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哥傍晚帶回來一封來自章堯的信,讓方義喜不自禁。他打開信后,看到了滿眼漂亮的鋼筆楷書。
章堯?qū)懥艘环忾L信,信中充滿了濃厚的兄弟情義,并真摯地邀請方義這個周末來家中做客。
方義特別高興,正想要去找章堯呢,章堯就來信了。這天晚上,他特意犒賞了翔哥一頓美味大餐。
翔哥已經(jīng)獨立自主,再也不用方義操心了,這讓他感到十分欣慰。
他也不知道翔哥究竟為什么會有如此驚人的悟性和靈性,但他知道,即便有朝一日他一無所有,還會有一只通靈的小鴿子陪在身邊,這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一件事!
方義同從前一樣,每次出遠門都會在腰間偷偷藏一把彈弓和一支飛鏢,以備不時之需??诖镆惨廊粫b幾顆小石子,不過自從來到江南的崇山峻嶺之間,尋找小石子不再那么麻煩了,隨時隨地都可以撿到特別合適的,一彎腰一伸手便可以如愿以償。
翔哥站在方義的肩頭,跟著一起出門。這次是方義自愿帶著翔哥的,因此翔哥不用躲躲藏藏隱匿自己的行蹤了。
臨出門前,姑姑和姑父在身后一個勁地叮囑:“走山道要小心!深山老林里,猛獸毒蛇多,千萬要注意安全!”
方義笑著朝他們揮揮手,“我知道了,你們就放心吧。”
姑姑和姑父雖然知道方義每次出門都會好好地照顧自己,但他們心里卻一如既往地擔心,害怕他們唯一的兒子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盡管直到現(xiàn)在,這個“兒子”也還沒有開口叫他們一聲“爸爸”、“媽媽”,但他們心里是一點兒也不在乎的。只要方義愿意留在他們身邊,愿意陪伴他們終老,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這個家自從有了方義,才真正地像是一個家了,盡管他們還面臨著難以言說的種種困境。
方義帶著翔哥走在茂密的山林里,聽著清脆的鳥鳴和潺潺的溪流,邁著輕快的步伐趕往北湖村。
忽然,在前方不遠處,一只漂亮的山雞從灌木叢中走出來,它東張西望了一陣,見周圍沒有危險,便大搖大擺地低頭覓食了。
方義眼尖,那只山雞剛走出灌木叢,他就瞧見了,并迅速地拿出了彈弓。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顆棱角尖銳的小石子,準備襲擊山雞。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發(fā)奇想,自從擁有六支飛鏢以后,還從來沒有真正地使用過,為何今天不拿出來試一試呢?
想到這兒,他收起彈弓,卻從腰間摸出了那把寒光閃閃的飛鏢。他貓著腰,低著頭,悄悄地靠近那只毫無警惕的山雞。
翔哥見方義忽然間一反常態(tài),便非常知趣地從方義的肩頭飛了下來,邁著輕快的小步伐,也伸頭縮腦地悄悄跟在方義身后。
方義已經(jīng)潛伏到山雞近前,他藏在一棵大樹后面,手持飛鏢,瞅準機會,猛地朝著山雞的脖頸處扔出了飛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飛鏢直直地刺向山雞,隨即聽到一聲凄慘的雞叫聲,那只山雞倒在了枯黃的秋草地上。
翔哥見方義大功告成,迅速飛離地面,朝著山雞直飛過去。方義也連忙跟了上來。
到了近前一看,草地上滿是血漬,山雞只剩下最后一絲氣息了,但很快停止了掙扎,一雙眼直直地盯著落在它身旁的一只鴿子。
或許它以為,自己做夢也沒想到,在山林里自由自在活了這么久,卻不想臨了居然死在了一只小鴿子手里,而且還是一只會玩飛鏢的小鴿子,因此死不瞑目。
飛鏢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山雞的咽喉處,這讓方義自己都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準確地拿捏分寸。
翔哥呆呆地看著死在血泊里的山雞,山雞的一雙眼也直勾勾地瞪著翔哥,方義忍不住笑起來,摸摸翔哥的頭說:“看吧,這下你闖禍了哦,它恨死你了,估計從此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了呢?!?p> 翔哥“咕咕”叫了兩聲,慌忙拍著翅膀飛走了。
方義看著落荒而逃的翔哥,哈哈大笑起來。隨即,他拔下那支飛鏢,在草地上擦干血跡后,又插回腰間,然后用周圍的秋草七環(huán)八繞地做了一只簡陋的網(wǎng)兜,將山雞裝了進去,拎起來繼續(xù)趕路。
沒過多久,方義來到了泰屏湖邊。他原以為翔哥會在這里等它,可是瞧遍了周圍的樹木,卻也不見翔哥的影子。他只好自己先登船過湖了。
今天并沒有見到鄒老爺子的小船,也沒見到鄒小清的竹排。方義心里莫名地有些擔憂,也不知道這爺孫倆最近過得怎么樣了。他朝泰屏湖的西岸看去,隱隱約約看見鄒家那所熟悉的石頭房子,安安靜靜地躺在秋陽中休憩。
又翻過幾道山嶺,方義終于又來到了熟悉的北湖村。只是,現(xiàn)在的他每次來到北湖村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次在章家門口丟失的那個包袱,總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在哪個極其隱蔽的地方,正藏匿著不為人知的某種危險。
他很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卻又無法將它從腦海中完全驅(qū)逐出去。無奈之下,他只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莫須有”的事情。
見方義帶著一只山雞來了,章堯特別高興地迎接了出來,他不停地問方義究竟是怎么得到這只肥碩的山雞的。
方義并沒有告訴章堯?qū)嵡?,謊說是很幸運地用彈弓擊中的。章堯搖頭嘆息說:“那場面一定比射死烏鴉更精彩,可惜我沒能親眼見到。下次你要是再出去打獵,最好叫上我一起去?!狈搅x笑著答應了。
章勝知道方義今天要來,因此一大早就預備好了各種吃的喝的,然后才扛著鋤頭去山頭茶園干活兒了。
章堯獨自在家熱情地招待方義。幾天不見,兩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坐在書房里細細地談心。
章堯知道方義的脾氣,此刻的方義一定早已不再打算繼續(xù)考入烏中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方義:“你真的打算放棄努力嗎?只要能進入烏中,以后你肯定會有一片大好前途的,這么輕易放棄的話,你不怕將來會后悔?”
方義沉默了許久,說:“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烏中雖好,卻不是我能待的地方?!?p> 章堯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他知道,方義不想再去攻克烏中,并非因為沒有交出一份出色的才藝答卷,而是因為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傷害。
他也同鐘畫一樣,認為鐘老板既然答應幫忙,就一定會有十足的把握能將方義弄進烏中去,可是他沒有想到,鐘老板在這件事上居然也“中規(guī)中矩”,毫無越界。
沒有鐘家,也就沒有烏中,要是鐘老板真的跟胡校長較勁一番的話,方義順利進入烏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方義的一雙眼在章堯的書房里來回搜索,他在暗暗找東西,找章堯偷偷畫的那兩幅特別的畫。
他猜測,章勝曾經(jīng)說的那兩幅畫一定是跟鐘畫有關??墒强磥砜慈?,也沒看到什么特別的畫。
他很快喝光了手中杯里的茶,然后麻煩章堯去樓下再倒一杯來。
方義快速打開章堯書柜的抽屜,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那兩幅畫,打開一看,果然,里面畫的都是鐘畫,一幅是在紅葉紛飛的林間跳舞,一幅是在青翠的茶園跳舞。
畫得惟妙惟肖,太美了!看完之后,他又很快將畫重新放好,關上了抽屜。
菱花鏡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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