沒有泛黃,卻被放進了記憶的角落,被迫地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