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從烏程縣出發(fā)兩個月有余的曾宣總算是到了地方。
其實原本速度可以更快一些的,不過從烏程回到紹興以后,在家中呆了幾天,才趕路的,所以算是耽誤了時間。
而且這一路過來,碰到好幾場大雨,更是在路中耽誤了不少時間。
雖然心里著急,不過曾宣還是老實的找了個客棧住下,他可不傻,大白天的去送信,難不成跑去翰林院門前等著么?
臨行之前,自家少爺可是吩咐了,這信要悄悄的送,最好不讓旁人知道。
反正也不在乎這么點時間了,而且,他臨行前,老爺和夫人也說了,會在讓家里去幾個人伺候少爺呢,他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少爺。
在城內(nèi)找了家客棧住下,吃了頓好的,等已經(jīng)入夜以后,曾宣才悄悄的出了客棧。
“你是?”
張居正家的門子揉著有些迷糊的雙眼把門給打開了道小縫,這誰啊,大半夜的不讓人睡好。
“小的這有封信,是我家少爺開口要親自交給張大人的?!?p> 曾宣滿臉陪著笑意,他可是知道什么叫做閻王好過小鬼難纏的道理,尤其是現(xiàn)在還擾了旁人的清夢。
“你家少爺是哪位?”
門子在里面把門縫開大了一些,仔細看了曾宣幾眼,很是眼生,根本就不認識。
“我家少爺是張大人的師弟,您盡管往里稟報一聲就成了,小的這邊急著呢?!?p> 曾宣開口說話,只不過怎么也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來,他不懂別的,既然自家少爺吩咐了要把信交給張居正,那他就肯定要親手交到,既然自家少爺吩咐要他不要暴漏身份,那他肯定不會和別人透漏身份的。
門子在里面上下打量了曾宣一會,方才緩聲道:“你先等著?!?p> 說完這話,門子從里面把門重新關(guān)上了,并沒有把曾宣給讓進去,畢竟雖說這人自稱他家少爺是老爺?shù)膸煹?,可自己卻從未見過他,眼生的很,肯定不能隨意放進來了。
尤其還是晚上,這若是進來了歹人可就糟了。
曾宣也不著急,在外面候著,大約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里面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大門再次打開,這次卻是張居正親自披著衣服出來了,之前在京城的時候,曾宣是見過張居正的,此時自然認的出來。
“大人,這是我家少爺要小的交給您的?!?p> 曾宣趕緊上前一步行禮,彎腰從袖筒里掏出了書信,雙手遞了上去,態(tài)度十分的恭敬,他雖然不知道自家少爺信上寫的什么,可從他離開之前的情況來看,肯定是求助的信,他這邊自然不能讓人瞧著沒了規(guī)矩。
“進來說話?!?p> 張居正一手接過書信,并沒有急著打開,反倒是伸手拉了曾宣一把,這個曾毅身邊的小書童當(dāng)初在京城的時候,他也見過的。
“你家少爺在烏程縣那邊可還好?”
剛進正廳,張居正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倒是不著急打開書信。
“還行……?!?p> 曾宣小心的把曾毅在烏程縣碰到的情況等都給張居正說了一遍,他雖然是書童,且年紀不大,沒有什么大局觀,可卻也懂得好賴,自然知道自家少爺在烏程縣的遭遇是個什么情況。
“哎,苦了我這小師弟了啊?!?p> 張居正嘆了口氣,方才當(dāng)著曾宣的面,緩緩的打開了書信。
打開書信的一瞬間,張居正楞了一下,之前就摸著有些不對勁,這信也太厚了,打開之后,里面竟然還夾著一道奏折。
這是他根本就沒想到的,不過也只是楞了一下,就把奏折暫時放在了一旁,先看起了書信。
書信的內(nèi)容很長,但也很啰嗦,幾乎涵蓋了曾毅到了烏程縣后遇到的一切事情,不過越是如此,張居正心里越是多了幾分暖意。
正因為這信寫的啰嗦,才證明曾毅是真心把他當(dāng)成了師兄了。
又拿起曾毅的那道奏折看了一遍,最后張居正才看向曾宣道:“你先在府上住下吧,歇個一兩日,等我這邊有消息了,給你家少爺一封信,你正好帶回去?!?p> 聞言,曾宣那一直都是只挨著一點椅子沒敢做下去的屁股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垂頭道:“小的在外面客棧已經(jīng)住下了,而且少爺來的時候一再吩咐,盡量不讓旁人知道,小的還是住客棧的好?!?p> 點了點頭,其實張居正剛才的話也就是讓一讓罷了,若是真讓曾宣在府上住下,被旁人看到了,若是有心人,的確會琢磨出些東西來的。
“那成,我這就不留你了,你在哪家客棧住的?等這幾天本官讓人去給你送信?!?p> 張居正開口,若是這事最后真要按照小師弟信上的法子去做,那的確要保密曾宣的行蹤,畢竟曾宣雖然不過個是書童,可架不住曾毅身邊就他這么一個仆人,萬一有人真認出來了,這計劃可就會多些難度了。
“小的在……?!?p> 曾宣說了他住下的客棧,之后才恭敬的告退。
這次張居正在屋內(nèi)沒動,曾宣不過是一個書童罷了,根本不值得他起身相送的,之前親自去迎,那是因為驚聞曾毅的消息,而并非是迎的曾宣。
“小師弟啊。”
張居正長嘆了口氣,手中的書信重新折好,塞進了袖子當(dāng)中,而那道奏折更是被他小心的收了起來。
“真是到了哪都不安分?!?p> 張居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本想著到了烏程縣那邊,曾毅肯定是要受罪了,最起碼被排擠,甚至是尋罪名這是不可避免的了。
可誰曾想到,他這個小師弟倒好,到了那邊竟然直接準備反攻為守,這一招可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就算是他和恩師之前都是沒能想到的。
不過,這也算是他這個小師弟福星高照了,若是這事真的能成,怕是他這個小師弟縣令的位置,就又該動一動了。
而對于嚴家,肯定又是一個于威嚴上的打擊了。
“為兄只能在京城這邊給你盡力了?!?p> 張居正自言自語,準備先回去休息了,畢竟這么晚了,他這個時候在去打擾旁人,也是有所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