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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

1.128 他鄉(xiāng)遇故知

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 零一的 3309 2021-03-25 17:00:00

  席東海在酒店豪華的會議室里左顧右盼,突然在一群人中間看到了大亨表行的英老板。

  在廈門舉行的斯沃琪經(jīng)銷商年會上,席東海遇到了英老板。席東海的鐘表生意是跟英老板學的,席東海做了半年就成了斯沃琪的VIP,覺得有必要在師父面前匯報演出一下。茶歇時,席東海就找英老板聊了幾句,說晚上請英老板吃海鮮,英老板滿口答應。

  晚上請英老板吃飯,英老板勸席東海低調(diào)一點,席東海還是點了澳龍、鮑魚和洋酒。兩人在酒桌上聊了一會兒,英老板就把話題轉(zhuǎn)到生意經(jīng)上,說:“東海,你做得太猛了吧?”

  席東海一愣,“英老板,怎么我就做得太猛了?”

  英老板放下酒杯,“這幾個月,我中山公園店的銷售額,比去年同期下降了百分之三十?!?p>  席東海眨著眼睛裝傻,“這樣啊。是不是大環(huán)境不好?”

  “小赤佬,不要搗糨糊好伐?我南京東路店,比去年增長百分之十幾。你講,不是你小赤佬做太猛是什么?”

  大亨表行有南京東路和中山公園兩家店,此時上海只有一條南北向的地鐵,東西向的地鐵二號線還在建,客流從東邊的南京東路到西邊的中山公園,還不像后來二號線通車后那么方便。此時,主要客流是從南京東路到靜安寺到曹家渡再到中山公園,這和后來地鐵網(wǎng)絡化后的情況不一樣。所以,自從曹家渡的凱蒙商廈開業(yè),席東海的鐘表店就截留了一部分顧客,中山公園的大亨表行生意就變差了一些,這個席東海是清楚的。但英老板說席東海很猛,這個席東海倒不太清楚。

  “我這兩下子,不都是您教的嘛。我在商場里的十幾個品類經(jīng)理里面,每個月獎金都是第一,怎么樣師父,我沒給您丟臉吧?哈哈?!?p>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師父,聽我一句話:做事情留有余地,做生意不要做太猛?!?p>  “我們生意呢,也算過得去,但是我做得不算很猛吧。”

  “那你說說看,上個月你鐘表柜臺做了多少營業(yè)額?不要跟我搗糨糊。”

  “師父,我不瞞您,上個月我做了三百七十萬?!?p>  “冊那,這還不猛?儂曉得我中山公園店做了多少?”

  “您做了多少?”

  “才做了九十萬?!?p>  席東海心里一驚,自己也沒想到有這么大差距,但隨后便是一陣狂喜。

  “教會徒弟,不餓死師父怎么行?”席東海笑嘻嘻地用筷子夾了一大塊龍蝦肉,放到英老板盤子里,“但是今晚這頓龍蝦,我一定讓師父吃飽,哈哈。師父,您看您還要加點兒什么菜?”

  “你少油嘴,菜不用加?!庇⒗习逡残α耍澳銈兩虉鰟偲鸩?,我認認真真給你說,做事情悠著點兒。”

  席東海舉起酒杯,“知道了師父。來來來,喝酒,喝酒?!?p>  吃完飯,席東海買好單,兩人在酒店電梯里道別,英老板最后送給席東海一句話:“小赤佬,聽我一句勸,你還年輕,做事悠著點,做人低調(diào)些。曉得伐?”

  席東海笑著答應:“曉得曉得,師父,曉得嘞?!?p>  開完年會,席東海第二天一個人去鼓浪嶼玩了一天,畢竟這是第一次來廈門。這天晴空萬里,席東海拿著一幅導游圖在鼓浪嶼東看看西逛逛,中午時爬上了鼓浪嶼的日光巖。站在這個鼓浪嶼的最高處,可以俯瞰腳下的鼓浪嶼和對面的廈門島。

  席東海趴在日光巖上的欄桿上,注意到天空有些奇怪,在上??蓮膩頉]見過這樣的天空。

  天邊漂浮著像棉花糖一樣層層疊疊的白云,四周都是,好像圍成一個白色的畫框,但頭頂上這一大片藍瑩瑩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純凈到驚艷的藍天,仿佛觸手可及。白色的浪花,在陽光下閃耀。涼爽的海風,吹散了所有的煩惱。

  我為什么要悠著點兒?席東海心想,業(yè)績好才是硬道理。

  韓不少在廣州的一條繁華街道上走著,突然覺得前面一個人的身影很眼熟,特別是這人的走姿,像極了小莫。

  不會吧?韓不少心想。

  韓不少跟在疑似小莫身后,越看后腦勺和背影越像小莫,但又不敢認,因為韓不少心里升起來一個想法——也許廣東人的后腦勺和背影是同一個系列的,等一下拍錯肩膀,就尷尬了。

  就這么猶豫著,韓不少跟著步履矯健的疑似小莫走了幾百米,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垂直方向那條路的綠燈一亮,眼看疑似小莫要過馬路走另外一條路,韓不少急中生智,大叫了一聲:“老槍!”

  疑似小莫竟然立即凝固了。

  他站在人行橫道線上,慢慢轉(zhuǎn)過身,睜大的小眼睛里,充滿了驚訝和激動。一聲“老槍”就有這種效果,這小莫能有假嗎?小莫疑惑地盯著韓不少看了一會兒,終于大叫了一聲:“靠!”

  這個偶遇,小莫比韓不少更激動。大學畢業(yè)回到廣州以后,小莫就再沒聽到過“老槍”這么親切感人的詞語了。

  “我跟蹤你半天了?!?p>  “撲街啊,你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撲街,是跳槽。我換了公司,新公司送我來廣州培訓?!?p>  “撲街啊,你來廣州也不聯(lián)系我?”

  “嗨,出來的時候,通訊錄忘帶了。另外我們來了也不久,天天關在工廠里,還顧不上找你?!?p>  “撲街啊,你們系什么不法工廠?怎么還關人?”

  “也不是。我們吃飯、睡覺、上班都在廠區(qū)里,進出都要登記,出來不是很方便,一般沒什么事我們也不出來。”

  “撲街……好吧,我正要去參加高中校友聚餐,就在附近,你跟我一起去?!?p>  碰到撲街的小莫,韓不少就離開了一起逛街的那幾個同事,跟小莫走了。

  小莫帶韓不少進了一家餐館,跟酒桌上其他人寒暄了幾句,便重點跟韓不少聊起來。韓不少把自己在絲綢廠的空虛歲月……錢包是空的,身體是虛的……大致介紹了一番,然后就告訴小莫自己怎么突然現(xiàn)身廣州。原來韓不少加盟的這家臺灣公司有兩個廠,一個老廠在廣州已經(jīng)投產(chǎn)好幾年了,一個新廠在杭州正在建設,所以韓不少就被送到廣州工廠培訓。

  “不少,你們廠也都是女工吧?”

  “是呀?!?p>  “哈哈,江山易改稟性難移?!?p>  “你放屁你。我進這個廠主要是為了薪水。”

  “反正和絲綢廠一個套路,都是女人多。你們廠做什么的?”

  “方便面?”

  “你在里面做什么?”

  “做生產(chǎn)組長,領導一大群山東妹子?!?p>  從絲綢廠到方便面廠,韓不少完成了從女人堆外圍到女人堆中心的跨越。在絲綢廠,韓不少對那些女人堆只可遠觀,而在方便面廠,韓不少就處于女人堆的中心了,因為他要直接領導一堆女人生產(chǎn)一堆一堆的方便面。

  “這邊四川、湖南的打工妹最多,怎么你們廠的打工妹都系山東的?”

  “這有一個典故?!?p>  韓不少第一天進車間就發(fā)現(xiàn)一個怪現(xiàn)象,線上的女工都直接用山東話交流。畢竟韓不少曾在一零一經(jīng)受過獸的山東版夢話的熏陶,他一聽,就知道女工們說的是俺們山東話。韓不少跟同事一打聽,這些女工都來自山東的同一個地區(qū),再一打聽,就聽說了董事長的故事。

  原來公司的臺灣籍董事長和那些山東打工妹是老鄉(xiāng),董事長本人就出生在山東。董事長老爸曾經(jīng)是國軍軍官,四九年帶著一家人移居臺灣。改革開放后,董事長看到大陸市場潛力巨大,遂在九十年代回大陸辦方便面廠,并也回鄉(xiāng)祭祖。這時,董事長山東老家的地方政府希望董事長投資家鄉(xiāng),可在商言商,老家的市場規(guī)模和基礎設施水平,都保證了投資家鄉(xiāng)在經(jīng)濟上的不可行性,董事長最后決定把方便面廠開在廣州??啥麻L畢竟有鄉(xiāng)土情懷,決定優(yōu)先在家鄉(xiāng)招收女工,也算支持家鄉(xiāng)經(jīng)濟了,山東話就成了該廠生產(chǎn)線上最流行的方言。

  董事長不愧是黃埔軍校畢業(yè)生的后裔,他的方便面廠先取廣州再取杭州,用的還是當年北伐的思路。

  “現(xiàn)在說說你。小莫,你混得怎么樣?”

  “混得一般般。不像你在西綢廠那樣沒系做,但系也沒多少系做?!?p>  “老實交代,你有沒有以組織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欺壓良家婦女?”

  “哪里有???剛開始我在科室里做內(nèi)勤?!?p>  小莫言下之意,做內(nèi)勤,外快和外遇都撈不到。

  “剛開始做內(nèi)勤,那你現(xiàn)在做什么?”

  “現(xiàn)在調(diào)到經(jīng)檢中隊了,有系做啦,還可以外面跑一跑。”

  “經(jīng)檢中隊做什么的?”

  “查處假冒偽劣啦,打擊無照經(jīng)營啦,收繳淫穢書刊啦?!?p>  韓不少腦海里,出現(xiàn)了六分之一首次到一零一宿舍微服私訪,就沒收小莫色情雜志的畫面。

  “你還收繳淫穢書刊??!你不會反過來報復社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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