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這些話,可是在座的士子卻沒一個敢不小心翼翼聽著的,畢竟嚴世藩是什么性格的人,在座的沒有不清楚的。
若是在嚴世藩說話的時候露出絲毫不滿之色,那絕對是要被嚴世藩找麻煩的。
“你們這翰林雖然是陛下點的,可卻是本官選了之后呈送給陛下的?!?p> “可以說,若無本官選了你們的名字呈送給陛下,陛下那邊是決計選不到你們的?!?p> 嚴世藩這話說出來,在場一片鴉雀無聲,甚至剛才和嚴世藩談笑風生一起上來的一甲三名也不敢接腔。
這個時候接腔,肯定是要奉承嚴世藩,同時承情的。
可問題是,嚴世藩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了,這話嚴世藩說出來,以嚴家如今在朝中的權勢,沒人敢說嚴世藩的不是,就算有想要彈劾的,也要忍著,因為沒有真憑實據(jù),是不可能彈劾倒嚴家的。
可是他們這些個人卻不同,他們只不過是陛下剛剛點了的翰林,就算是一甲第一名狀元,撐死了不過是從六品的官職。
他們若是敢接了嚴世藩這話,那就是落下把柄了,今個在座的日后未必就會是朋友,若是仇敵,日后被人提起這個,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眼瞧著沒人接腔,嚴世藩嘴角的不屑之色更勝,同時獨眼中閃爍著得意之色:“諸位能坐在這,有些話,想來不必嚴某多說,心里也都該清楚的?!?p> “若是日后咱們相處得當,有了什么難處,大可來找本官,可若是……。”
嚴世藩嘿嘿冷笑著,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只不過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嚴世藩接下來沒說出口的話是什么意思。
狀元郎丁士美第一個開口,起身沖著嚴世藩躬身,臉上帶著獻媚討好之色:“嚴大人您盡管放心,下官等自然是知道分寸的?!?p> “如今朝中大人您掌管乾坤,下官等人自當是以大人您馬首是瞻?!?p> 嚴世藩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道:“你這話,本官聽了舒心,不錯,不錯。”
嚴世藩猖狂慣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斂,更何況是在這些個剛入朝堂的士子跟前。
得了嚴世藩的夸獎,丁士美的身子也直了起來,甚至臉上還帶了些許的傲然之色,環(huán)視了在座的其他士子一眼,眼中盡皆是高傲之色。
原本,他就是今科狀元郎,已經(jīng)自認為是他們這屆進入翰林院士子當中的領頭羊了,如今又得了嚴世藩的夸獎,心中更是得意。
要知道,嚴家如今在朝中是權勢遮天,滿朝文武就沒哪個膽敢得罪嚴家的。
真有那些不怕死的得罪了嚴家父子,最終要么丟官罷職,要么被充軍流放,甚至就算是掉了腦袋的也是有的。
而那些攀附上嚴家的官員,則是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官職是越做越大。
在丁士美心里,他身為今科狀元郎,是有著足夠的傲氣的,只要攀上嚴家這顆大樹,憑借著他的才華能耐,日后定然會成為朝廷大員甚至進入內閣也是有可能的。
在丁士美眼里,如今在坐的這些人,除了一甲當中的榜眼和探花日后有可能和他一爭高低,剩下的二甲之人,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論。
他為一甲第一名狀元郎,不出意外入了翰林院就該是從六品的官員,而一甲后兩名則是七品官員。
至于二甲的那些人,進了翰林院也只不過是未入流的庶吉士罷了。
雖說庶吉士有儲相之稱,可到底剛開始的時候,是沒有品級的,在翰林院學習積累之后,才會在行擔任官職。
如此一番對比,他這個狀元郎的起點就要比這些人高了不知多少。
嚴世藩雖然猖狂,言語間也是肆無忌憚,可在座卻沒一個膽敢說一句不是的,甚至還要陪著笑臉。
酒過三巡,嚴世藩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獨眼瞇了起來,說話雖然有些不清楚,可架不住他說話的時候沒旁人敢開口,所以倒是能聽的清楚。
“本官瞧你們也都是帶了禮物來的,不妨現(xiàn)在就打開,讓本官也瞧瞧,都帶了什么好東西?!?p> 聞聽嚴世藩這話,曾毅臉色不變,他早就知道嚴世藩有這個喜好,喜歡把客人帶來的禮物當著所有客人的面打開,然后一番對比、品評。
至于是否哪個客人掉了面子,嚴世藩毫不在意,甚至他還十分喜歡看到旁人出丑,至于會否因此得罪人,嚴世藩毫不在乎,他權傾朝野,誰敢說他半個不是?
別說是被嚴世藩落了面子,就算是被嚴世藩拳打腳踢的官員在朝中也是有過的,可誰敢說什么?
丁士美剛得了嚴世藩的一句夸贊,心里原本的傲氣更是多了不少,此時仍舊是第一個開口接話的。
“嚴大人,下官這禮物雖然在嚴大人您那肯定算不上貴重,可卻是個稀罕玩意,旁人未必能夠尋來的。”
丁士美先是捧了嚴世藩一番,這樣的奉承話若是旁的官員聽了,肯定是不喜的,可嚴世藩卻不同,他家財萬貫甚至富可敵國,旁人越是夸他,他越高興,反正他是根本不擔心有人能夠動他一動的。
在嚴世藩看來,依著他嚴家如今的勢力,敢動他或者說是能動他嚴家的,根本就沒有,除非是當今圣上想要動他們嚴家。
可當今圣上如今煉丹修道,可不都是嚴家在那大力支持么?
若是把嚴家給換了,新的首輔上任,可就未必有嚴家這么會伺候皇帝,會這么支持皇帝煉丹修道了。
“你這話說的本官愛聽。”
嚴世藩原本就喜歡聽奉承話,丁士美這話說出來,嚴世藩臉上的笑意更勝:“你這話說的倒是不錯,本官府上,還真是不缺什么貴重的東西。”
“倒不是本官瞧不起你們,你們當中能有幾個拿出些貴重的禮物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p> “本官是何等人物?怕是你們拿出來的自以為貴重的禮物,在本官這不過是心情不佳之時打砸的物件罷了。”
“本官也不奢求你們拿出什么貴重的禮物來,只要是稀奇的就成了。”
嚴世藩這翻話說的猖狂至極,根本就不擔心這話傳出去后會對嚴家造成什么影響,這就是源于他對嚴家如今實力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