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消失的他和他

第二十五章

消失的他和他 李放情 4302 2019-03-19 15:59:57

  閔蓮蓮生了,是個男孩,她特意打電話感謝了李澗中,并且讓澗中替她謝謝雜志社的好心人。李澗中只能支支吾吾地答應(yīng)了,叮囑她好好休息,知道她們母子平安,澗中突然有一種放心了的感覺。不過,李澗中并沒有對閔蓮蓮說起目前尋找全斌的進展,一直對她隱瞞著有關(guān)她丈夫身份的真相。況且閔蓮蓮也沒有問起來這事,可能是剛剛出生的孩子占據(jù)了她全部的精力吧,讓她暫時忘記了尋找丈夫這事。澗中隱隱地希望她永遠也不要再想起來尋找這件事,畢竟希望比失望更溫暖一些。時間有一雙神奇的手,讓傷痛慢慢變淡,慢慢轉(zhuǎn)移開注意力。

  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等待和希望中,而人生最好的出路莫過于永遠保持希望,就像在兔子眼前系上一根胡蘿卜,可望而不可即的胡蘿卜會讓兔子一直活蹦亂跳的。

  孫國慶最后說的那件奇怪至極的事情,李澗中怎么也想不通,這件事情必須得去殯儀館,找到當年那個火化師傅,或許才有可能弄清原委。孫國慶原本并不想提起這件事,畢竟死者為大,但是這終究是心底的一個疑問,就像一粒種子既然種了下去,早晚都會發(fā)芽。李澗中的到訪就像是春天,孫國慶心里懷疑的種子開始發(fā)芽了。他幫李澗中聯(lián)系了殯儀館里的老伙計,就是當年那個火化師傅。

  無論是作為紅白公事的操辦人,還是殯儀館里的師傅,或者還是壽材店主,但凡是入了紅白喜事行當?shù)娜?,很少會半路換工作,尤其是操辦白事的人,大都是一干就是一輩子。不知道這是不是秘而不宣的傳統(tǒng),還是其他行業(yè)會忌諱干過白事行當?shù)娜耍灿锌赡軆H僅是因為總會有人死,白事不會愁沒生意做。

  李澗中是中午吃過午飯后去的殯儀館,因為孫國慶告訴他說,本地人出喪習(xí)俗上都在上午,上午殯儀館肯定會忙,下午一般沒什么事情,有空見你。

  殯儀館在城郊,前面是很莊重的一個門臉,大理石的柱子,后面是一個很肅靜的院子,火化爐就在院子里。院子后面是一座小山頭,公墓就依山而建,站在院子里就能望見山上層層疊疊的墓。

  殯儀館傳達室里有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李澗中徑直往里走,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阻攔澗中。李澗中在里面逛了一圈,都走到后院里了,也沒碰到一個人,無奈之下又轉(zhuǎn)回來到傳達室。

  “你干什么的?剛剛我就看你進去轉(zhuǎn)了一圈了?!崩项^問道。

  “唉吆,原來您看見我進去了,我還以為您沒看見呢!”李澗中嘻嘻哈哈地掩飾自己剛才的擅自闖入,他本想盡快地找到孫國慶介紹的那位朱師傅,但是自己進去轉(zhuǎn)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嘿,真新鮮,我干的就是看大門的活,我再看不見你進去!”老頭特意低了低頭,好讓視線能夠從老花鏡的上檐外面射出去,以便看清站在窗外的李澗中。

  “大爺,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看您正在看報紙嘛,所以剛才我進去的時候就沒打擾您看報?!崩顫局泻么跽伊艘粋€借口。

  “哦——你不打招呼就進去逛一圈,反倒是在為我考慮了?”老大爺?shù)踔旖切α诵Α?p>  “大爺您這就是在說笑話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是來找個人的,”李澗中湊到了傳達室的窗口來,身子貼著窗臺,“話說回來,您剛才為什么不攔住我???”

  “攔你干什么?這地方又不怕丟東西,難不成你進來偷骨灰啊?你這不自己又轉(zhuǎn)回來了么!”老大爺白了一眼李澗中,又繼續(xù)低頭看報紙。

  “對,對,您說得對。里面確實很冷清,連個人都沒有?!崩顫局姓f道。

  “小伙子,這是殯儀館、火葬場,你以為是商場???車水馬龍?”老大爺說話并沒有抬頭看李澗中。

  “大爺您凈愛開玩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里面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李澗中說。

  “這種地方陰氣太重,而且現(xiàn)在又是到了下午,沒活的時候,大家肯定都提早下班溜號走人了?!崩洗鬆斦f道。

  李澗中這才明白為什么里面空空蕩蕩的,印象中的殯儀館確實應(yīng)該是肅靜的,但是真正到了殯儀館卻發(fā)現(xiàn),這里不僅僅是肅靜,而且這肅靜里有一股冰冷的感覺,一股身體的溫度也焐不熱的冷靜。

  “哎呀,那我來這里找個人,還能找著嗎?”李澗中問道。

  “找誰呀你?”老大爺還是在低頭看報紙。

  “請問咱這里有一個朱師傅嗎?”李澗中問道。

  “朱師傅?管火化的朱國富?”老大爺從報紙里抬起頭來問道。

  “對,對,他就是負責(zé)火化的?!崩顫局姓f。

  “哦,他啊——這個點不是在洗澡,應(yīng)該就是在朝南的辦公室里睡覺呢?!崩洗鬆斦f。

  “這么說,他還沒下班回去!”李澗中激動地說。

  “沒有吧應(yīng)該,反正我沒看見他從這過去,”老大爺說道,“我這是生門,凡是上下班的、平時進出的人都從我這里進,也從我這里出?!?p>  “什么叫生門?”李澗中沒聽明白。

  “這里頭有風(fēng)水的,這個大門最大,而且正對著南,太陽從早曬到晚,陽氣最盛?!崩洗鬆斦f道。

  李澗中聽得直點頭,如此樸素的風(fēng)水學(xué)沒有一點玄而又玄的晦澀,親切地貼合人民群眾的實際生活,而且看起來很管用,至少傳達室的老大爺面色精神都很好。

  “我在哪個辦公室能找到朱師傅呢?”李澗中問道。

  “你進去以后,往東走,有一排朝北的房子,一樓有一間辦公室門上寫著‘休息室’,里面有床,他應(yīng)該就在那里。如果不在那里,那應(yīng)該就是在洗澡,你在門口等一會就行?!崩洗鬆斦f道。

  這兩句話又把李澗中給聽糊涂了,剛才明明說的是在朝南的辦公室里睡覺,這會怎么又成了朝北的房子?往東走?哪邊是東,哪邊是西?而且這中午剛過剛吃過午飯,這個點洗澡干嘛?李澗中一串的不明白,把老大爺給逗樂了。

  “哎呀,你們年輕人真是生活經(jīng)驗不足啊,照這個樣子,我們以后老了,怎么指望你們呢,”老大爺突然感嘆了一句,擔(dān)心現(xiàn)在的年輕人以后不懂如何幫現(xiàn)在的老人處理后事,“朝南說的是辦公室的窗戶朝南,朝北說的是辦公室的門朝北,北為陰南為陽,關(guān)門開窗曬太陽,這不就是隔絕陰氣吸收陽氣了嘛;往東走,活人住的房子當然得往東走了,往西那是極樂世界,你要是分不清東西,總能分得清左右吧,那就記住進去大門以后往右走;老朱干的是‘黑白無?!幕钣?,天天操作火化爐子,迎來送往的,那不得干完活洗個澡啊,他每天必定洗一個澡再回去。”

  老大爺這一番話讓李澗中佩服至極,澗中雙手抱了抱拳,說了一聲“謝謝”,轉(zhuǎn)身就進院子里去找朱師傅了。

  聽完傳達室里老大爺一番講解,李澗中再次進入到這個院子里,自我感覺就比剛才進來那一趟心里要明白多了,他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那間休息室。休息室的門關(guān)著,門上也沒有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況,澗中敲了敲門,沒有反應(yīng),于是就站在那里等。

  李澗中站在門口等了并沒有多久,一個人趿拉著拖鞋走了過來,澗中心想這應(yīng)該就是朱國富。

  “您就是朱師傅吧?”等來人走近了,李澗中主動打招呼道。

  朱國富一手端著臉盆,一手拿著毛巾點點頭。

  李澗中想伸手去跟朱國富握手,以表示自己的誠懇,套套近乎。可是朱國富的左右手都正忙著,李澗中這手該不該伸出去呢?趕巧的是,朱國富走近了的時候,正好把右手拿著的毛巾搭在了左手的臉盆上,他本來想著是去用右手掏鑰匙開門。就在這個當口,李澗中的右手已經(jīng)伸了過來,想要跟朱國富握手。朱國富本來是想掏鑰匙開門的,可能平時沒人會跟他握手致意,他明顯地猶豫了一下然后才伸出右手去跟李澗中握手,仿佛他需要時間來確定好伸出右手的方位和時機一樣。

  “你好,朱師傅!”

  “你好,你好,進屋!進屋!”朱國富憨厚地笑著說,接著順勢開了門。

  孫國慶已經(jīng)提前跟朱國富打過招呼了,所以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他并沒有因為見到一個陌生人而顯得意外。但是如果說剛剛他的猶豫是一種驚訝的話,朱國富心里也承認有一點,因為平時沒有人會主動跟他握手,他自己也避免主動去跟別人握手,考慮到自己的職業(yè),朱國富盡量在社交場合避免尷尬,畢竟沒有一個人愿意觸碰整天與死人和骨灰打交道的手。

  休息室里地方很大,靠墻排著兩個鐵制的上下鋪四個床位。朱國富在靠窗的下鋪床沿上掛起毛巾放下臉盆,邀著李澗中坐下,兩個人坐在了朝南的大窗戶底下。那扇朝南的大窗戶格外的大,雖然并不是一扇落地窗,但是其面積足以相比一扇大落地窗。

  “麻煩您了,朱師傅!我是通過孫師傅,這才找到您這里來的?!崩顫局虚_場白道,與以往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不同是,面對朱國富的時候,澗中自己感覺比平時要客氣許多、謹慎許多。

  “嗯,嗯,老孫跟我說了,”朱國富點點頭,也很客氣地說,“可你找我能有啥事?”

  孫國慶并沒有在電話里跟朱國富細講具體是什么事情,只是說有人要找他了解點事情,這人找到過我這里了,但是我說不清楚,所以就介紹到老伙計你這里來了。孫國慶要朱國富放心,并不是什么有危險的事情,到時候那人怎么問你,你照實情說就行。

  李澗中坐下來跟朱國富從頭慢慢地說起整件事情,當然還是以閔蓮蓮家里親戚的身份,從王文武的失蹤開始,一直講到自己循著線索一點一點地找到徐州這里來。不過,在故事的最開頭,李澗中就用全斌替代了王文武,一直說的是全斌的失蹤,壓根也沒有提到王文武。李澗中的本意是想把這個故事簡單化一些,好讓全斌在聽者的印象中變得簡單一些,一個復(fù)雜叵測的人難免會嚇著別人。

  “全斌扔下老婆、孩子跑了?要說這點還真跟他爸一個屌樣!”朱國富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一句不屑的臟話,不過這幾天聽了很多全友的事情之后,李澗中已經(jīng)不意外了。

  “你也認識他們這家人?”李澗中有些好奇。

  “我不認識他們,但是聽說過,在殯儀館這個地方干活,什么事兒都能遇上。不過,這家人也算是有意思的,當年老孫看著那孩子可憐,基本上就是免費給這孩子的媽操持的后事,老孫跟我閑聊過這家人的事情,”朱國富慢悠悠地說,“要說這孩子也是真命苦,就他一個人送他媽,不過這孩子也算是孝順,聽老孫說,他媽沒了之后,是這孩子自己給他媽穿的衣裳,難得,難得!”

  “這些我也聽孫師傅說過了,”李澗中點點頭說,“孫師傅說有一件奇怪至極的事情讓我來問你,所以我特意來麻煩您了。”

  李澗中并沒有多繞彎子,看著朱國富慢悠悠的樣子,澗中稍微有點著急,直接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

  “怎么?那件事情老孫也跟你說了?”朱國富有點驚訝,他之前的慢悠悠可能是有意的,他好像故意在繞開著那件事情說。

  “嗯,我找全斌這么久了,那天問得急了,孫師傅可能還是不忍心吧,就跟我說有件事情很奇怪,但是他說不清楚,讓我來問你?!崩顫局胁]有提起楊麗華醫(yī)生所說的那個懷疑,他覺著可能對于全斌母親去世這件事情每個接觸到的人都掌握著一部分的信息,如果自己能夠把不同人掌握的信息碎片拼起來,那么最后就能看到整個事情的全貌,就像是瞎子摸象,每個瞎子都只是摸到了大象身體的一部分而已。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李澗中不想跟每個人透露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唉——”朱國富長嘆一聲,“看來老孫心里也是放不下這個事情啊,我們當初說好的要保密。不過也不能怪老孫,你這不就找到老孫也找到我了嘛,瞞不住的。其實我們也不是有意隱瞞,我們的本意是為了避諱死者、死者為大嘛,人都死了再折騰他干嘛呢?”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們這么為難?”李澗中越來越納悶。

  “這件事情是真的很奇怪,而且還不能仔細想,因為越想弄明白,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真相可能很恐怖?!敝靽粨u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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