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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眠人

第八十九章 以德報怨

半眠人 灶水水 3773 2023-10-05 22:12:06

  書歸正傳,且說自那古今辭別之后,便日夜兼程,朝著感應到的最后一座荒碑疾行而去。

  這一路餐風宿露,足足歷經(jīng)三月有余,腳下的泥濘苔原漸次變換為平川,海拔也逐步抬升,最終抵達一片高原之上。極目遠眺,數(shù)十里開外,一座巍峨高山橫亙眼前,仿若將目力所及之處盡數(shù)遮蔽,占據(jù)了半邊碧空。粗略估量,其高度足有一千五百丈上下。那相稱的山脊恰似為大地精心編織的斗笠,穩(wěn)穩(wěn)地佩戴于地平線上,山錐的尖頂覆蓋著皚皚白雪,裸露的山體則被棕褐色浸染,一路蔓延至山根腳下后,驟然停止,宛如被利刃齊刷刷截斷,緊接著便是那連片的蔥郁綠意。這般奇幻的色彩層次與景致,看似格格不入,卻又奇妙地融合為一體,如夢如幻,蔚為壯觀。

  古今被眼前這一幕深深震撼,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他閉目凝神,感應荒碑的位置,卻驚覺體內(nèi)的皇帛業(yè)書竟齊齊指向那座巍然高山,不禁心中滿是狐疑,手托著腮幫沉思良久,卻也未能理出個頭緒。但為了獲取荒碑,也唯有登上那峰頂一探究竟了。主意既定,古今便大步流星地疾馳而去。

  不多時,便抵達了山腳外圍的綠叢之中,此時他才驚覺,這綿延十里的綠浪竟是阡陌縱橫。正當他滿心疑惑之際,忽然聽聞陣陣鑼鼓喧天之聲從不遠處傳來。循聲望去,只見百余名身著農(nóng)裝之人,正敲鑼打鼓、揚鈴吹塤,成群結隊地沿著田間小道朝著自己走來。

  仔細打量,為首之人身著毳冕玄衣,繡著五章紋繡,竟是祭司打扮,左右兩側的樂師們吹拉彈唱,緊隨其后的皆是身著粗布麻衣的老農(nóng),有的肩扛太牢,有的懷抱祭品,一行人步伐沉穩(wěn),井然有序。古今側身讓到一旁,以示禮讓,祭祀隊伍從他面前緩緩走過,徑直朝著那斗笠山前行。見眾人的目標與自己一致,古今便悄然尾隨其后,緊緊跟上。

  “老伯,冒昧打擾一下,請問大伙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祭天還是禱地呢?”古今湊近隊伍末尾一位佝僂黝黑的老者,輕聲詢問道。老者聞言,先是白了他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后帶著鄙夷不屑的神情說道:“自然是供奉炎火山山神?!?p>  古今遭此冷遇,心中略感不快,但也并未太過在意,只是由此知曉了這斗笠山的名字。本想就此作罷,可眼前一件怪事卻讓他實在難以釋懷,若不弄個明白,只怕這三日都難以安睡,于是厚著臉皮繼續(xù)追問道:“既是祭祀盛典,可為何人人都背著一扇門戶呢?難不成山神的居所是蜂巢不成?”古今未加思索,脫口而出。誰料老者聽聞此言,非但不理會他,反而面露懼色,往后退了幾步,接著便恭敬地躬身隨著人群徐徐前行。

  “嘁,當真是個慳吝的老頑固?!惫沤癜底灾淞R了幾句,卻依舊緊緊跟在后面。

  祭祀隊伍一路前行,村民們因背著門戶,步伐顯得頗為蹣跚,進程緩慢。然而,正當眾人汗流浹背、費盡周折行至炎火山山腰處時,“隆隆”一聲,腳下的山體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地動山搖,直將眾人晃得人仰馬翻,丟盔棄甲。

  “大伙莫慌,想必是我等祭獻遲緩,惹得山神爺震怒了,快快與我一同跪地祈求饒恕,以求山神爺息怒?!奔浪靖呗暫艉耙宦?,立即虔誠地面朝山巔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詞。眾人見狀,紛紛依樣畫瓢,跪地懇請,唯有古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中一名青年蓄須男子無意間瞥見茫然四顧的古今,正欲開口訓斥。

  “轟!”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山體內(nèi)爆發(fā)而出,眾人抬頭望去,頓時嚇得須發(fā)倒豎。只見炎火山巔一道沖天水柱裹挾著熾熱的巖漿噴涌而起,足有十數(shù)丈之高,如烈陽般滾燙的巖漿奔騰而下,朝著眾人席卷而來。

  “快逃!”熾浪滾滾,如同洶涌的海浪,眾人哪還有心思祈禱,頓時亂作一團。

  古今此刻心急如焚,這般陣仗,即便將修羅體施展到極致,恐怕也難逃厄運。他瞥了一眼眾人,此時雖是手忙腳亂,但實則亂中有序。只見村民們紛紛卸下背負的門扇,置于座下,將腰身牢牢縛在其上。待一切準備停當,便安然靜候,不慌不忙。古今本欲招呼眾人一同逃離這生死絕境,可此番一看,眾人皆原地等死,他也顧不得許多,將修羅體催動到極致,瞬間消失在原地。不多時,他的身影已接近炎火山底,可即便他速度如此之快,卻依舊遠遠不及巖漿蔓延的速度?;仡^一望,那洶涌的赤浪已近在咫尺。

  “嗚呼哀哉!”眼見逃生無望,古今仰天悲嘯。

  “臭小子,快上來!”然而,就在他絕望之際,忽然聽聞巖漿熱浪中傳來一聲呼喊。定睛一看,竟是方才隊伍中那位不茍言笑的老伯,此刻正乘坐著門扇,勇立潮頭,滿臉焦急地伸手救援,猶如沖浪高手一般。千鈞一發(fā)之際,古今躬身一躍,緊緊扣住老者的手腕,穩(wěn)穩(wěn)地落在木板之上,這才發(fā)現(xiàn)腳下的木板并非門戶,而是木筏。

  “呼”,驚魂未定的二人長舒一口氣?!岸嘀x老伯救命之恩?!惫沤裾\心誠意地道謝。老者聞言,只是微微點頭回應,便繼續(xù)目不斜視地操控著木筏,在巖漿浪頭中穩(wěn)步前行。

  古今環(huán)顧左右,只見那奔騰的赤流所過之處,無論參天大樹還是深塘淺洼,皆被瞬間吞沒,消失在灼浪之下。整個炎火山被刺鼻的滾滾濃煙籠罩,漫天飛灰遮蔽了天空,抬頭不見天日。只可惜那綿延十里的莊稼,轉眼間便灰飛煙滅。巖漿浩浩蕩蕩地蔓延了數(shù)十里,終是后繼乏力,漸漸冷凝板結。一眾村民驚魂甫定,迅速清點人數(shù),見所有人都毫發(fā)無損,不禁感恩戴德。回首再看,此時的炎火山已沒了分層的色彩紋理,方圓數(shù)十里皆被烏黑灼燙的熔巖覆蓋,正冒著縷縷青煙。

  “我辛苦耕種的莊稼啊,山神爺您怎能如此狠心?”正值眾人心緒復雜之時,一名孱弱老者仰天痛哭起來,其余人聽聞哭聲,也皆是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唯有為首的祭司摟住老者的肩頭,輕聲安撫道:“姬叔,莫要怨恨山神爺,一切皆是我等誠心不足所致?!笔乱阎链?,古今也有所感觸,忍不住出言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在下冒昧多言,如此艱難兇險的境況,諸位為何不果斷舍棄此地,另尋佳處呢?為何依舊堅守在此,以身犯險呢?”見眾人怨聲載道,古今忍不住開口問道。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他身上,見是陌生面孔,便有些漠然置之。然而,那名青年蓄須男子看清古今模樣后,如夢初醒般大吼道:“壞事的正是此人,山神爺之所以發(fā)怒,并非我等誠心不足,而是遭此子褻瀆。”

  眾人聞言,皆不明所以,紛紛探首靜聽,青年男子見狀,繼續(xù)說道:“起初我等祭祀之時,此人先是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出言詆毀山神的居所為蜂巢,而后在山神爺震怒,我等虔誠跪拜之時,唯有此人無動于衷,還幸災樂禍?!北娙寺犅劥搜裕灶拷Y舌,不敢置信地盯著古今,等待他的回應?!斑@位老哥所言不假,只是有一事我必須申辯,我絕無半點不敬之意。”古今開口解釋道。見古今承認,一行人頓時七嘴八舌地哄然聲討起來,喧囂嘈雜之聲瞬間籠罩了整個人群。

  “住口!”突然,一道渾厚的喝聲打斷了吵鬧,眾人循聲望去,待看清發(fā)聲之人后,瞬間噤聲。發(fā)聲之人正是那位挽救了古今性命的老者?!白约以庥龅慕匐y,為何要遷怒于過路之人?你們捫心自問,此事與此子有何干系?定是我等積善不足,致使山神爺棄佑,況且如此天災已非一次兩次,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崩险哒f完,眾人方才面露慚色,低頭不語。

  “老伯救命之恩,小子無以為報,只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諸位所發(fā)愁的山神爺之怒,在下或許有望化解,因而斗膽請愿,可否容我一試?若在下成功,則皆大歡喜;若徒勞無功,在下愿為大伙無償做苦力一年,如何?”見眾人萎靡不振,古今抱拳施禮,鄭重地說道。聞言,眾人皆面露驚愕之色,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然而當看到古今堅定不移的神情,卻又不得不慎重審視。

  “好!老夫做主答應你,若你真能消解山神爺?shù)呐?,非但貴為我族座上賓,永世享受供奉,老夫還做主將愛孫許配于你。”老者爽朗地答應道。古今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然而人群中的某個角落,一名少年滿臉不悅,正欲跳腳,卻被身旁的中年男子按住,并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少年這才隱忍下來。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你先隨我回家,待明日再行動不遲。”老者神色嚴肅地說道。隨后,眾人便四散而歸,這場祭祀盛典也草草收場。

  再說古今跟隨老者回到住處,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土坯砌成的房屋,不算寬敞的小院里種著些蔬菜,兩只雛雞在院子里悠閑地踱步,看似有些清貧,卻收拾得整潔干凈、井井有條。

  “爺爺,您回來得正好,我已煮好飯食?!币坏楞y鈴般的聲音傳來,同時,門內(nèi)走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待看見古今這張陌生的面孔,頓時捂嘴止住話語,灰溜溜地轉身回屋。

  “唉,剛才那是老夫的愛孫,一見生人就羞怯膽小,莫要見怪。”老者笑著嘆道?!盁o妨,人之常情。”古今微笑著回應。

  進入屋內(nèi),只見三道人影圍坐在方桌旁,除了剛才所見的少女,還有一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女,見到古今皆微笑示意,古今也回以禮貌的微笑?!澳兄?,坐吧?!崩险哒泻艄沤衤渥沤褚参纯蜌?。待吃過晚飯,幾人交談了幾句,便漸漸熟絡起來,古今也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些許了解。老者姓姬名有缺,乃是炎火村的族長,傳承祖上基業(yè),帶領族人在此繁衍生息。中年男女是他的嫡兒姬方與兒媳王氏,那名玲瓏少女則是他的孫女,名叫姬盈盈。

  說起炎火山,姬老伯便滔滔不絕,將一切都告知了古今。炎火山,山如其名,乃是一座活火山,然而即便如此,眾人非但不懼怕,反而依山而居,賴以為生。自古以來,炎火山每逢四月生火,十二月火滅,雖然頻繁,卻從未噴發(fā)過熔巖漿液,只是噴吐火山灰,因而村民們趁著火山休眠的間隙耕作,年年豐收,而且得益于火山灰的滋養(yǎng),耕田土壤肥沃,果實累累。族內(nèi)自古便有傳說,火山有山神鎮(zhèn)守,不僅如此,還屢屢傳聞有人親眼見到過山神的模樣,這使得眾人對山神的存在深信不疑。

  尋常年份,炎火山的生息皆在四月與十二月,然而倘若當年恰逢天災,致使作物早熟或遲育,炎火山便似有靈性一般,會根據(jù)天時調(diào)整時節(jié),自古以來無一例外,因此眾人對山神的存在更是堅信不疑。然而十五年前,炎火山卻在一夜之間莫名噴發(fā),且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此次噴發(fā)竟然連同巖漿一并涌出。自此之后,炎火山便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活動毫無規(guī)律可言,有時甚至如這次一般,在莊稼長勢正好之時突然發(fā)作,摧毀一切。

  自那以后,村民們的日子便苦不堪言,每日不僅提心吊膽,而且必須背負著赤符黑紋的丹木筏,以防被巖漿奪命。期間也有村民背井離鄉(xiāng),去別處尋找生路,然而當他們定居他鄉(xiāng)時,卻莫名被噩夢糾纏,導致夜不能寐,整日無精打采,無奈之下,只得重返炎火村。此處順便一提,村民們所背負的丹木采自崦嵫山上,此木質(zhì)輕盈且結實,還具有避火的能力,方才能夠在巖漿之上載人前行。

  言歸正傳,話說炎火村此次之所以如此迫切地召集祭祀大典,乃是因為祭司前夜夢到山神爺降下旨意,命眾人供奉祭品,故而才有了此番情形。

  “此時酒足飯飽,可否透露一些具體的打算?”

灶水水

且說那沼澤之下,乃是蟲獸人魂,上乃是魄,魂為善,魄為惡,兩者影響,協(xié)同荒碑之力,導致飛禽走獸不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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