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大夫婦倆被方義突如其來的一掌劈桌給嚇傻了眼。
此后,他們好多天都不敢從慧子家門前過,都是遠遠繞著圈子溜過去的。
每到晚上,徐林海夫婦就開始在屋里偷偷地合計,認為之前他們太低估方義的能耐了。
他絕對不是個只會玩彈弓的小孩,分明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厲害家伙,這對于他們來說,遲早都是個禍患,得趁早想個法子好好治一治他才行。
自從方義那天將徐老大夫婦嚇跑了以后,徐林峰倒是心里偷著樂。
他原以為方義只是脾氣有點大而已,卻沒成想這小家伙居然能夠徒手劈垮一張結(jié)實的木桌。被徐老大夫婦欺負了這么多年,他頭一次感到心里有點舒服。
徐林峰原來也曾無數(shù)次想過,父母早已病故,“長兄為父、長嫂為母”,忍忍算了,日子就這樣過吧。
可是,當他看到大嫂李瑩大罵尚且年幼的方義“小雜種”時,真的再也無法忍受了。然而,他又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跟哥哥嫂嫂明目張膽對著干,他始終辦不到。
方義畢竟年輕氣盛,況且與徐家老大夫婦結(jié)怨已久,終于痛痛快快地爆發(fā)了一次,心里著實爽快。
倒是一掌砸壞了一張桌子,讓他著實過意不去。為了還原那張桌子,他特意向村里的一位木匠請教了多次,然后回來自己制作木桌。沒過幾天,一張嶄新的黑漆木桌出現(xiàn)在廚房里。
慧子感到特別高興,不住地夸贊方義既聰明又能干。
不過,她時不時在方義耳旁重復(fù)著這些話:“以后遇事要冷靜,不要理睬那些胡說八道的人,不要讓自己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了不得!再說了,真的跟他們撕破臉鬧起來,對我們大家都沒有什么好處?!?p> 方義表面上微笑著點頭連聲答應(yīng),心里卻是依舊恨得牙根癢癢。他甚至想,下次徐家老大夫婦要是再敢欺負到他頭上來,就真的要讓他們好好嘗嘗拳頭的滋味兒了。
不過,讓方義一直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姑姑和姑父究竟和徐家老大之間有什么樣的秘密約定?為什么徐家老大那天嚇成那副德行后,卻還理直氣壯地殺回來一槍?
他很想當面向姑姑和姑父問個明白,可是又怕他們會想太多,以后無法安心地過日子。
掐指算算時間,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
方義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整理他的那些成果,滿滿兩大袋子香噴噴的山上干貨。
秋天的無數(shù)次辛勞,終于換來了這兩大袋子沉甸甸的果實。他打算過些日子送到烏嶺鎮(zhèn)上的郵局去,然后寄到遙遠的百家村。
弟弟妹妹們要是見到這些好東西,一定會高興壞了的!方義在心里愉快地想著。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正當方義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發(fā)呆時,翔哥忽然飛到了他面前,并帶回了信息,熟悉的紅色信箋。
“你去哪里不好,怎么又跑到鐘家去了?”方義有些不高興,責(zé)怪翔哥多事。
翔哥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只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聲也不吭,仿佛在說:“我原本也不想去他們家的啊,只是順便路過時,被鐘畫給逮住了?!?p> 方義猶豫了好久,才解下了紙條。
他很糾結(jié),不知道該不該打開來看。其實,不用看他也能猜到信上的內(nèi)容,一定是在問他:那十支曲子學(xué)得怎么樣了?
他苦澀地笑了一陣后,自言自語:“砍柴打漁多美好,吹什么玉簫!”最終,他沒有打開,將它放進了床頭柜子的抽屜里。
隨后,他提起筆,在一張黃色信箋上將自己剛才隨口說的那句話寫了下來,然后綁在翔哥的腿上,讓它立刻送到鐘家去。
翔哥像是特別高興的樣子,帶著信箋直飛鐘家。它恨不得再長一雙翅膀,即刻飛到鐘畫的書房窗臺上。
翔哥這個機靈鬼,一來二往之后,竟然和鐘畫建立了十分友好的戰(zhàn)略同盟伙伴關(guān)系,有事沒事都會來鐘家大宅走一遭,甚至現(xiàn)在和鐘畫親近到可以隨時出入她的書房。
而在鐘家大宅這邊,鐘畫早已急切地等待在書房門口,對著天空望眼欲穿。
很久都沒有見到方義了,翔哥每次來時,都不曾帶給她任何一點來自方義的消息,這讓她簡直寢食難安。
她依然不相信方義真的像父親說的那樣:他早已放棄了努力,他不想再上烏中了。她執(zhí)著地相信自己的判斷,方義一定聽了她的話,每日在家勤學(xué)苦練吹奏玉簫。
終于,翔哥回來了。這次,它居然帶回了方義的信息。
鐘畫激動得簡直要狂叫起來,用顫巍巍的雙手打開了信箋。然而,上面的一行字卻讓她頓時捶胸頓足:砍柴打漁多美好,吹什么玉簫!他這么容易就被現(xiàn)實給擊垮了?真是個……
鐘畫特別想開口罵方義一頓,卻又不知該從何罵起。這一切都是方義的錯嗎?不是!不是他的錯,責(zé)怪他又有什么意義?
鐘畫感覺心里很難受,將方義的信隨手放在了書桌上,然后和衣而臥躺在沙發(fā)里,默默地發(fā)呆。
天氣越來越冷了。山里的北風(fēng)開始日夜在林間呼號。
漫山遍野的樹木上,不知何時早已搭建起了一只只大大小小的鳥巢,讓蕭瑟的山林忽然多了一抹別樣的風(fēng)采。
臘月初一這天,慧子一大清早就叫醒了方義。
其實方義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發(fā)覺自己最近做夢越來越多了,總是夢見百家村的人和事。有時他甚至都不愿意醒來,因為夢里的所有美好在他醒來的那一刻,全都瞬間化為烏有。
早飯后,慧子夫婦帶著方義一起出發(fā)了。他們今天要去廟里燒香拜佛。農(nóng)歷每個月的初一或十五,清洲村的人們大多都會去廟里一趟。
深山藏古寺。江南的崇山峻嶺之間藏著很多古剎,有的是名山寶剎,有的則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寺廟,但不論是哪座山門,都會有絡(luò)繹不絕的香客們前來燒香拜佛。
在烏嶺鎮(zhèn)的地盤上,最有名的寺廟便是坐落在西海村旁邊的金禪寺。
這是一座歷史并不悠久的寺廟,據(jù)說是仿造SX省的金禪寺修建而成,只是略微有些差別。
寺里的方丈叫法新,知識淵博,見多識廣,德高望重,在整個白陵縣都非常有名望。他前幾年收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年輕徒弟,法名叫子修,是他現(xiàn)今最器重的一位弟子。
方義素來不太愿意跟著姑姑和姑父出門,他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墒沁@次,當姑姑告訴他要帶他去金禪寺燒香拜佛時,他卻意外地答應(yīng)了,而且還十分欣喜。
其實,方義心里想的不是拜訪金禪寺,而是想見識見識那天在碼頭偶遇的那位金禪寺的子修師父。
平生第一次,他遇見了一位力大無比的高手。他有種預(yù)感,說不定這位子修師父是真正的少林寺和尚。或許是因為,惺惺惜惺惺,好漢識好漢。
從清洲村到西海村,無須乘坐渡船,卻也并沒有捷徑可走,只得徒步翻山越嶺走上二十多里路,才能得見金禪寺的尊容。
方義一路上心心念念想見到子修,因此一點兒疲累都感覺不到,歡歡喜喜地走一程停一程,耐心地等待一直跟在他身后卻行走緩慢的姑姑和姑父。
也不知翻過了多少個山頭,方義終于見到了藏在深山林間的一座耀眼的寺廟。古色古香的山門上方掛著一塊藍底黃字匾額,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金禪寺。
這是一個一進的寺廟院落,從山門天王殿進去,一座雄偉的大佛殿出現(xiàn)在眼前,佛殿的兩邊是兩座鐘鼓樓。
再往后走,大佛殿的后面則是一座高高的塔樓,名曰舍利塔。
菱花鏡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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