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微微顫動,滾燙鮮血順劍身滑落。
一名為雪鳶的少女,身形狼狽,發(fā)絲散亂,帶著一身血污,跪坐在昏迷少年身旁。
她眼簾低垂,沉默著,看著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少年,面無顏色。
周圍,是一眾倒在血泊中的黑色人影。
絲絲涼意傳來,泥土地上,數(shù)個潮濕的細小斑點顯現(xiàn),天空中漸漸下起了小雨。
秋日陰沉的天色,映照著少女此時的心緒,惘然而又死寂……
大雨滂沱的夜晚,刺目閃電劃破寂靜夜空,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聲轟隆雷鳴。
在這大雨嘈雜的夜晚,大多數(shù)人家都已緊閉門窗,熄燭就寢??删褪沁@樣一個雨夜,一府邸門前,兩只大紅燈籠中的燭光還在瑩瑩閃爍。借著光,可以看到一道瘦小身影正蹲坐在府邸大門的臺階上。
一個小女孩,她雙手抓著半塊發(fā)硬的饅頭,正在吃力地咬食。她披散著頭發(fā),身上的衣服十分破爛,黝黑小臉上還留著幾道腥臟的血色污痕。
雨,還在傾盆而下,天空中突然閃過幾道雷霆,轟鳴雷聲炸響,小女孩整個人止不住一顫,手中饅頭直接掉落在地。
雷聲漸遠,她緊張地拾起地上的饅頭,也不管饅頭上面是否粘黏了泥土,又是往自己嘴里送去。
半個時辰之后,雨勢小了許多,整個夜晚逐漸安靜下來。小女孩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呆呆地望著身前的黑暗,雙眼中透露出失望和無助。雨要停了,她卻開始害怕起來,這片刻的安逸,恐怕即將逝去。
“咯吱~”
身后大門裂開啟一條縫隙,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向四下張望著。
而這時,小女孩的目光恰好和小腦袋的視線撞在了一處。
夜空中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雨水淌過瓦片,順著屋檐潺潺落下,嘈雜之聲漸去,黑暗中,一時沉寂下來。
那小腦袋看到小女孩,明顯是驚訝了一下,但后面又變的驚喜起來。
“你好呀!”
小腦袋對小女孩示好,整個人從門后走了出來。
一個男孩,一頭烏黑青絲,身著絲綢藍衣。他看著坐在自家門前的小女孩,粉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
小女孩望見他,驚慌往后退去,臺階跟前,有些坑洼,她慌亂之下,腳下一滑,頓時跌坐在滿是雨水的地面上。
“誒?你……”
男孩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卻未曾想,這小女孩直接站了起來,咬著牙關(guān),一口氣跑進了黑暗之中。
“小云,風雨天別出來胡鬧?!?p> 小女孩離去,一身著淡白襦裙的雅麗女子從門后走出,對男孩輕聲呵斥著。
男孩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說道:“娘,方才有一個女孩,她坐在我們家門前……”
聽男孩說完,女子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捏了捏男孩粉嫩的小臉,道:“你這孩子,就是貪玩,看,把人家小姑娘嚇跑了吧?!?p> “明明是她自己跑走的嘛!”
男孩揉著自己的臉蛋,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女子望了一眼前方的茫茫雨夜,將身后齊腰長發(fā)輕輕挽起,故作嚴肅道:“隨我回去,再不聽話,明天就不許你外出玩耍?!?p> “可那女孩她……”
男孩欲言又止,想到明天不能出去玩耍,他心中剛起的念頭又被掐滅。
女子牽起男孩的手,回到了府邸之中,兩扇大門,緩緩閉起。
“咔嚓!”
一道雷霆劃落,聲音震耳欲聾,大量雨水止不住落下來,方才變小的雨勢,現(xiàn)在卻是愈發(fā)的猛烈。一道瘦弱的身影,正頂著這雨水,在城鎮(zhèn)的街道上吃力前行。
剛才的小女孩,此時竟是在冒雨行進。
這雨,恐怕是不會停了吧,也不知這是大自然的恩惠還是懲罰,雷光閃爍,幾道黑影忽從城鎮(zhèn)上方飄過,幽幽雨夜,無法影響他們分毫。
“找到了,靈血種。”
沉悶之聲響起,幾道黑影落入下方街道,正好將小女孩的所有去路都給封死。
四個蒙面黑衣人,神色冷漠,冷冷地盯著小女孩,仿佛在看一只在冷雨中掙扎的小動物。
雙腿突然間脫力,小女孩直接摔倒在雨水中,這四人的出現(xiàn),讓她感到十分絕望??只拧⒑ε?,所有的負面情緒一同從她內(nèi)心里沖涌而出。
一個黑衣人上前,抓起小女孩的雙手,將她從雨水中拖拽起來。小女孩臉色痛苦,她扭動了一下自己瘦小的身子,顯然是在掙扎。
黑衣人眼中沒有絲毫憐憫的之情,他用一只手緊緊抓住小女孩的雙手,就這樣拖著她往前走去。
其他三人跟在后頭,面色依然冷漠,他們仿佛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
隨著一間寺廟的出現(xiàn),這伙黑衣人終于是停住了腳步。
四個黑衣人一路前行,小女孩也被拖著行了一路,她的雙腿不能動彈,此時已成血肉模糊之狀。
“大人,我們將她帶回來了?!?p> 黑衣人上前,對著森然的寺廟,恭敬道。
話音落下,幽深的寺廟之中隱約飄過一個人影,陰惻惻的聲音傳來:“把她帶進來?!?p> 黑衣人拉著小女孩,跨進了寺廟,然后粗暴的將她扔在地上,做完這一切,他便又退了出去。
“靈血種么……”
詭異而刺耳的聲音幽幽而響,要是被旁人聽去,說不得會驚起一身疙瘩。
寺廟里晃著幽黃的燭光,將此中景象映照而出,一鼎小香爐,其上燃著三支檀香,臺上供奉的,是一尊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之下,放置有一蒲團,蒲團上端坐著一人,此人渾身藏于一襲黑袍之中,看不出高瘦,觀不清面目,其身旁,卻布滿了皚皚白骨!
小女孩躺在地上,處于昏迷狀態(tài),她整個身子在微微顫抖著,雙腿上的傷勢已使她失血過多,越來越不穩(wěn)定的呼吸,征示著她正備受煎熬。
只見黑袍人從寬大袖袍中伸出一雙略顯枯槁的手掌,對著小女孩所在一招,小女孩便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竟悠悠向他飄去。
黑袍人枯槁的雙手上出現(xiàn)了許多猩紅的絲線,這些絲線在他的操控下就像是活過來一般,他手指彈動,一條條細小的絲線便是纏繞到那具瘦小的身軀上面,鋒利地嵌入了皮膚之中。
“不愧乃靈血,只消一縷,吾之傷勢便緩和不少,待吾將其吸收殆盡,定可實力大增,桀桀……”
黑袍人手上猩紅的絲線在吞噬著小女孩的鮮血,一絲絲抽離著她的生命,可處在昏迷狀態(tài)中的她,渾然不知此刻的危險。
“血道人,許久未見,不知近來可好?”
清澈之聲從身后傳來,黑袍人一驚,他連忙收回手上的絲線,猛地跳了起來。卻見一把古樸長劍刺穿了他剛才所坐蒲團,直挺靜立,紋絲不動。
一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這寺廟之中,他左手抱住小女孩,右手拎著一壺酒,笑著望向黑袍人。
“是你!”
黑袍人發(fā)現(xiàn)來人后,似有情緒起伏,語氣中帶著一絲恨意。
“故人相見,不小酌兩杯?”
白衣男子將手中酒壺輕輕放到地上,笑道。
“小酌兩杯?恐怕是來殺吾才對。”
黑袍下也不知是何表情,但從言語的冰冷中,不難看出他的憤怒。
白衣男子站起身,淡淡道:“其他人,你可以吸噬他們的精血,可以殺可以剮,但唯有她,你不可以碰,更不可以傷?!?p> 話語乍落,白衣男子臉色驟冷,他單手一招,立在蒲團上的古樸長劍飛轉(zhuǎn)而來,被其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