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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正文九十四——慈母之心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3501 2025-01-04 16:12:17

  看著老人臉上滿布的皺紋,還有粗布頭巾間已經(jīng)白似霜雪的頭發(fā),這老淚縱橫,讓在場幾人無不心酸動容。

  但她并沒有沒有理會,屋內(nèi)龍漓的一聲聲叫喊,仍只跪著繼續(xù)哀訴道:“漓兒命苦,這些都怪我,怪我當年識人不明,明明知道是錯,卻仍然堅持帶漓兒來到世上。他八歲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們娘兒倆相依為命,總還有一些快樂的光景,但他一直生活的確實孤單,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又再次被無緣無故地拋棄后,也許是心傷太過,心智受損,也許是他半人半龍血脈的原因,終歸,是無法長大成人了。

  “可是我,我啊……漓兒他,不想再失去我這個母親,才做下了許多錯事……以前我以為,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雖然離開了,但到底是想著還有這點血脈在世上,暗中安排下這一切。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是漓兒他……他是將自己給斷送出去了?!?p>  “老身聽到漓兒稱呼您為‘上神’,您既也是神仙,能不能求求您幫幫我的漓兒?漓兒犯了什么錯事,其實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罪孽,我愿意代兒受過,只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漓兒,救救漓兒……”

  老婦人聲音蒼老,哭著說著這段話,顫抖著嗓音,如耗費了十分的氣力。她其實并不知道她們幾個到底是誰,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揪住遲娑的裙角不放手。

  遲娑將她扶了起來,看她緊閉的雙眼中,一行接著一行的淚水,心下動容,但是萬物法度,自己又怎可輕易定奪?只能無奈道:“老人家,我并無法掌管你的生死,更不能懲罰龍漓什么,老人家無需如此?!?p>  “不,不不不?!崩蠇D人又迅速跪下來,祈求道:“神仙姑娘,我,我空活這么多年,與世隔絕,不曉得什么大道理,但是漓兒沒有父親,我這個母親又怎么能夠不為他擔著?漓兒犯錯,是我沒有教養(yǎng)好,是我的過失,是我不配為母親。況且……況且,我既然活了這么久了,早就已經(jīng)違反了常理,也違反了天地法度,自然也該受到懲罰,只是,無論是刮骨,還是下油鍋,所有的全都算到我的頭上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漓兒,救救漓兒?!币宦曇宦暤陌?,連同伏地叩頭的聲音。

  于她來說,這像是最后的一絲機會般,錯過便是萬劫不復。只是聽聞其言,也知道她并不明白遲娑所說的意思。

  “阿娘,阿娘,你起來,你起來?!闭敶藭r,龍漓突然從屋內(nèi)跑了出來,亦跪在地上,拉著他母親道:“阿娘,都不怪你!犯了錯,也是漓兒自己的錯,同阿娘無關。阿娘,你起來,地上涼,你的身體受不住??!”

  但是,任憑龍漓如何拉拽著,他母親仍是伏倒在地,叩頭不止。

  淳于慕慢慢沿著龍漓的步伐走了過來,阿月才發(fā)現(xiàn),一直在身側的淳于慕,不知道何時去了院子里頭,看樣子龍漓突然出來,是淳于慕將門打開。

  淳于慕低聲道:“無論遲娑姑娘如何抉擇,終歸這是她們母子之間的事情,所以我放了龍漓出來,這結果,二人總要一起面對?!?p>  阿月點了點頭,她也是如此覺得。只是,看著師傅那個悲憫也無奈的眼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海風夾著幾聲不知什么鳥兒的鳴叫傳來,打破了此情此景的膠著,而遲娑終于輕輕開口道:“我可以,救出龍漓,但是此處的妖陣必破,你……”

  未說完的話,大家都心中清楚。

  龍漓也騰出擁著其母親的手,跪步上前,同樣拽住遲娑的衣裙,懇求道:“不要,上神,不用救我,我寧愿這樣,守在母親的身邊,被封在海底的只是那具身體,那龍身又有何用?我不在乎……我就在這個島上守著母親,等到有一天,無論什么劫難懲罰,我都愿意接受!上神,求求你,不要讓母親再離開我。”

  這個模樣,同外邊那些,當真只是八九歲上頭的孩童,確然沒有什么兩樣。但他所經(jīng)歷的,已經(jīng)是常人數(shù)世之苦,難解之困……

  “都先起來吧!”阿月不知道寬慰些什么,眼中也藏著淚水,邊扶邊道。

  此時二人都想犧牲自己保全對方,但是,此時步步緊逼師傅,她又如何作出決定?

  “你們,先起來吧!讓我想一想,阿月,帶著他們先到院中靜一靜,平復一陣子?!边t娑也道,此時她確實不知如何是好?“無關”嗎?“有關”嗎?似乎也無法這樣一言以蔽之了。

  聽到遲娑這樣說,地上的母子二人,遂無奈揩拭著淚水,起身往院中走去。

  “漓兒,你進去將帕子拿出來,母親擦一擦臉,這個樣子,怎好家中待客?再添幾杯熱水過來。”走近院墻,老婦人突然說道,語氣平靜,少了先前的激動心緒,但這話,卻讓阿月覺得不安。

  龍漓沒有多想,抹著眼淚,進門而去。就在他雙腳踏進屋中,婦人突然折轉身體,猛地朝院門前那塊石頭撞去,頓時,鮮血四濺,老婦人順著石頭滑倒下去。

  “老人家?!卑⒃潞痛居谀蕉送瑫r驚呼,幾步過去,扶起了老婦人。

  看著她滿臉鮮血,粗布頭巾掉落,銀白的頭發(fā)正好在一縷陽光中散開,又落在血泊之中。

  “師傅……”阿月抱著老婦人,眼淚也奪眶而出,看著遲娑,不知所措,一切來的太突然。也許這位母親,從阿月她們上島之時,就已經(jīng)有所預料,這個結果想必是她已經(jīng)在心中打定的主意。

  但是對于阿月來說,這一幕又讓她想起了長悠的慘死,此時,心中空了一塊,期望著能夠有什么可以做的。

  淳于慕看著奪門而出的龍漓,瞪大著雙眼,大聲喊著“阿娘!”然后幾杯水全數(shù)打翻在地,濺起的粗瓷碎渣,也在一道道霞光之中,炫耀出斑駁血色。

  龍漓從阿月懷中奪過了他那緊閉著雙眼,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母親,拼命地為她擦著臉。只是血淚交融,頭上一個血窟窿,仍然像沒有休止一般,往外汩汩冒著……

  “阿娘,阿娘,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阿娘,你不要留下漓兒一個人,阿娘……”哭嚎之聲響徹了整片離島,而海上天空終于又一次被烏云遮住。

  風暴如巨獸出籠,海浪喧天,往離島而來,巨浪裹挾著雷電,像一道道霹靂劍花,變得支離破碎,但卻不減其力道,要將離島盡數(shù)吞沒。

  離島周圍已經(jīng)看不清海的樣子,一幕遮天的浪潮迅速打了過來。遲娑回眸一看,眼中睥睨之力,浪潮似懼怕不前,然后從最前面溢出的一株浪花開始,凝固成了一座冰山。

  而后冰川倒下,落入海中。

  遲娑摸了摸龍漓的頭,讓他平靜了下來,收起他那不受控制的龍族之力,然后取下桃樹上的一朵桃花,放在了已被鮮血染紅的龍漓母親的鬢邊,溫柔說道:“五百余年,早就將后世的命數(shù)全部耗盡,這一撞,已經(jīng)魂靈俱碎,我也,救不了她,但是,你母親他多年沒有看過你了,此時還余一口氣,你可以同她說說話?!?p>  然后看著生命正在快速逝去的婦人,遲娑點了點那朵桃花,花瓣枯落,婦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渾濁,已經(jīng)是不堪這魂靈俱散的痛楚。

  “漓兒……”

  “阿娘,阿娘,你不要離開我,不要留下漓兒一個人,阿娘……”

  “漓兒,阿娘……對不起你……不要……記恨你的……父親?!彼撊醯恼f道,此時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化成這樣一句。阿月看著這一幕,心中也跟著痛楚,淳于慕扶著阿月的肩膀,亦是眉頭深鎖,無能為力。

  “阿娘……”龍漓除了一聲又一聲的哭喊,再說不出更多言語了。

  “上神……請你,救救漓兒……”她緩緩轉動眼睛,落在了遲娑身上,仍然求道,而后目光落在龍漓臉上,“為娘,記住了漓兒的樣子了……”

  最后一句話說完,她想要撫摸龍漓的手,如同干枝枯木一般懸在半空中,又無力落下,隨著最后一口氣落,她的身形開始如一團薄沙,在風中飛揚為塵土。

  龍漓看著手中已然空無一物,張著嘴巴,反而沒有了哭聲,仿佛隨著母親的離世,自己的魂魄也被勾走了一般。

  一幕閉,遲娑往外走著,阿月不知道師傅要做什么,只看她手指掐了一掐,手指之間一團火焰燃起又滅,似將其手指灼傷一般。

  遲娑飛身到了廣闊的海面之上,見她看了那輪無法升起的太陽,手指輕彈,然后日頭便開始正常升起,直至正午之時,懸在了頭頂之上。阿月看著師傅雙手抬起,海水開始翻滾起來,而后海水上涌,形成水柱,直入云空。沿著師傅周圍,向無邊的云空攤開,將這輪剛升起來的太陽遮住。

  但烈日此時,每一道光芒都似乎有了更多的力量,不遺余力地穿透了擋住它的,這豈止萬噸之數(shù)的海水。

  海水仍在不停上涌,直到這海域只剩下海底的溝壑,和起伏的海丘海嶺,還有一座已經(jīng)不見往日輝煌的龍宮殘跡。

  還有,正好在離島的東南西北四正方向,一模一樣的海嶺之下,與鹿休那枚相似的晶石閃耀,晶石嵌在不知何物身上。遲娑捻取島上桃花,飛出四朵,向那晶石而去。在接觸到晶石之上時,這晶石便脫離了附著之物,在烈日之下,化為了幾捧海水。

  而四俱被封印的不知名物體,向遲娑而去,在遲娑的術法之下,逐漸圍合成完整的一個。阿月這才清楚下來,原來師傅雖未明言,卻已允諾了龍漓母親,將以如此殘忍之法,封印在海底的龍漓救了出來。

  龍身已然完整,而元靈所化的眼前龍漓,茫然而空洞地看了看遲娑的方向。海水順著原先的路徑,再次落回到海底,將海底萬物再次掩藏。

  元靈回到了龍身,游動在天際。龍漓終于恢復了正常,只是應當再不能化作人形。

  封印解除,離島也在消失。見他盤旋在遲娑身側,直道:“我?guī)銈內(nèi)ポ箛宦渖??!?p>  說完,卷起了遲娑,又俯沖至離島之上,卷起了阿月和淳于慕,向西方飛去。

霂十五的小小

這一段寫的時候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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